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噩夢驚魂
這時,遠處響起招魂鈴聲,北北抬頭,看見師父與吳根毫發無損的站在不遠處搖著鈴鐺,對自己笑。
吳根揮手說著:“師姐,我們去廢棄大樓看一圈,去去就回。”
師父也朝著自己喊道:“你好好養病,不許亂跑。”
二人說完後,吳根背起一個裝得很滿的布兜,隨著師父去往了前麵的巷子。
想到剛剛觸目驚心的一幕,北北花容失色,勸阻著:“別去,快回來!”
但,二人仿佛聽不見一般,隻自顧自朝前走。
北北追逐著他們的背影,而腳下的青磚愈來愈鬆動,她跨越過道路斷裂的橫麵,喊著:“危險,你們快停下來。”
“為什麽不理我,快停下來啊。”北北些許無助的說著,臉上寫滿了痛苦、悲涼。
這個世界仿佛沒有盡頭,她跑了多遠,也追趕不上他們。
師父的口袋裏掉出一顆閃亮的小東西,北北想跑去拾起,可東西近在眼前,手卻抓不到。
一柄法劍飛馳而來,在空中擦出迸濺的火花,北北的心一陣悸痛,黑暗的世界被灌入了一桶紅油漆,四處是鮮紅。
師父停下來腳步,回過頭,對北北淺笑,那柄法劍釘在他的胸口中央。
北北眼前一黑,傾倒下去,像是凋零而枯萎的花,墜入無限的深淵。
她的身子輕如鴻毛,在宇宙間失重一般得漂浮,兩眼間凝聚著最後的景象是受傷的師父。
血如泉湧的師父映在她的眼眶,住在打滾的淚珠中。
無盡的黑暗,消解著聲音,消解著萬物的存在,也消解著北北。
她開始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指尖在融化,喉嚨裏塞著棉花,一絲聲音也擠出不出來。
這時,有人接住了她。
“北北.……北北……”
聲音沉而輕,就像是浮在杯底的茶。
她想答應一聲,可似乎上身也融化為點點星辰,飄灑在黑暗之中,化為塵埃。
那個聲音似乎也愈來愈遠,連住在眼裏的師父也開始變得模糊。
她的臉龐開始融散,發絲變成了浮雲,睫毛化為了羽毛,嘴唇變成了花瓣,眼睛變成珍珠,七零八落地在宇宙中飄散。
而有一雙巨大的手拿起一個編織緊密的網,在黑河中打撈著自己。
花瓣在他柔軟的指腹上跳舞,羽毛落在他的肩上,珍珠全部掉入他的掌心。
一陣風吹來,花瓣輕撫,似乎落在一處山峰上,但卻異常綿軟,小山是幹枯的玫瑰色,中間溢出些許蜜香。
“北北.……北北……”
那個聲音像是銀針,把破碎的她縫合,如春撫大地,萬物複蘇,她的知覺從足尖到小腿,劃過小腹,喉嚨間彌散淡淡的清甜,唇角有一絲餘溫,睫毛微微眨動,發
絲包裹著雙肩,她變得完整而鮮活。
當北北睜開眼睛時,一張俊秀而清冷的臉映入她的眼簾。
“莫夜朗。”北北緩緩念道。
房間暖橘色的燈光照過她的肌膚,微微刺著她的眼。
而很快,光線柔和下來,原來是他擋在了自己眼前。
北北緩緩睜開眼,適應著光線,而莫夜朗被朦朧的光籠罩,熠熠發光。
“我……我的頭好暈.……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北北揉著略沉的腦袋,輕聲說著。
莫夜朗的聲音變得嚴厲而無情,眉眼中頗有怒意,刀鋒般的目光看向跪在地上的老人。
老人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身子縮到了酒鬼郎中身後,卻被郎中一把拽出,丟到北北床下。
北北緩緩起身,些許疑惑,“他醒來了?”眼睛又望向地上昏迷的秀華,更為不解。
“這個老頭給大家下了長睡蠱,所以你才會陷入昏迷。”酒鬼郎中說道。
“你為什麽這樣做?那秀華是怎麽一會兒事?”北北問道。
老人麵色惶恐,隻會搖頭,否認著一切。
酒鬼郎中說:“幸虧我晚上在外麵喝酒,才沒有中蠱。回來時,我看到倒在血泊裏的竹紅,她的手指指向樓上。結果,正好,和拖著昏迷秀華,準備下樓的老頭撞在一起。”
北北些許擔憂,問:“那竹紅有沒有生命危險?她現在怎麽樣了?”
