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怪臉
仆從們手忙腳亂的擋在孫縉的麵前,那男子張牙舞爪的試圖接近孫縉,最後卻突然轉身,一邊大幅度的舞動著身體一邊說著:“美人屏風,屏風美人,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哈哈哈哈哈!”
直到那男子走遠,孫縉才安慰著台上的晴風說:“你不用管他,他是這附近出了名的瘋子!”
孫縉再也沒有勇氣繼續接下來的屏風畫會,悻悻的手指一揮就結束了這場盛會。
底下圍觀的人群都遺憾的散去,三個月舉辦一次的屏風畫會以一個盛大的場麵作為開始,卻終究草草的收尾。安歌腦海裏一直回憶著那瘋男人說的鬼話,越發覺得那瘋男人說的話好像有一些其他的意味,情急之下拽住身邊那個一直在不斷回答她問題的男人:“你知道剛剛那個瘋男人是誰嗎?看起來好嚇人啊!”
那男子看了安歌一眼八卦的說道:“小姑娘,我還正好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你就是運氣好,其他的人都不認識他,這個男人就是上一次屏風畫會被選中的小姑娘的父親,他也挺可憐的,本來被選中能夠親自觀看屏風的製作,是一件幸事,偏偏小姑娘無意間闖入了那隻巨熊所在的森林,聽說那男人一看見女兒散落在路邊的屍體就瘋了!”
安歌心不在焉的回答:“那還真是挺可憐的。”心中卻暗暗地擔憂:晴風不會出什麽事吧!怎麽會這麽巧那女孩一被選中就落得如此下場。
那男人歎了口氣說:“那畫美人屏風的院子後麵就是巨熊所在的林子,所以聽說被選中的人有很多都是死在那個巨熊的手裏,這也是幸運中的一種不幸吧!”
安歌的臉色更沉了,情緒不高的向男人道了謝之後慢慢的向旅館中走去。心中打定了主意:千萬不能讓晴風走進那個院子,詭異的屏風,詭異的院子,被巨熊咬死的女孩,這一樁樁事情無不說明那個院子裏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晴風那麽喜歡美人屏風,如今得了這個機會,自然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這般想著,等到安歌回到了自己房間裏,看著房間裏蓋著的屏風,心中越發的覺得不舒服,看了看在旁邊呼呼大睡的笨笨,心煩意亂的將屏風上的布一揭,被這一動作弄醒的笨笨有些氣憤的看向安歌,就看見安歌呆愣在那裏,順著安歌的方向,笨笨也不由得呆了。
那屏風上原本看不清美人的五官已經漸漸的清晰起來,小巧玲瓏的五官含笑著透著似水的溫柔。身著長長的藕粉色的襦裙的女子手指下方卻顯現出鮮紅的三個大字:不要去!
笨笨皺著眉頭看著安歌輕笑說:“安歌,這個女鬼看上去可是特別無辜,一點都不像要做什麽壞事的樣子,這不要去是指告訴你不讓晴風走到那個院子裏嗎?”
安歌糾結的看著那三個字明顯不信任的說:“笨笨,你別忘記了,還沒到這個鎮子上的時候也是屏風中的美人,她那個時候可是差點害死晴風?”
笨笨迷茫的看著安歌:“那你是什麽意思?到底讓不讓晴風去?”
安歌歎了口氣說:“當然是不讓,不管女鬼到底在打什麽主意,晴風獨自一個人去到那個院子裏,還是太危險了點。所以我去!”
笨笨疑惑的看著安歌:“你去?你怎麽去?”
安歌閉上眼睛說:“偷偷的去!晴風現在還沒有進那個院子,我們在那之前調查清楚不就結了!”
笨笨無奈的說:“你要偷偷進去?”
安歌點了點頭重新將屏風蓋了起來。是夜,安歌身著黑色的緊身衣鬼鬼祟祟的來到屏風美人的院子外麵,偷偷地繞到矮牆處費力的翻了進去。
隻見漆黑的院子裏掛著還沒有做好的屏風和散落一地的材料和工具,安歌小心翼翼的走在院子裏查看著屏風,卻發現屏風除了有些沒有做好之外,露出半張美人臉或是不完整的衣裙,依稀可見這屏風中美人的容貌是如何的傾城,這裏恍若另一座藝術宮殿,沒有絲毫與眾不同之處,若不是安歌身邊發生了這麽多怪事,是怎樣都不會懷疑這樣的一個地方。
“咦?”安歌驚訝的發出聲來,甚至顧不得自己現在危險的處境,隻見一幅明明做工已經完成的屏風,但是屏風的內容卻隻有背景沒有人物,就像這屏風中的人物長了腿溜走了。
一陣冷風吹進了院子裏,一院子的屏風開始沙沙作響,安歌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有些害怕的往外麵走去,卻突然看見自己麵前屏風上畫了一半的美人好像動了一下,安歌後退了幾步,一頓再不遲疑,大步向外麵走去,正在這時一個聲音悠悠的從後麵傳來:“你在這裏做什麽?”那聲音幽深卻很清脆。
安歌身體僵硬的慢慢轉過身去,想是自己被這院子中的年輕人發現了:“啊!!”隻見一個臉色青白,上麵長滿了黑色的斑點,頭發花白,身形佝僂的老頭正舉著燈籠目光不善的看著安歌。
安歌渾身一顫下意識的摸出口袋中的白瓶,看著老頭大喊:“冤魂之氣,速速歸來。”
那老頭一動不動的繼續看著安歌:“你到底是什麽人,來我家做什麽?”安歌全身一顫,看著毫無響動的白瓶壯著膽子說:“我告訴你,我在下麵可是有人的,我可是認識冥府的判官,你要是識相,就趕快走。”
那老頭慢慢的將燈籠向安歌的臉靠近,死死地瞪了安歌好一會,才歎口氣說:“你這姑娘長得挺好的怎麽是個瘋子?”
