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二章 風顛的計劃
“他伸手吐信的劍是當世無雙,對一般相師的法術也是精通,你們不是他的對手。”風顛道:“無論如何,不要與他交手。”
吳根忽然道:“我們又不傻,為什麽要去找他的麻煩?惟願他不會來尋我們的仇。”
風顛道:“你不找他,人家卻會來找你。”
“為什麽?”吳根瞪大了眼。“這不科學啊!他一武夫,跟我們什麽仇什麽怨?”
風顛捋了捋胡子,道:“他是武夫不假,但現在的白劍飛,早已經是道統,是薑家的一條狗,狗咬不咬人,就看他們的主人。”
吳根傻了眼,道:“那可怎麽辦。”
風顛掃了一眼顧北北,道:“再說,現在不去找他也不行了。咱們就算僥幸避過了他,也不可能躲他一輩子。你師姐身上中了白劍飛獨家的封印術,身體上下的法力一處也無法使用,今後的計劃,北北身上的法力至關重要。”
顧北北咬咬牙,道:“……他用來禁錮我法力的法術,我連見都沒有見過。”
風顛點頭道:“這法術隻有他有解法——這門封印術是白家專門針對相師創造的列鬥星陣,是一門極其強大的陣術,他用劍術配合陣術,在你的身上種下了這層封印。”
按照風顛的吩咐,顧北北在自己身體的七處穴脈上下用力拍下,一團暖洋洋的溫流果不其然在身體裏湧動了起來,手掌微微發力,自身體內的法力固然洶湧,卻好像被一堵牆塞住,無論如何也滲不出來。
“那豈不是玩完了?”吳根拍拍顧北北的背,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風顛沉吟片刻,搖搖頭,他道:“咱們的人困在薑家,就是當年鎮妖的強力法器——忘憂座鍾的結陣之一。這座鍾隻有北北的血脈和法力能夠驅動,否則就是一灘死水,旁人進不去,內人也出不來。可……”
他又看了顧北北一眼,咬著牙搖頭,歎氣道:“誰成想,會是這個樣子。”
他拂袖而下,身旁傳來呻吟聲。風顛警惕地祭起法術,目光聳動,竹紅慌忙按住他,道:“是成胤。”
幾人目光紛紛掃過去,瞧見一旁的成胤。服下藥丸後,似乎他的神誌恢複了一些,原本隻留下呼吸的身軀,這時候發起了夢囈,身體掙紮扭捏,嘴裏不住出聲:
“走!快走!”
顧北北目光掃過成胤,問道:“要救他,隻有靠酒鬼郎中了是嗎?”
風顛遲疑片刻,道:“恐怕還需要花茶和老鱉公的法術,才能保住性命。”
顧北北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道:“既然如此,我隻有走一趟了。”
“去哪裏?”風顛睜圓了眼睛,問道。
“去會一會白劍飛。”顧北北捏緊拳頭,道。
風顛的臉僵住,聽了顧北北的話,噗的一聲噴了出來,笑道:“你這傻丫頭,你這不是去送死麽?你現在身體連一點兒法力都施展不出來,全身上下跟常人無異,白劍飛現在想動手殺你,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那麽輕鬆。”
吳根也覺得顧北北瘋了,道:“師姐,咱們好不容易才從他手上逃出來,不如等一等,說不定他的法術過了效用,你的法力就恢複了。”
風顛嘲弄似的揉了揉吳根的腦袋,道:“你想什麽好事呢,真這麽容易,這還叫白家的秘術麽?”
吳根哭喪著臉,吐了吐舌頭。
可無論兩人怎麽勸,顧北北卻好像已經吞了秤砣鐵了心,一點兒回轉的餘地都沒有:“與其在這裏等死,不如搏一搏。”
話音剛落,船艙外響起了螺號聲,號聲細微,但是在寂靜的河岸邊顯得格外清澈。
風顛聽了,耳朵抖了抖,迅速地趴下身,捏著嗓子對幾人道:“趴下。”
按他吩咐,身旁幾人都臥倒在地,風顛解釋道:“這是薑家傳訊的動靜,看樣子有人來了。”
“怎麽辦?”吳根道。
風顛眼珠子轉了轉,露出怪笑,道:“不如將計就計,我看薑家差不多也該跳腳了,咱們看看他們有什麽計劃。”
話音剛落,風顛的身體就鬼魅一般,穿梭著離開了船艙,吳根錚亮一雙眼,連怎麽做到的都沒看清,愕然張著嘴愣了好一會兒工夫,情況就變了。
他們身邊響起四麵開花的聲音來。
顧北北腦子裏轟的一聲,響起三個字:有埋伏。她下意識看向竹紅,竹紅也愣了,目光呆滯地看過來,一個勁地搖頭。
顧北北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於是抓起風雷尺,就要離開這裏。這下可把吳根嚇壞了,他死死摟住顧北北,道:“師姐你瘋了,你現在出去會送命的。”
顧北北低下頭,鬆開吳根的手腕,道:“他們不會動我的,放心。”
說完,顧北北已經掀開了船艙,幾人一離開艙門,四麵開花的幾名相師已經布上了結陣的大網,朝著顧北北鋪開。
吳根哪見過這樣的陣仗,正慌神的功夫,身邊閃出一個不起眼的小個頭——竹紅。
竹紅的身手靈活矯健,雖然少了一條胳膊,一隻手抓著短刀,嘴裏也叼著一把,側身從織網就地滾出,腳底抽起,揚起漫天沙塵。
趁著這個間歇,她兩把刀舞得赫赫生風,把一張大網切成碎片。
“別停下來,顧小姐,一直跑!”竹紅喊道,反手拽住顧北北的手腕,不知道這幅小小身體裏哪
來的力量,輕鬆地拽起顧北北,掄圓了將她扔起。
顧北北隻覺得天旋地轉,自己已經浮在空中,她沉下心,瞥了一眼四周,原來他們已經被搜捕的薑家人團團圍住,風顛這樣的法力,也被好幾人纏住,脫不開身。
螺號交換情報是假,引蛇出洞是真。
顧北北心裏急壞了,別說自己現在無異於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就算自己法力沒有被封印,帶著成胤離開,也不容易。
她匆匆看去,總共有十來人,分站幾行。
竹紅身姿敏捷,不忘了給顧北北打手信:趕緊逃!
