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一章 虛與委蛇
硬著頭皮應付了王文濱，蘇翰池將所有資料拷貝到自己的U盤中，並且將源文件仔細地刪除後從公寓中走了出來。
他恨得牙癢癢。
從歸素心將徒弟錦遊輸送至麟雲集團並且與蘇翰池展開暗中合作互通有無的時候開始，蘇翰池就知道錦遊會替歸素心搜集一些有關蘇家分家這一支的消息。
隻是蘇翰池沒有料到，歸素心竟然對他的迷魂幻術竟然也生了想要下手的心思。
最初開始結盟時，蘇翰池是因為要對身在華城的宗家蘇明潤進行信息打探，而歸素心的目的在蘇翰池看來不過就是盡量聯合四大家並且做上話事首位。
那個時候的歸素心還並不是家主，隻是歸家一名長老，還不算特別受門主看重那種，她的徒弟們基本上也都是年輕姑娘為主，個頂個的美貌聰慧，修習的方向卻不是歸家拿手的煉丹器，而是蛇咒。
可在突如其來地風氏遺孤再現江湖後，歸素心卻在一次追繳遺孤的過程中突然成為了歸家現任家主，而那個在相師大會上被業界稱讚的天才歸青臨卻下落不明，至今沒有發現。
蘇翰池回想著自己看到的資料，歸素心突然升任家主是在華城的事，過程顯得十分突兀卻並沒有特別的蛛絲馬跡，但有跡可循的是，從那時起歸素心與他的結盟就隱隱約約地變了味道。
關於蘇翰池迷魂幻術的追查，就是從那個時期開始的。
蘇翰池靈光一現，心中暗念道：莫非歸素心當上家主和她查我的幻術中間有什麽聯係不成？
想著，他立刻吩咐心腹門徒對歸素心的突然上位進行徹查，隨後將手中的資料再次進行備份處理，原封不動地發送給了此前就在追查著它的歸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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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場的門被拉開了，歸素心端著茶盤走進來，臉上依舊是淡然超脫的溫柔笑容，蘇翰池神色淡然，眼角眉梢隱隱流露著一絲篤定。
從哪天發信息給歸素心以及要求門徒去追查信息後已經過了差不多將近一周，在此期間蘇翰池從未主動聯係過歸素心。
他看到門徒查到的資料後，首先極為震驚，隨後又爆發出桀桀大笑，歸素心這一次算是載在他手中了。
此時此刻的茶場會麵，是歸素心最後發出的邀約，蘇翰池自然準備完全之後淡定赴約，合作同盟的關係現在已有如殘垣斷壁一般岌岌可危。
“翰池大哥，我看剛才的毛尖已經泡過三泡，便自作主張換了養胃的祁門紅茶來。”歸素心笑語嫣然，施施然坐下，將一杯紅茶向蘇翰池麵前一推，“這祁門紅茶是黃家嶺的特茗，香氣高醇、嫩鮮香甜，你近來奔忙，勞心傷力，該多喝一
喝紅茶養胃寧神才是。”說著，輕抬一抬手將茶杯舉在手中向蘇翰池遞過去，溫柔的眼神在藏於衣袖後的一瞬閃過一絲銳利。
他們進來來到茶場後，已經虛與委蛇了許久，現在歸素心搖曳生姿端上來的，已經是換過的茶水了。
蘇翰池心中冷笑，這歸素心叨叨了這麽多，還不是懷了因著蘇翰池知道得太多，想要一不做二不休的心思嘛，所以歸素心故意換了茶水來做文章，誰又知道這茶水裏究竟是些什麽東西。
現在歸素心算是因為從錦遊與祁家的勾當到蘇家迷魂幻術整個流程都被蘇翰池直接窺探到，對蘇翰池起了極大的疑心，雖然蘇翰池口口聲聲說自己十分君子，文件檔案一眼未過就給了歸素心，那也隻有傻子才信。
可蘇翰池畢竟不是什麽善人，使不來做小伏低的姿態，見歸素心已被戳穿還仍舊麵不改色心不跳地裝腔作勢，他心中煩亂隱怒漸盛，歸素心現如今竟然敢直接挑釁自己更是如此。
他接過茶杯，冷笑一聲：“歸家主，既然是你的大忙我來幫了你，這個禮數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了。”說罷手一甩，茶杯中的液體潑向地麵的瞬間竄出一道噝噝驚叫著的蛇影。
被當場拆穿了意圖的歸素心卻根本不為所動，反而麵露憐愛地向地上扭動的蛇伸出手去，那條毒蛇緩緩鑽入歸素心的衣袖，遊走過的地麵上是一道蛇形的焦黑。歸素心淡笑著輕撫自己的衣袖，抬眼淺淺撇了一眼麵色如霜的蘇翰池，輕嗔道：“翰池大哥，你慢些，這些孩子才是剛出來幻化在茶水裏，第一次就被你嚇了一大跳。”