安歌瞬間舒了一口氣:這老頭不是鬼,是人啊!那怎麽有這樣一副年輕的聲音?安歌抬起頭看著老頭笑著解釋:“我沒病,我……”偷偷闖進人家的院子還是這大半夜的要怎麽解釋?安歌低下頭,盡量降低自己存在感,卻發現老頭的腳上有一個小小的手狠狠地扒著他,安歌順著那手的方向看去,隻見老頭的後腿肚扒著一個倒扣的嬰兒,嬰兒似乎察覺到了安歌的視線,看著安歌笑了。
這一笑令安歌全身一驚“啊!”拚命地後退遠離老頭所在的位置。
老頭看著安歌不斷地搖著頭:“這姑娘看來病得不輕啊!”
安歌看著老頭指著老頭的腿說:“那個你腿上有,有鬼……”
老頭低頭,卻發現自己腿上什麽都沒有:“小丫頭年紀輕輕的怎麽還學會騙人了,哪有什麽鬼,這大半夜的從哪跑來的精神病!我們家的院子不是隨便人都能進的,走,跟著我去見家主!”
安歌一聽見家主,立馬慫了,磕磕巴巴地解釋道:“別啊!我就是路過這裏,然後東西掉到了院子裏,這大半夜的也不好打擾就跳進來撿,結果發現你家這院子裏的屏風太好看了,就看出了神,我現在就走!”
老頭突然分外友好的笑著說:“小姑娘,來者是客,隻是這麽看看可不行,我領你進屋裏做客,那裏有更好的屏風。”
抱在老頭腿上的嬰兒直直的看著安歌的眼睛,然後死死地咬在了老頭的腿上。
安歌見狀立馬向外麵跑去,那老頭剛想追,就發現小腿疼痛難忍,隻能大喊:“來人了,有賊啊!”
滿院的燈火立即亮了,安歌堪堪跑到了門外,長喘了一口氣後不敢停歇向旅館跑去,跑著跑著卻覺得自己的背上越來越沉,越來越沉,就像背了十於斤的重量一樣,安歌生怕自己跑慢了被那老頭發現,隻能使出吃奶的力氣拚命地向前跑,等到跑到客棧,才長舒了一口氣。
客棧裏,笨笨聽到開門聲,不由得出聲抱怨:“你就這麽信不過我,怕我給你拖後腿,這麽大的事都不帶我去,啊!……安歌,安歌……你。”
安歌揉著有些酸痛的腿看著笨笨說:“我怎麽了,不就沒帶你一起去嗎?至於這麽大驚小怪的?”
笨笨指著安歌一邊往後退一邊說:“你自己看看你背上?”
安歌狐疑的轉頭正好對上剛剛看到那個鬼嬰兒的臉,那嬰兒一笑一不小心把眼珠笑掉了下來。安歌強裝鎮定的說:“那個,你趴在我背上做什麽?有什麽事?能不能下來說?”
那鬼嬰兒停了好久也沒弄懂安歌的意思,反而笑的更開心了,另一隻眼珠也掉了下來,安歌看著縮在一旁的笨笨大喊:“你不是保鏢嗎?幫我把他先弄下來再說?”
笨笨在安歌威脅的目光下死命的往下拽著嬰兒,嬰兒一見有人拽他“哇哇哇……”大聲哭了起來,兩隻小手死死地攬著安歌的脖子就是不放手。安歌也幫著扒著嬰兒的手,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將那個嬰兒拽了下去,嬰兒一落下就攥住了安歌的手指,不放手。
安歌無奈的看了看笨笨,用最心平氣和的語氣對著嬰兒說:“剛剛謝謝你幫了我,你還有什麽事嗎?有什麽沒實現的心願需要我幫忙嗎?”
那嬰兒用空曠的眼眶看著安歌似乎是聽不懂安歌的意思,嘴一癟,又哭了起來,屋中的東西隨著嬰兒的哭聲一件件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