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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 煽動

  顧北北捏緊小拳頭,渾身顫抖。忍不了,實在忍不了,她騰地起身,抓緊手邊的風雷尺,法力在她的手裏蓄成幽藍色的電閃。


  她親耳聽到這白劍飛出手,如果自己再不出現,一個又一個無辜的人就要因此……


  咬著牙齒咯吱咯吱響。


  跟他拚了。顧北北雖然不喜歡爭強鬥勝,但是這種局麵下,她真的想不出好的辦法。


  她正想出手,先用轟雷在這地下炸開一道口子,好讓自己出去。誰知道自己還沒出手,手掌就叫人按了下來。


  顧北北吃了一驚,這可是掌心雷——她猛一回頭,隻見到莫夜朗的手臂鋼筋一般摁住自己,手掌被雷鳴的灼燒刺穿地鮮血湧動,這人的臉上卻沒有半點表情。


  隻是搖搖頭,看向顧北北的眼裏滿是擔憂和焦慮。


  可是——!

  顧北北吸了口氣,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吧,雖然這些人也未必是什麽好東西,可,終究……


  莫夜朗又搖搖頭,顧北北手裏的雷鳴散去,他才鬆開手,憑著淌血的手掌,輕輕攬住顧北北,低聲道:

  “現在出去,你救不了那些人。”


  顧北北冷靜了下來,她隻聽到白劍飛激她,卻失去了冷靜。莫夜朗的話說的不錯,薑流原本就沒打算留這些看客的豁口,自己貿然行動,反倒會害了他們。


  可,那怎麽辦?顧北北眼裏茫然,打,她打不過,跑,又跑不掉。再說,這些陪葬的人,就眼睜睜看著他們……


  不爭氣的眼淚使勁地往外湧出。


  莫夜朗見她眼淚汩汩往外湧,輕抬手指,血淚混在一起,在幽冥黑暗之中熠熠生輝,他沉下臉。


  在他們上方,白劍飛的腳步聲又沉又穩,音調則愈發輕佻得意。


  “你們大可以慢慢躲起來,我不著急。”白劍飛道:“隻不過,不知道這些屍體,要等多久才會涼透。”


  顧北北親耳聽到,一個一個的肉軀倒在地上的聲音,刀刃出鞘的聲音,弑殺的血液滾動,還有一些嘶啞的哀嚎聲,不絕於耳。


  這些聲音就像是催化劑,激發著顧北北胸口裏流淌的熱血——這讓她想起沉睡在回憶最深處的印象——二十年前,那場慘無人道的屠殺所遭遇的一切。


  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顧北北心裏隻有這樣一個想法,她又想哭,又難過,中匯總情緒交織在一起,匯成一股不甘願。


  直到莫夜朗的手掌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顧北北愣愣神,回頭看去。


  “好了。”他如此說,露出自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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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根不敢動了。老實說,他以前從不覺得自己的運氣算好的,頂多算是個狗屎運罷了。但這次,他隻覺得心驚膽戰,瞧一眼身旁斷成兩截的身體,他不由得後怕。


  再差一分,這毒素就蔓延到自己的心髒上,要不是自己隨身帶著肉山君把滲透進來的毒素從傷口上吸食,自己的身體恐怕也會裂成兩截吧。


  可即使恢複了意識,吳根還是忍不住吃痛,臉上的表情就像硬卡紙被揉碎了一樣,破裂成十幾小塊,苦不堪言。但他可不敢叫出半點聲音來。


  就像是命裏克星一樣,又是白劍飛!

  他一步步來到吳根身邊,從他耳邊窸窸窣窣抓起一具身體,手裏的短刃十分有技巧,讓他想起庖丁解牛的典故來。


  又是簡單的動作,從這倒黴蛋的腰腹上斜斜插進一把精鋼的短刃。該死,這家夥究竟哪來這麽小刀。


  吳根氣的渾身發抖,他倒不是心腸好到聖母,隻是他心裏多少明白,自己的師姐心腸軟的不要不要的,這種局麵下,如果她沒事,指定會蹦出來跟這白劍飛大戰三百回合。


  隻可惜,吳根渾身顫抖,他親眼見到師姐縱身跳進那個深洞裏,現下又沒了聲音。


  沒聲音?

  吳根耳朵一動,他一直匍匐在地麵上,對底下的聲音自當敏感,這時候忽然聽到一陣聳動聲,有點像是什麽東西挖動的動靜。


  這聲響越來越大,起初隻有吳根注意到,但當這動靜大到所有人都無法不在意的時候,白劍飛的臉色已經變了。


  他猛然間意識到什麽,抽身而起,往後一連翻了兩個跟頭。在他原先立足的地麵,猛然間破土而出,一個極為狼狽的身影踉踉蹌蹌地冒了出來。


  吳根大吃一驚,是薑別怨。


  他站直了身,手裏握著一把折扇,目光冰冷,盡管身上的衣服皮肉都破的不像樣子,但是目光仍然透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氣質。


  他看向薑流,道:“你輸了。”


  話音剛落,腳底下十數人破土而出。


  白劍飛凜然,橫劍後退,他發現這十幾人所在位置分別是七星位。這薑別怨,並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羔羊。


  薑流嗤笑一聲,道:“你還沒死,算你命大,但是你憑什麽跟我鬥。”