酒鬼郎中說:“竹紅的傷口很蹊蹺,背部被利刃刺穿,內髒受損,可我搜遍了老頭全身,也沒找出凶器。”
酒鬼郎中見北北目中的愁淡之色,寬慰道:“有我在,你還不放心嗎?我已經為她處理好傷口了,她躺在房內正休息呢。”
“多謝您。”北北情深義重的說。
“那……你也是剛醒嗎?”北北悄聲問著莫夜朗。
莫夜朗輕點了下頭,與酒鬼郎中相視一看。
酒鬼郎中心領神會,岔開了話題,腳踩在老頭胸口,說道:“你好大的本事啊。快點把該交代的都說清楚了,我脾氣可是不太好的。”
老頭喉嚨間發出撕碎的沙啞聲,臉憋得發紫,快喘不過氣,雙手抱著酒鬼郎中的腿,表情寫滿了恐懼。
北北覺得蹊蹺,對酒鬼郎中說:“您還是鬆開他吧,看他樣子可能另有隱情。”
“哼,有小丫頭替你求情,我才手下留情,你要是再不老實,我就把你丟酒缸裏泡酒。”酒鬼郎中踢了腳老頭,憤懣地走到一旁。
“那……還有人受傷嗎?”北北關心地問。
“沒有了,蘇辰良和阿二那裏,我看過了,沒有人出入的痕跡。”莫夜朗說道。
“那就好。”北北臉色稍微好轉些。
這時,牆上的掛鍾敲響,整整十二聲。
北北背後猛然一涼
,小手抓緊被角,夢中的不安融入到了現實,“我師父和師弟呢?他們都還好吧。”
房內沉默了,酒鬼郎中輕聲咳嗽了幾聲,像是緩解氣氛。
北北有些焦灼,坐了起來,掌心裏不自覺出滿了汗,她看著莫夜朗,小心翼翼地問:“他們在房中,對嗎?”
莫夜朗深如潭水的眸子,瞬息,流動過一絲不忍,他淡淡說:“他們去廢棄大樓了。”
北北的心撲通跳起,她忙要下床,說:“我要去找他們,他們有危險。”
莫夜朗攔住了她,“夢都是相反的,更何況,你要對你師父和師弟有信心。不是誰都能夠殺死他們的。”
北北的心裏有一股說不出的害怕,仿佛踩在雲端行走,提心吊膽著會隨時墜落。
“我給吳根了一個通訊器,如果他們有危險,咱們會第一時間收到訊號。花茶已經派了一部分人手守在大樓和事務所的必行通道上,隨時都會有人接應他們。”莫夜朗說著,掌心覆在北北的手上,她的手像是剛淋過雨的雛鳥,顫顫發抖。
莫夜朗輕聲說:“等訊號燈響,我就隨你一起去,好嗎?現在貿然前去,說不定還會打亂你師父的節奏。”
北北的手逐漸恢複平穩,她緩緩抬起頭,對莫夜朗說:“好,那我們一起等,好不好。”
“嗯,我就在這個屋子,哪兒也不去。”莫夜朗輕聲說著。
北北深呼了一口氣,望向了窗外,明月懸掛在天際,那麽遙遠,那麽縹緲。
莫夜朗對酒鬼郎中說:“你把這個人捆好,和秀華安置在一個房內,命幾個人守在門口。”
酒鬼郎中笑道:“好說,這廝連捆都不必了,我能讓人醒,也能讓人暈。不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說罷,隻見他從口袋裏摸出一粒藥丸,強行塞到老頭嘴巴裏,手輕抬他下巴,喉嚨一動,藥丸吞入下肚。
“這是千日醉,和你蠱有異曲同工之妙。你在夢中會見到你最不想遇見的人,經曆你最抗拒的事。隻有我才能把你喚醒,你先給我好好在裏麵待個一天一夜吧。”酒鬼郎中疾惡如仇得說道。
他拍了三下手,幾位身形一米九,頭要磕到門框的壯漢走了進來,扛起老頭,背著秀華離開了。
他們每走一步,地板都在隱隱震動,北北聽見他們在窗外罵道:“就是這個老頭害的弟兄們昏迷,可不能便宜了他。”
牆上的掛鍾,滴答滴答,一秒一秒流逝。窗外的月亮已從上弦變成下弦,北北的心如攥在手中的海綿,一滴滴擠出水,滴漏在碗中,靜數著時間。
房內,翻書聲,一頁,一頁而過,莫夜朗靜坐在桌邊,翻閱著一本古樸的書,桌麵上通訊儀的燈始終未亮起。
“玄奧籍?”北北
側頭讀著封皮上的書名,問道:“這本書聽說失傳很久了,你怎麽得來的?”
莫夜朗細細讀著書,悠悠答道:“隻有未發現,沒有不存在。”
“可以借我看看嗎?”北北問。
莫夜朗剛要把書遞給北北時,樓下傳來一陣打鬥聲。
莫夜朗輕合起書,示意北北噤聲,他推開虛掩的小窗,微探出頭,探望著屋外的動靜。
躍過窗沿,直視而下,五個壯漢連站成一排手中持刀對準前往,但臉色蒼白,手不停發抖,腿軟得似乎走不動路,腳跟朝後一寸寸挪著。
地麵滿滿爬出六道黑影,像是蜘蛛腿般細長。
“哢——哢”
黑影彎折而下,似乎可以分成兩節,尾端露出鐵鉤般的鋒芒。
忽然,“嗖——”的一聲,一道白光猛然從木板下竄出,淩厲無比,直紮向中間的那個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