第550章 孝悌之義
苗都一夜之間陷落,在夜墨發起行動的同時,邊境的大軍也點兵而起,從邊境一路突破。
這些日子歸離和三苗一直處於僵持狀態,打了幾場沒有什麽大太的效果之後,歸離軍就暫時偃旗息鼓,兩方偶有叫罵出戰,但也都是小打小鬧,根本沒有什麽大規模的衝突,再加上三苗的人也知道自己的苗王派了人去和談,所以警戒心降得極低。
當歸離大軍突然出現在城下的時候,守城的三苗軍甚至還在睡覺,他們看著兵臨城下凶神惡煞的歸離大軍,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不知道揉了多少下眼睛才確定這不是夢,而是歸離人真的打來了。
他們匆忙地拉響警報,又組織抵抗,不過這個時候已經什麽都遲了,歸離大軍凶猛地攻擊著要塞,三苗的人命人急速向苗都報信。
三苗地方不大,從邊城到苗都如果快馬不歇,一晝夜的工夫就可以到,在他們期盼著援軍的時候,沒有想到苗都的使者居然比他們還要先一步到來,隻不過,他們帶來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壞消息,而且是天大的壞消息:苗王,蠱後,夜影小苗王,通通都死了。
消息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如果說三苗的軍隊原來還勉強可以支撐一陣子,可是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卻是立刻就潰不成軍。
邊城守衛一瞬間潰散,歸離大軍毫不客氣地殺了進來,因為三苗本身縱深很小,甚至根本不用在邊城留守,就算是殺到了苗都再回過頭來收拾也是一樣。
所以攻入三苗的大軍一路勢如破竹,直往苗都殺去。
原本,早已在苗都得手的夜墨等人應該在苗都之外約定好的地方等待著他們的匯合,然後趁著苗都內亂將三苗徹底拿下,至少,這首入苗都的功勞,除了夜墨之外,不該有任何人能和他搶,可是讓歸離將領沒有想到的是,當他趕到苗都的時候,居然根本沒有看到夜墨。
有一瞬間,他甚至都以為夜墨出事了,不過幸好,夜墨還留了人在那裏,告訴他太子殿下另有要事,讓他們按照原定計劃拿下三苗即可。
除此之外,就是收集三苗所有名貴藥草,無論是藥是毒,通通都要,有種植的地方,就命人保護好,不準任何人輕易毀傷或采摘,所有一切,來日都另有大用。
聽著夜墨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帶兵的將領這才放下心來。
夜墨雖然僅僅掌權不過兩年時間,不過這兩年當中,卻已經歸離建立起了驚人的威信,歸離上下的百姓,幾乎沒有不服氣他的。
他打仗歸打仗,卻是半點也沒有耽誤國內的生產,相反,還從別國擄來了大量的資源,而戰事對百姓的影響也被他壓在最小的範圍之內。
若不是一年多前他不知何故突然返回歸離京城,耽擱了大半年的時間,三苗和同國本該是早就被拿下來的。
但現在,也不晚就是了。
至於夜墨,現在自然在去往北境的路上。
冬季本就嚴寒,一路往北,越往北,天氣就越寒冷,可是原野中數十騎人馬卻像是不知疲倦似的,冒著這般寒冷的氣候急急地趕著路。
馬兒口中呼出的氣息在空氣中散成白霧,還未來得及消散,就被它們奔跑帶起的風甩在身後。
夜墨的身子微微前傾,從身後看去,仿佛和馬匹容為一體,寒風從他身側刮過,他像是完全不曾知覺。
可是緊跟在他身後的荊遠帆卻是緊緊皺起了眉頭。
先是一夜疾行三百裏,斬了苗宮上千人頭,又與苗王蠱後夜影幾人惡戰,之後片刻不停,就踏上了往北境的路,這幾天來雖然也有休息,可是休息的時間卻是一日短似一日,似乎越是往北,夜墨的心就越急,簡直恨不得下一秒就到北境。
可是這樣下去自然是不行的。
“殿下!”荊遠帆大聲叫著:“歇一下吧,弟兄們都吃不消了。”
夜墨的身子微微一僵,馬匹卻是隨著慣性還在往前竄。
此時另一人也開口:“殿下,屬下無用,實在是支持不下去了。”
說話的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被宗嵐刺了一刀,大難不死的戰飛。
戰飛能在夜墨的身邊做到疾風衛副統領的位置,自然不是什麽嬌氣的人,就是真的撐不住了他也不會開口,此時這麽說,不過是想讓夜墨歇一下而已。
