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愛麵子的賈秀珍
下午下班,趙軍往家裏打了個電話,跟她商量將賈秀珍接回來的事。畢竟楊蘭明就要走了,他也不能總不上班,隻在家接送孩子和伺候月子,那他們本就不富裕的家就真的斷了經濟來源了,要知道趙軍平時要休個班都舍不得的,所以他們還是要麵對現實。
或許楊蘭在的原因吧,餘曉蕊倒也沒什麽。趙軍這下鬆了口氣,下班便直接回了老家。
晚六點半鍾的時候,賈秀珍坐在新屋後麵的一塊石頭上摘剛從地裏割下來的韭菜。屋後種了一排香椿樹,風吹過來,這個點比屋裏還涼快。
“軍軍他媽,你這個點還沒吃飯啊?”鄰居吃完飯出來串門正看到她,便湊了過來。
兩家是前後鄰居,但隔著村裏鋪的唯一一條油漆路,平時老少爺們沒事的時候都會聚在一起嘮閑嗑,稍晚一些還會敲鑼打鼓扭秧歌、跳廣場舞什麽的,可熱鬧了。
“沒呢,一個人的飯好做。”賈秀珍並不在意地回答。
她這人向來就是不講究的,往常自己早上飯能吃到九點十點,中午飯會下午兩三點吃,晚上則也是代點鍾左右,早就已經習慣。
“對了,你不是去城裏給媳婦伺候月子去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到底生沒生啊?”那人繼續八卦道。
賈秀珍聽她提到餘曉蕊,心裏不由一陣煩燥,但她這人也是愛麵子的,最怕村裏的人看笑話,於是又將情緒壓下去。
“生了生了,又生了個大胖子,長的跟他哥哥一樣。這不親家母在呢,媳婦心疼我,讓我回來休息幾。”賈秀珍回答著,臉上簡直要笑出一朵花來。
“哎吆,你可真有福氣,這都是有兩個孫子了,真羨慕人。”鄰居不疑有他,自然也替她高興。
“福氣什麽啊,人家爸媽本來是盼女兒的,可惜沒那命。”賈秀珍故意歎了口氣,但唇角還是往上揚,難掩得意。
村裏和城裏人想的可不一樣,誰家若是生兩子,那都是揚眉吐氣的事。
“可別這麽,你看咱村裏但凡懷孕的,誰不盼著生兒子?我家兒媳婦都生了兩丫頭了,也是愁人。”替賈秀珍高興的同事,鄰居不由想起自己家的事。
“聽現在不光放開二胎,三胎也不罰錢了,你讓她繼續生啊。”賈秀珍道。
他們這個地方重男輕女觀念很重,即便是計劃生育最嚴重的時候要逮人、拆家,都沒擋住他們要生男孩的心,所以趙軍這一代真正獨生子女的很少。
趙軍還有一個妹妹呢,名叫趙敏,已經結婚並育有一女,現在夫妻兩人和公婆都在北京打工,平時很少回來。
言歸正傳,鄰居聽了賈秀珍的話忍不住歎了口氣,道:“我倒是想,可咱了也不算啊。你又不是知道,現在的年輕人啊,跟我們想得不一樣。”
媳婦覺得自己人兩個閨女挺好的,也沒有經濟負擔,兒子呢,一向聽媳婦的,她是什麽都沒用。
“你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麽了?”賈秀珍也是不理解,正想什麽,便見一輛白色的大眾pl從遠處開過來,最後平穩地停在他們麵前。
“哎吆,軍軍回來了。”鄰居順著她的目光轉頭去看,見趙軍從車上下來,連忙打招呼。
“大娘。”趙軍喊人。
“怎麽這時候回來了?吃晚飯沒有?”鄰居問。
“還沒吃呢,這不孩子姥姥明要去津,下了班就過來接我媽了。”趙軍最懂自己人的母親,想也知道她會怎麽跟村裏的人。
“正好,你媽也沒吃呢,你娘倆吃了趕緊回去吧。”鄰居著準備離開。
“嫂子,你也來我家吃點吧?”賈秀珍。
