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下
安涵把電話遞給姚奕書,說:「掛了,爸爸幫樂樂買好東西就回來了。」
姚奕書抱了抱安涵的頭,甜蜜地笑。
突然一個女人從路旁的花壇走了下來,正要趁剛才飛速而過的車來臨之際竄過去。
金承宇還沒有反應過來,小車在女人的身邊一擦然後一個急殺,女人一個站不穩的旋轉跌落在地,一切在一秒內停頓——
金承宇看得冒了一身冷汗,趕緊把車停在路旁,開了危險信號燈。
坐在小車裡把衣服穿得亂七八糟的年輕男孩們從車窗探出頭來,吹了幾聲口哨,無頭無腦地說:「噢,上來嗎,小姐。」然後走了,一看就知道是敗家的種。
女人一下子滾跌在地上,看似沒了知覺。
商東大街,兩旁都是酒店、旅店、浴足、按摩、咖啡廳等,主要幹道比較安靜。
金承宇趕緊下了車,走到女人的身邊馬上扶起了她的頭,急切地問了一句:「小姐,還好嗎?」
這女人正是寧小萱,她服從著華勇的計劃一步步地走進金承宇的生活,剛才那伙假裝撞她的無賴也是華勇安排的。
寧小萱裝作沒了反應,輕閉著眼睛,任由金承宇著急。
金承宇可真的著急了,雖然不是他直接撞傷了她,但也是簡接撞傷她,而且救人要緊,他匆忙地把她抱了起來往車上走。
金承宇把寧小萱安置好在車後排,就緊張地把她送往醫院。
一路上,寧小萱都是清醒的,她不時看一眼前面那男人又閉上眼睛,在心裡默念幾句對不起好平息自己的罪惡感。
到了醫院,金承宇著急地抱著寧小萱到急診室,急診室馬上安排醫生為其接洽。
一切手續辦好后,寧小萱躺在病床上打點滴。
金承宇守候著,期間想聯繫她的家人,才發現,這個女人身上無一物還衣衫破爛,像逃出來的也像是流浪的,根本沒有任何人可聯繫。而且,回想起剛才那一幕,她像是有計劃尋死的,這樣也不好丟下她一個人,只好待她醒了再說了。
寧小萱在輸液時漸漸睡著了,金承宇也不知不覺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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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燈已經滅了,姚奕書一個人躺著床上,手裡緊握手機不停地給金承宇打電話,電話開始是響個夠了無人接聽,接著就是關機了。
她的心亂了,開始胡思亂想,怕金承宇出什麼意外了,想告訴金老太,但想想,或許是臨時朋友有約,喝酒晚了回家,電話沒電而已,用不著多叫一個人擔心。
越等越是著急,她根本沒辦法睡著,輾轉反側的想這想那又想到金承宇會不會有外遇了,想想,又自我安慰地搖搖頭,他一直很愛這個家,不會輕易破壞這份感情的,而且還有個兒子牽絆著,更何況,有外遇也不可能做得這麼出面,整晚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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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勇他們已經回家喝酒了,看看手機十二點多了,華勇呵呵地笑了笑,說:「這下應該成了。」
「剛才看到嫂子像是被撞傷了,勇哥就不擔心嗎?」成和說,心裡確實很擔心。
華勇輕笑了一下,說:「我是擔心她回來了。」
「嫂子是裝的,這也看不出來嗎?」賓鴻插了一句。
華勇含著笑,大口地喝了幾下酒。
成和看著他,真是不明白,寧小萱一個愛他如命而且如花似玉的女人,他怎麼可以對寧小萱一點感情和人性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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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滴打完了,護士來拔針的時候,寧小萱也醒了。
金承宇還埋頭睡在她的床邊,她看不見他的樣子但依然感謝這位好男人,多久了,她沒有被任何男人這樣著緊過,守護過,她渴望這種守護,渴望這種溫暖,渴望得生不如死。
她突然想伸手摸一下這陌生的男人,可剛把手伸出又收了回去。現在還不是可以跟他接觸的時候,計劃還沒完成,更不可以把他弄醒。
寧小萱躡手躡腳地下了床,走出了護士,拿了筆和紙,寫上:「謝謝你,有緣來生報答。」然後,把紙條輕輕地放在金承宇的旁邊再離開。
寧小萱走上了住院大樓的天台,站在圍欄后迎風而立,寬大的住院服在她單薄的身體上抖動著。
她的心裡想著亂七八糟的事:華勇那粗暴的言行,孩子那可愛又可憐的臉,成和那替她無奈的眼神,姚奕書那被綁架時的慌張,金承宇的善良……她是矛盾的,她的心被天使和惡魔緊緊地從兩方扯著,她不想幹些壞事,但又不得不去干。
深夜的時候,金承宇因為伏著睡得太累醒來了,一眼看見寧小萱不見了,心裡一下子著急起來,忙著出門找護士。
「32床的病人怎麼不見了。」金承宇著急地敲著護士台。
護士抬頭看著他,莫明其妙地說:「先生,看守病人是家屬的責任。」
金承宇想想也是,態度轉變得起來了,禮貌地問:「那請問有沒有看見過她呢?」
「是有一位病人出來問我們拿過筆和紙,寫了些什麼后回病房了,應該是她吧!」護士的態度也變得禮貌。
金承宇點了點頭,忙著說:「謝謝!」就往病房走了。
一轉入病房,他就看見飄落在病床下的紙條,他馬上拾了起來,一看:「謝謝你,有緣來生報答。」這絕筆的話就能把他嚇夠了。
金承宇立刻跑去開車,想辦法找找她。
寧小萱在樓頂看著他匆忙地上車、開車再轉出去,心裡有著內疚、感恩的同時也有著計劃順利的得勝感。
「讓他轉個圈吧,著急個夠才好。」寧小萱低低地自語。
金承宇的車無目的地在各條街上開,開得慢慢的,目光不停地搜索著。
已經夜了,街上的車和人已剩寥寥,也沒見寧小萱的蹤影。
金承宇越找越是著急,想想這女人也不可能穿著醫院服跑到外面尋死吧,還是回去醫院再找找,要是找不到就只好報警了,但她的一切都不知道怎麼報警?