夜墨的馬長嘶一聲,終究停了下來。
“殿下……”荊遠帆和戰飛還有後麵的疾風衛們都迎了上去,夜墨微微揮手,淡聲吩咐:“原地休息。”
雲輕的煩惱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有人連煩惱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她。
進山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他們要先在營地之中準備好一些必備的物品,大約需要兩三天的時間,而在他們在主院安頓下來之後的第二天,那位小吏等待的貴客……宗路,就到了。
看到宗靖居然住在主院裏,宗路的臉色立刻就不好了,打著拜見長兄的名號到了主院,坐下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常聽父王說大王兄是最愛護兄弟的。”
雲輕一聽就笑了,這是想先拿話噎住宗靖,然後再趁機提出換院子的事情吧。
簡直是無聊,這小破營地裏麵能住幾天?不過是過渡一下就要進山去的,卻非要在這些事情上爭個長短。
可是宗路卻不這麽想,他之所以能有現在的地位都是北境王寵的,而不像宗靖,是靠實實在在的軍功掙下來的。他底氣不足,所以更在意這些細枝末節上的事情,他就是要處處都壓宗靖一頭才甘心。
前麵兩年因為雲輕的事情,宗靖一直都處於守勢,當然也和他的性子有關,他有時候根本不在意那些事情,不過這卻給了宗路一個錯覺,覺得他好像真的就該壓宗靖一頭似的。
此時宗靖一挑眉,正要說話,卻被雲輕在手上輕輕一按。
宗靖看了一眼雲輕,立刻不說話了。
這些事情,雲輕比他在行。
雲輕笑眯眯地看著宗路,沒回答他的話卻是笑道:“聽說宗路王子也是最知禮守禮的,聽說就連北境王都說宗路王子有中原之風,不像大王子,隻會武,不會文。”
宗靖眉毛立刻就豎起來了,他不傻,聽得出來雲輕的話裏麵有套,可是你下套就下套,連帶著埋汰他幹什麽?
雲輕小手在宗靖手背上用力按了按,宗靖才忍住了,沒說話。
宗路一聽雲輕誇他,尤其是一邊貶低宗靖一邊誇他,立刻就得意起來了,他早就聽說宗靖帶了個女人回來,還給他生了個女兒。一開始的時候他也擔憂的很,很怕這個女人給他生的是個兒子,如果宗靖有了兒子,那對他爭奪大位無疑是不利的,因此還使了些手段,想要見到雲輕,又或者想辦法把她肚子裏的孩子弄掉。
可是沒有想到宗靖防的嚴得很,好不容易有一次快要成功了,毒藥都已經下到了要給這個女人的湯裏,可是又被那女人身邊的一個大夫發現了,不僅沒得逞,還害他露了好幾個埋下多年的釘子。
直到後來,這個女人生下來的是個女兒,他這才放下了心。
一個女兒是對他形成不了多少威脅的,女人終究做不了皇嗣。
雲輕在北境兩年多先是因為另一個靈魂的原因,後來又因為她自己生孩子傷了原氣,一直都是深居簡出,所以宗路雖然對她早有耳聞,此時倒真是第一次見麵。
原本,看到雲輕居然能搶在宗靖前麵說話,他是該提起警惕的,可是頭有一次有人踩著宗靖來誇他,他立刻得意忘形了,連雲輕根本沒有王子妃身份的事情都不在意,直接點頭大言不慚地認下:“父王謬讚,本王子做得還很不夠。”
蠢貨。
雲輕低語了一句,不過麵上卻是分毫也不露出來,而是接著說:“世間之禮,說到底也不過是君臣之義,父子之孝,兄弟之悌,二王子知道大王子要來此處小住,居然提前命人將院子收拾好,讓大王子一到此處就能舒舒服服地住下來,果然是將弟弟孝悌之事做到了極致,難怪王上會這麽誇獎你。”
雲輕說前麵那些話的時候宗路還在笑眯眯地聽著,可是說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就覺得不對了,等到雲輕說完,他直接給愣了,這算是怎麽回事?
他是來討地方的,怎麽莫名就變成了這地方是給宗靖收拾的了?
這完全不該這樣發展啊!
“不是,我聽說王兄是最愛護兄弟的……”
他急急地辯解,可是還沒有說完,雲輕又笑著頂回去:“宗靖王子知道這是小王子的一番好意,所以沒有拒絕,就這麽住下來了,自然是照顧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