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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三章 救人

  顧北北心裏一緊,周遭不知道多少把利劍接踵而至,避無可避,翩翩白衣起伏,白劍飛的身影就像是死神來至,顧北北閉上眼,喉嚨裏嗚咽出聲。


  刺。


  顧北北胸口一緊,熱血呲溜地被捅出,胸口,肩膀,腰腹,各中了傷。


  就在這時,顧北北耳朵邊傳來獵獵風聲,自上而下。


  她又聽到白劍飛“咦”的一聲,身上的刺傷隨著疼痛擴散開來,劍鋒一挑,幾乎讓她疼得昏過神。


  顧北北忍痛,悄咪咪睜開了眼,見到白劍飛雪白的衣服上染了血。


  血汙撒在白劍飛的衣服上,連在他身後的岩石牆壁上,形成了一個很好看的圖陣,顧北北很快發現,這血是有人有意放出來的。


  她扭頭往上看去,從地窖井口,下來一個黑乎乎的人影。這人的背影很熟悉,寬厚,瘦削。他一隻手掛在洞穴的峭壁上,另一隻手染著殷紅色的血沫,在空中虛畫。


  他的眼睛很有神,整個人都全神貫注盯在白劍飛的衣擺上,似乎完全沒有把眼前的爭鬥放在眼裏,即使鋒利的長劍就在他眼前切過。


  這人是,莫夜朗。


  顧北北隻覺得自己似乎要窒息,撲地倒在地上。嘴硬著發怒道:“你來做什麽?誰要你來救我?”


  莫夜朗眼睛閃了閃,沒回頭,道:“你知道我是來救你的?”


  顧北北猛地推開莫夜朗,白劍飛又是一劍刺來,這一劍幾乎是要了顧北北的命,寒芒點在胸口,暗中又中了一掌戳在顧北北的腰間,強大的扭力幾乎讓顧北北胸口整個撕裂開來,她驚叫一聲,視線裏的情景逐漸變得模糊,連莫夜朗的聲音都逐漸遠去。


  迷蒙之中,顧北北隻覺得莫夜朗摟住了自己的腰,雜亂之際,好像對著風顛喊叫什麽,狀況愈發混亂,她想要掙紮,偏偏力氣同血一起流的飛快,根本動也動不得了。


  再過一會兒,顧北北就失去了意識。


  莫夜朗攬著失去意識的顧北北,心裏很是焦慮,他跟不上白劍飛風一般的身手速度,更躲不開他手裏的快劍,一把都躲不開,更何況有七把。


  對手自然也不會給莫夜朗猶豫的時間,手裏長劍遞出,身周的法力湧動,朝著莫夜朗猛攻而來,目標自然是他懷裏的顧北北——白劍飛不允許自己的獵物一息尚存。


  竹紅臉都嚇白了,雖然不知道莫夜朗是從哪裏竄出來的,但看得出來,他一心救人,想來不會是什麽壞人,眼下白劍飛殺意漸起,怕是躲不過了,於是連滾帶爬來到風顛身邊,使勁扯起他的袖子。


  白劍飛的劍隨身動,七把利刃紛至遝來,朝著莫夜朗卷去。莫夜朗見避無可避,

  手指彎成鉤,鮮血一點點灑出,在空中結陣得逞。


  他往後退了一步,白劍飛的身形固然淩厲,又帶著狂風似的法術,滔滔不絕,但一碰到莫夜朗用鮮血締造的結陣,整個人就凹了下去,法術忽然紊亂地朝自己襲來,一時間讓他身手慌忙不迭,竟然無法招架。


  趁此機會,莫夜朗護住顧北北,拽著鉤鎖,朝著井口飛快地上去。


  風顛這時候才如夢初醒,被竹紅死命拽著袖擺的他見到顧北北傷重,臉都綠了,慌忙從書卷上扯下一頁紙,卷在身後,見白劍飛又挺劍朝莫夜朗而去,不再猶疑。


  隻見風顛袖袍生風,猛地鼓起,雙手各執一訣,在空中連劃了三道黃符,符紙一點即著,緊隨而至的熊焰騰地生起。


  烈焰既成,風顛大吸一口氣,胸口鼓脹而起,全身上下的氣流收縮起來,嘴角抹了一道火光,嗤的一聲,把幾團燥熱的空氣點著。


  風顛咆哮一聲,連吐出一道巨龍樣的熊焰,幾尺來長的火柱衝天而去,朝著白劍飛卷來。


  井口路窄,熊焰龍走蛇行,白劍飛就是再敏捷再矯健,顯然也躲不過這粗壯的熊熊烈火。


  竹紅看得眼都呆了,拍著手掌道:“厲害厲害!”


  然而話音未落,白劍飛冷著一張臉,連一聲都不出,長劍橫在心口,嘴裏默誦咒語,熊焰欺身,他不躲不避,不慌不忙,隻橫劍一斬,兀地將烈焰分成兩半,身體鬥折曲行,仍向莫夜朗追去。


  白劍飛的劍何其迅猛,劍尖一點寒芒在空中疾閃,翻手一甩,劍身上粘稠的血濺到牆上,他指頭點在鋼上,“叮”一聲,又來了。


  莫夜朗情知躲避不開,見白劍飛攻勢凶猛,信手抓握過去,一手鉗住了白劍飛手裏的長劍。


  這長劍何其鋒利,割得莫夜朗手心裏血流汩汩,莫夜朗卻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盯著眼前的白劍飛。誰知道這廝對自己並沒有興趣,反手抽出一把一尺長的半刃,順著顧北北的咽喉下去,正要製她死地。


  “很好,你惹怒我了。”莫夜朗目光冰冷,盯著顧北北身上幾道汩汩湧血的口子,直瞪著白劍飛道。


  白劍飛冷笑:“一個沒有法力沒有法器的人,自己都護不住,惹怒你?我有什麽不敢?”