顧北北心裏犯怵,她可以走,趁亂離開這裏,或許能逃得掉——顧北北咬咬牙,硬著頭皮跌下來,突的一聲,身體埋入軟軟的沙裏。
身邊幾名相師見到目標掉進沙坑,喜不自勝,對風顛和竹紅,他們並沒有多少興趣,反倒是顧北北,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
幾人立刻圍了上來,塵埃散去,幾名相師爭先恐後地祭出看家的法器,有符劍,有降頭的紙人,各式各樣的法術把顧北北圍在中央。
沒有一招是殺手,甚至有些相師故意選擇了威力較小的法術,一時間,鋪天蓋地的法門朝顧北北身上招呼而去。
吳根還趴在船艙裏,心想這下完了。
轟的一聲,無數的法力亂流擁擠在顧北北的神周,引起了高頻的嗡鳴聲,刺耳又聒噪。
吳根捂住耳朵。
煙塵散去後,顧北北沒有入預想中被這些控製身體的法術命中,更沒有成了囊中之物。
隻見顧北北身上背起厚重的風雷尺,身體縮在沙堆裏,頭發被亂流的法力衝地亂七八糟,臉上又是沙塵又是灰土,雖然沒有受傷,但是已經被幾條法力的紐帶捆住。她沒有沮喪,甚至笑了出來。
咻的一聲,顧北北吹響了號子。
吳根嚇了一跳,原來剛才顧北北賭了一把,硬扛著接下這些法術——好在沒有一招殺招。
吳根大呼小叫,正想上前幫助,就聽到沙塵之中,一個細微的聲音傳來。
撲。
撲。
這樣的聲音,吳根困惑不已,手裏凝結了一道銀光訣,突地刺入漫天沙蓋之中,瞧不清四周的相師,但是想著亂打一氣總能命中幾人。
誰知道銀光一過,又是接連幾道聲響。吳根邁進塵土當中,發現四周躺了一圈人,仔細看去,一個個身上穿著薑家弟子的道袍,模樣淒慘。
吳根一回頭,耳邊傳來淩厲風聲,呼嘯得刺痛了自己的耳膜。他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卻看見眼前竹紅的臉孔,手上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口上,引開一半的符籙貼在耳邊。
音,音爆符?
吳根用餘光瞥見竹紅手裏的定型符,嚇了一跳,正想說什麽,竹紅已經收了手,左腳一扭,身體模模糊糊地消失了。
吳根回頭看去,身邊十幾名相師原來已經被撂倒在地,而風顛似乎也解決了戰鬥,他鬼魅似的又回到身邊,見到負了傷的顧北北,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太蠢了!”他罵道,一把攬起顧北北,在竹紅和吳根兩人臉上各賞了一個暴栗,道:“下次讓北北再受傷,我要你們好看。”
話音剛落,風顛匆匆帶著兩人順著河岸一路往上遊去了。
這條河的上遊岸邊是荒蕪的外郊,突然已經酸化,多年沒有耕地,雜草叢生,底層幹裂,枯樹遍地。
風顛放下顧北北,警惕地舉目四望,歎了口氣,道:“你們也看到了,一步也不能大意,我剛才捉了活口打聽,薑家已經把消息放出去了,道統的人先後趕來,在貧民窟決定撈網——咱們現在的處境很危險。”
吳根聳聳肩,風顛在郊外的枯樹上拍了拍,老木頭上浮現出幾塊銘文,風顛順著符文施展法決,嗡的一聲,枯樹當中結陣一塊的磚頭動了動。
吳根退後一步,他驚異的發現,原本空無一物的樹叢旁,自己的腦袋正前,多了一棟石屋。
自己要是多走一步,豈不是撞上去了?吳根咋咋呼呼地跟在風顛身後,幾人進到屋裏,見到蘇辰良。
隻是蘇辰良已經躺在床上,臉色發虛。
“他的情況惡化了。”風顛道:“時間不多,我們必須要采取行動:剛才那幫弟子身上果然有情報,白劍飛的行蹤,我大致已經能夠掌握。”
風顛看向顧北北,道:“我們要去找解藥,北北留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