“不了,我去串個門。”鄰居擺擺手走了。
“媽。”沒人之後,趙軍討好地喊她。
賈秀珍看了眼兒子,表情自是不爽,端起盆裏的韭菜便往家走去。
趙軍撓了撓頭,趕緊從車上拿了東西跟過去。
院門是敞著的,刷了藍油漆的兩扇大鐵門,汽車可以出入。進去之後會發現院子也非常的大,但除了留出走路的地方,幾乎都種了農作物,比如韭菜、花生、豆角、蔥蒜、還有春玉米等等。
果樹也不少,有柿子、桃、杏、石榴、核桃、酸棗,雖然每樣隻有一兩棵,但看上去就是綠壓壓的一片。尤其夏蚊子特別多,就像住在莊稼地裏似的。
趙軍進了屋,見賈秀珍在洗韭菜,趕緊:“媽,我帶了現成的吃的,你就不要做了。”
“那這韭菜怎麽辦?扔了?”賈秀珍故意問。
“帶回城裏,明再吃唄。”趙軍賠笑。
“要帶走就你把韭菜帶走,反正我不去。”賈秀珍心裏還有氣,沒那麽容易妥協。
“媽,我丈母娘明就要去津了,曉蕊和孩子在家可真沒人照顧了,還有睿睿也沒人接送。”這眼睜睜是缺了她這個人是不行的。
“她去津幹什麽?”賈秀珍關注的重點卻不在這裏。
“曉蕊的妹妹店裏雇的人不幹了,這不才出了月子就要去看店,可孩子太隻能帶著。她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她婆婆種著十幾畝地不,平時還要看三個孩子。津房租那麽貴,要都跟過去也不現實。”再,這三個孩子裏有兩個還有堂嫂家兩個呢。
賈秀珍聞言冷哼:“你老婆不是挺有本事的嗎?怎麽不跟她妹妹爭一爭?”
“我們家不是還有你嗎?”趙軍賠笑又撒嬌。
為了給餘曉蕊伺候月子,去年冬家裏的麥子就沒種,地包給了二伯伯(趙軍的父親趙建華兄弟四人,老三已死,其父最)。
“我才不管。”賈秀珍想也不想便拒絕。
“媽!”趙軍又喊。
“叫我也沒用,是她要攆我走的,我還巴巴地回去,我才沒那麽賤呢。”賈秀珍想起來就生氣。
“還呢,不就吃塊蛋糕嘛,也值得你們打起來,把曉蕊的額頭都弄傷了。”趙軍真是不理解。
“她什麽?是不是又告狀了?”賈秀珍一聽就像隻鬥雞似地盯著兒子。
趙軍見狀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沒有,是我自己看見她受傷了。我丈母娘問她,她還是自己撞的,根本就沒提你一個字。”
“提了又怎麽樣?我還怕你丈母娘?!”賈秀珍越底氣越足。
“媽,你這可就有點不講理啊。”
“你媽在你眼裏就沒講過理。”
“那我問你,你今跟不跟我回去?”趙軍又問。
“不回!”賈秀珍也回答的斬釘截鐵。
“好,那我明開始也不用上班了,在家伺候月子,接送孩子。”他完看了眼賈秀珍,又道:“不過你也知道,曉蕊這剛生孩子,肯定暫時不能工作了。如果我的工資也沒了,又添了軒軒病病怏怏的,這次黃疸如果不好,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軒軒黃疸還沒好?”賈秀珍關心地問。
“好沒好你自己回去看看不就行了。”趙軍道。
“我才不上你的當。”賈秀珍態度又轉回來。
“那行,你就在家安享晚年吧,我們家庭的事你也不用管了。”趙軍拿了車鑰匙就往外走。
“等等,你這個死孩子,要走也總要讓我收拾收拾吧。”
賈秀珍著急的聲音傳來,趙軍唇角不自覺地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