見蘇翰池並不說話，歸素心又笑著賠罪：“是我考慮不周到，讓翰池大哥動氣了。大哥，我們合作也有好幾年了，總是你在青玉市來回奔忙，我卻坐享其成，這讓我很內疚。所以我這段時間也不敢閑著，剛才那條小蛇是我新煉的毒物，本來想讓大哥幫我看看怎麽樣，能不能為大哥分憂，但終究是我雕蟲小技，一眼就被大哥看穿了，實在沒用。”
“嗬，素心還是這樣願意替別人著想。”蘇翰池諷刺道。
“翰池大哥哪裏話。”歸素心還是笑得賢良恭儉讓，“雖隻是合作，但我一直視大哥為親哥哥的。你那句‘歸家主’，可真是傷了我的心。”
眼看歸素心這樣明目張膽，蘇翰池心中早已恨得咬牙切齒，巴不得就在現場將這蛇女當場絞殺，但他深知現如今自己的境況，薑家早就被毀了個幹淨，祁家再度建立聯係已無望，姬家目前被蘇明潤牢牢抓在手裏，而他這邊能去夥同的，隻有這個心狠手辣的假麵菩薩歸素心了。
蘇翰池笑了笑，衝歸素心傾過
身子說道：“是我一時衝動，素心可千萬別放在心上。不過，素心該知道我膽小，對這些蟲子可是很敏感的。”
歸素心似是有些驚訝，緊接著捂了嘴笑著說：“是我一時間忘了，上了些年紀，我這個記憶就大不如前，翰池大哥千萬別怪我。”接著手一揮，祁門紅茶的茶壺衝騰地升起一團蛇形煙霧，隨後飄入歸素心的袖中。
蘇翰池仍然沒有去碰那杯茶，隻是笑笑站起身，對歸素心說：“喝了一下午，確實也有些撐得慌。既然素心已經知曉了麟雲集團的資料，若無他事……”言下之意就是要走。
歸素心卻連忙起身衝著蘇翰池彎下腰：“翰池大哥還是坐下說話。”
蘇翰池這才冷哼一聲，大袖一揮坐在了浦團上：“這才對，有事直說，磨磨唧唧遮遮掩掩，還真是娘們兒所為。”說罷，將祁門紅茶再度甩在了地板上，霎時間，被水滲透的地麵上噝噝地冒出一條又一條紅黑相間的小蛇，吐著猩紅的信子繼而消失不見，隻留下地麵上層層的黑氣和腥臭。
“素心，你該知道在青玉市動起手來，究竟對誰不利吧。”蘇翰池冷冷地說。
雖然歸素心是歸家家主，法術自然超群，蘇翰池並不一定就是對手，但若是鬧騰起來，歸家家主在青玉市現身並且直逼蘇家分家的信息也會不脛而走。
蘇翰池就是料定歸素心不會幹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得事情，才能如此大搖大擺前來赴這一場鴻門宴的。
果然歸素心將手中握著的袖口緊攥了攥，半晌才坐下賠笑著說：“翰池大哥，是我無理了。敢問大哥一句”
“歸素心，假麵菩薩。”蘇翰池雙腿盤起，一手撐在膝蓋上，另一隻手突然鉗住了對麵歸素心的下巴，“比起我們蘇家的迷魂幻術，你更想知道的是歸青臨的下落吧。”
歸素心的神色從有些厭惡拒絕在聽到這句話後直接變成了驚恐，甚至以她的沉著都無法隱藏住這種濃濃的驚惶，她一時情急脫口而出：“你為什麽……”
蘇翰池仿佛看到什麽好笑的東西一般，鬆開手笑起來：“哈哈，難得見你驚慌失措，怎麽，歸家主這是心虛了？”
一直溫柔如水的歸素心此時也有些按耐不住，臉上早就沒有了之前的嫻淑神色，麵色冰寒目光陰鷙。她低聲嗬斥道：“蘇翰池，你在胡扯什麽！”
“胡扯？嗬，歸素心你是不是忘記了你怎麽當上的家主？追查那風氏餘孽時，你趁著搜查便利趁歸青臨離家當晚殺了歸老家主和歸青臨的短命爹，再嫁禍給歸青臨，以為這事兒會神不知鬼不覺地過去，隻要你抓到歸青臨並且結果了他，不是嗎？”
歸素心渾身抖如篩糠，一雙眼睛難以置信地死死瞪著蘇翰池，口中除了“你……你”以外竟然一時間沒有其他話可以接。
“怎麽，你是不是在想，那晚的事兒別說其他家族了，哪怕就是你們歸家知道此事的那寥寥無幾的人，都早已經被你滅了口，而我又從哪知道的，對嗎？”
“你……你勾結歸青臨！”歸素心已經不顧形象，一張俏臉扭曲起來分外恐怖。
“就你這個素質，竟然還是歸家家主？”蘇翰池嗤笑著搖搖頭，“歸青臨孤高天才，這是相師界人盡皆知的事情，又怎麽肯與我合作。”
見歸素心被自己噎得陣腳大亂，蘇翰池心中暗笑，嘴上說道：“不過我倒是可以送佛送到西，幫你把歸青臨也找出來，了了你一個心頭病。”
“你要什麽。”歸素心麵露懷疑，但語氣卻已經輕了下來。
“嗬嗬，素心嚴重了。”蘇翰池坐端身子，以十分誠懇的態度鄭重地說，“青玉的事情即將了結，隻希望素心不要忘了你我最初約定即可，我要讓蘇明潤這一次敗得心服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