  話音剛落,他抖了抖鋼刃,直往顧北北而去。


  這時,風顛的雷符才姍姍來遲,光影斑駁閃爍,從白劍飛的背上鑽來。


  白劍飛眼光一閃,抽劍反身躲過,莫夜朗的視線凝住在他溫流湧動的法力之中,若有所思。


  風顛正急的焦頭爛額,忽然聽到莫夜朗的聲音傳來:

  “氣脈流動節點,在兩脈交織的時候,

  前輩,七點鍾方向,破陣。”


  莫夜朗堪堪躲過白劍飛的攻勢已經勉強。


  懷裏的顧北北卻又不安分起來,她臉色潮紅,身上血流不止,意識模糊,掙紮著眯起一隻眼,瞧見莫夜朗的模樣,嚇得悠悠醒轉,嗔道:“……你,你放開我。”


  這一掙紮不要緊,白劍飛的劍就好像長了眼,手腕一抖,橫斬而來,對此,顧北北好像全不知情,隻是掙紮個不停。


  莫夜朗倒抽一口氣,更來不及多想,手一用力,把顧北北摟得更緊,轉身躲過。


  背上先是刺痛,緊接著又是劃傷。


  白劍飛還想再刺幾刀,忽然腳底下傳來微微擎動的聲響,他猛地縮回身體,一條呼嘯的熊焰又翻卷襲來。


  白劍飛冷笑一聲,心裏頗有些得意,早讓你們領教過了,這樣的法術對我沒有意義!

  他故技重施,正要斬斷熊焰,卻發現有些不對勁。這道烈火哪是衝自己來的,偏偏調轉了龍頭,擦著井道,從身旁掠過。


  白劍飛“咦”的驚叫出聲,忽然見到熊焰上,一道幹枯瘦弱的人影,橫抱著一個女孩,陰著臉衝自己扔出兩道黯淡的飛鏢來。


  “愚蠢。”白劍飛隨手挑開飛鏢,一個箭步順著井道爬上,他的速度竟然比風顛腳底的熊焰更加迅速,這是風顛沒想到的。


  他大張著嘴,眼看白劍飛已經到了莫夜朗跟前,這一劍刺出,正要把兩人串成串。


  風顛搓搓手,隻有放手一搏了。他兩指捏訣,疏忽一道閃雷從符籙之中攛掇出來,朝著白劍飛衝去。


  白劍飛餘光微睨,笑了。這準頭未免太差,離自己差了個十萬八千裏,竟朝七點鍾方向去了。他不再遲疑,隻一劍,就是兩條性命。冷酷的臉上多了一抹殺戮帶來的快感,白劍飛的嘴角勾起癲狂笑容。


  莫夜朗喘息兩聲,見到風顛的舉動,凝神屏息,臂展牢牢抱住胸口的顧北北,心髒狂跳不止。


  白劍飛的劍幾乎到了眼前,他才吐出一口氣。


  隻聽見“嗡”的一聲鳴叫,這把劍像是刺進了莫夜朗的胸口,又像是沒有。竹紅捂著臉不敢看,風顛則露出複雜的表情,他的眼睛死死釘在莫夜朗身上,沒有鬆開一刻。


  下一秒。


  白劍飛的劍像是憑空消失,整個沒入莫夜朗的身體裏——準確地說,是在他胸口的血汙之中。


  白劍飛大驚失色,警惕地收回長劍,失聲道:“陰陽互逆?”


  莫夜朗不跟他廢話,趁機一腳跺出,把白劍飛狠狠踩下,整個人翻身,恰好坐上了風顛乘風而起的“熊焰”,三人借機衝出了地窖。


  幾人倉皇離開小屋,莫夜朗一瘸


  一拐地護著顧北北,後者臉色冰冷,氣息不暢,但卻死命地扯著莫夜朗的衣擺,像是意識模糊之際,仍不能放過莫夜朗。


  “到河邊去!”風顛意識到情況不妙,薑家人遠遠布了局,這村落三麵通道風聲止息,風顛聽慣了風水,一眼便知,這是有了埋伏跡象。


  幾人一來到河邊,風顛便從水裏種下一枚符籙。


  嘩啦一聲,竹紅尖著嗓子喊出聲來,隻見到渾濁的河水裏鑽出一個“妖怪”來,頂著滿身油綠的水藻。


  再仔細看,原來是吳根。


  “布置好了麽?”風顛急問。


  吳根招招手,道:“趕緊走!”話音剛落,他推著幾人下了水,一個翻身紮進水裏,身後傳來白劍飛氣急敗壞的聲音。


  “追!”四大家族的追兵很快就到了。


  吳根急不可耐,見師姐滿身瘡痍,又匪夷所思地見到了莫夜朗,滿肚子疑惑不說,他倉促地在河水下布置起水藻陣來,把白劍飛的人堵在河岸邊,一時沒法追來。


  吳根作了個鬼臉,狠狠罵了岸上幾句,翻身就要走,身後一道雷符悠悠做法,吳根躲避不及,就像是一條挺水的鹹魚似的,兀地翻騰在水裏。


  風顛和竹紅照看著吳根,莫夜朗摟著顧北北,幾人一路南下,順著河道進了湖裏,才算擺脫追兵。


  爬上岸後,夜色高懸,冷月如冰。


  顧北北失血過多,又氣血攻心,雙手抓在莫夜朗的身上陷入昏迷,吳根被竹紅當做落網的魚似的推上岸來,幾人氣喘籲籲地倒在沙灘上,東倒西歪地軟了一片。


  半晌,竹紅才想起一件事,她盯著莫夜朗看了許久,問道:“這位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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