金承宇把車往醫院開回去,開得飛快。
寧小萱看見他回來了,趁金承宇下車時,把握在手中的小石塊往樓下一扔,石塊正落在金承宇的腳下。
金承宇很自然抬頭尋一下這石塊從那裡而降,怎知一眼就看見站在樓頂圍欄旁的寧小萱,整個人都怔了一下,冷汗都要冒出來,心一著急就往樓頂跑去,也忘記了可以坐電梯,兩步合一級地跑上去。
寧小萱知道金承宇找她來了,眼淚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總之就是來了。
金承宇氣喘吁吁地跑到樓頂,站在寧小萱的後面,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了,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謝謝你,先生,帶給你麻煩了,請不要再管我的事,只會給你更大的麻煩。」寧小萱說,聲音隨風帶到金承宇耳中。
「先過來吧,別站在圍欄,太危險了,無論什麼事都是能解決的,這是最惡劣的方式。」金承宇伸出右手,誠意地看著寧小萱。
寧小萱搖了搖頭,滴滴珠淚滴在裙上,說:「這是最無助的方式,我只有這種解決方式了。」
「或許,」金承宇試圖去握她的手,可是寧小萱卻非常敏感,金承宇才碰到她的衣袖,她就把手收得緊緊的。
「或許,遇到我之前你只有這種方式,但現在你遇到了我,我會盡量幫你解決。」金承宇繼續說,手還沒收回,還在期待她伸出手來。
「我們非親非故,你沒必要。」
「可,那是上天故意讓我遇上的『大麻煩』呵呵,註定得管了。」金承宇逗著說,試圖緩解緊張的氛圍。
寧小萱沉默了一會,轉頭看著金承宇,楚楚可憐的樣子實在讓金承宇看了不安,無論怎麼說,看到一個弱女子如此無助地尋死,總不能袖手旁觀。
「先過來吧,有事跟我說就好。」說著,金承宇移近她。
寧小萱伸過手去握住了他,這一牽手讓寧小萱感到十分溫暖,有種被庇護的感覺。
金承宇一下子就放下心來了,把她拉到了一塊大石墩上坐下,很自然地放開了她的手。
「究竟什麼事呢?我可以幫到你嗎?」金承宇溫柔地問。
寧小萱搖了搖頭,偷偷地從淚簾里看了這男人一眼,快速的沒有仔細地看,那男人穿著襯衫西褲,高大英偉,她模糊的視線里依然看得出眉清目瘦,線條清美。
「那你坐一會再說好了,沒事,我可以陪陪你的。」金承宇還是一樣的溫柔。
「我從家逃出來了,總算逃出來了,但沒去往的地方。」寧小萱低低地說,十隻手指交錯著緊握。
「逃出來?」金承宇小心地說,怕問了些不該問的。
「他強逼我去做小姐給他賺錢,我不依,他就把我鎖著房間里。」寧小萱哭著說又有些情緒激動:「吃的喝得都不是人能受的,我天天都想逃,我要逃,我要逃。」寧小萱整個人都在害怕地抖。
金承宇聽著寧小萱可憐的訴說,心裡帶了些寒意,側忍之心泛起。
「沒事,沒事了,已經逃出來了,真的沒事了。」金承宇安撫著說。
「他會把我捉回去,第三次了,我逃不成,他會把我捉回去惡罵一頓再狠打。」寧小萱迅速地捲起了衣袖證明自己說的都是真話。
在衣袖緩緩捲起的瞬間,金承宇看得震驚,心都在顫抖。這整條手上竟然都是瘀青和傷痕。世上真有這種虐待狂嗎?太讓他感到恐怖了。
事實上,這些傷痕並不是假的,華勇對她確實這樣殘忍,每次逃完后結果都是這樣血淋淋的,她委屈地說:「還有許多看不見的。」
「我,能幫你嗎?」金承宇誠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