  他“鬥”字一出,手上的五行鞭遊走起來,已經來到薑別怨臉前。後者冷靜退一步,發現這五行鞭頗有靈性,順著自己的步伐摸了過來。


  他兜住折扇,在五行鞭上顫鬥連打。


  薑流冷笑一聲,下了死手,他捏訣鬆手,腳步迅猛,跟著手裏的鞭子一道衝來,手上五指成鉤,指鉤凝成墨綠色。


  薑別怨不敢硬

  接其手,用扇子撥開。


  甫一碰到薑流的手,這扇子喀一聲,竟然碎開。這毒性已經強的匪夷所思,他眉頭一皺,扇子裏關巧彈開,四枚寸許長的飛鏢射出。


  薑流早料到有此一手,收手回身,手裏的鞭子四散飛出,分別擊落幾枚飛鏢。


  “就是現在!”薑別怨眼睛往上飄,薑流愣了愣神,不愧是經驗老到,經驗也是毒辣,他回身退開,手中的五行鞭流轉自如,朝上圈去。


  果不其然,上空蕩來一道身影。


  幺雞,他雙手雙腳都抓著刀刃,從上而下,像是一個刺蝟,朝薑流滾來。


  “白先生!”薑流頓時覺得頗有些吃力,輪硬實力,他本來就與薑別怨不相伯仲,加上一個外人,這就更棘手了。


  白劍飛會意,點點頭。


  他一劍刺來。


  平平無奇的一劍,白衣粼粼起舞,但是這劍意之中連綿不絕,後續的法力宛如滔滔江河,一劍刺出,薑別怨“咦”一聲,連連退避,就連一旁的幺雞也不得不退開。


  兩人退讓,自然給薑流讓出空間。他毫不猶豫,發動了薑家的大陣,叫嚷起來:“狗娘養的,趕緊給老子布陣,讓你們來看戲的啊!”


  話音一落,草頭煽動,幾道淩厲的身影擺布而出,手裏各執一把降魔傘,傘骨是鐵質的,傘蓋上貼滿了黃符,傘翼上則是亮晶晶的金屬刀片,旋轉起來,威力無窮。


  布下陣後,這些薑家弟子訓練有素,起念口訣,腳踏步法,擺開陣仗。


  “不能讓他們結陣!”這時,莫夜朗的聲音響起。“逐個擊破,這些陣法是萬毒陣的引子,一旦發動,整個會場除了他們,所有人都會中降頭。”


  薑別怨心裏當然清楚,可除了叫苦,他也沒什麽好辦法。這陣法是薑家最大的殺器,要知道,降頭術最陰險,最可怕的地方不在於其威力,而在於能夠殺人於無形的詭妙。


  他落下身,瞥見身旁,薑老爺的靈位,咬咬牙,忽然雙手奉靈,抱起薑老爺的牌位,重重跪在地上。


  見他的舉動,所有人都愕然了。


  薑別怨道:“薑家子弟以家族為重,別怨不肖,未能替門主守靈,別怨甘願受罰。隻是薑家不能就此沒落,大家夥心裏難道不清楚,跟著眼前這個瘋子,沒有後路麽?”


  他這番話果真有些效果,薑流臉氣的發抖,他揮揮手,道:“愣著幹嘛?他才是薑家叛徒,動手!”


  薑流的命令卻不再受用,這些薑家弟子平日裏都是薑老爺訓練的精英,專門用來布陣,如今薑流的話一是站不住腳,而是薑少爺守著靈位,他們也不肯動手。


  見這些人無動於

  衷,薑流心裏涼了半截,他知道,如今這是家族內鬥,旁的人並不會被自己煽動,反倒是薑別怨的能力氣節更適合門主位置,如果今天不能拿下他,今後長老們的態度還很難說。


  “找死!”他瘋了一般,朝薑別怨急急攻去。


  薑別怨仍舊跪著,雙手奉靈,不聲不響,也不躲不避,隻埋著頭,像是受過認錯。


  薑流心裏卻竊喜,你就這樣死在老頭子的靈位下便好,手中的勢頭更猛,淩厲地攻進要害。


  誰知,他這一路直線攻來,整個人卻像是撞在一張無形的大網上,整個人被兜住,手指無論如何伸不出去,隻能停在薑別怨額頭上不到一寸的位置。


  薑流心有不甘,怒目射向一旁的人——這幾名結陣弟子竟然圍坐在薑別怨身旁,手裏捏訣,一個個臉上神色慨然。


  “你們造反麽?”薑流怒道。


  當中一名弟子看了一眼薑別怨,道:“代門主,我們別無他意,隻是要護靈。”


  薑流眼睛通紅,怒道:“好,我先殺了他們,最後再來找你。”他一扭身,就看見了兩個讓他牙癢癢的人物。


  “莫四爺,顧小姐。”薑流的牙齒打著顫,道:“一會兒不見,別來無恙啊。”


  顧北北冷著臉,不言不語,不聲不響,一眼見到身旁血流成河,堆聚起來的屍體也好,無辜的受難者也好,隻讓她的心裏緩緩滴血。


  她默不作聲,抽出風雷尺,向前他了一步,把莫夜朗護在身後邊,目光悚然。“就為了你的權力,所以誰死都無所謂嗎?”


  薑流笑了笑,低語道:“你以為,當年為什麽風家要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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