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要坦白過去嗎
她用力咬緊筷子，又鬆開，復又咬緊，接著又鬆開，又咬緊。
緊張得有些不知所措。
陸修遠拿著手中的平板電腦，像是在處理著某件事情，並沒有看著她。
可她心裡卻慌亂得猶如敲鑼打鼓。
他垂眸於平板前，「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說？」
宋薇鬆開筷子，雙手垂到桌子底下絞緊衣服一角。
「那個，我，我曾經……」
該怎麼組織語言？
難道說，她曾經被人強間過？
這樣一說，陸修遠會是什麼反應？
會不會嫌她臟？
會不會立即趕她走？
陸修遠依舊看著平板電腦，手上還在寫寫畫畫。
幸好他沒有看著她，否則這個時候她臉上複雜錯宗的表情，就盡如他眼底了。
說？
不說？
說？
不說？
糾結呀。
為什麼一向乾脆利落的她，卻有如此左右不定的時候？
算了。
還是如實坦白吧。
告訴他，五年前那個夏末初秋的晚上，她被妹妹和媽媽灌了葯，差點被她們拉去賣腎。
她努力地逃出去，慌亂的走在車道上，卻被一輛車給撞上了。
然後就暈過去了。
等自己再醒來的時候不是躺在馬路上，而是躺在染著她落紅的床上。
她就那麼不明不白的，被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給強間了。
清早那個男人在陽台外打電話。
她甚至沒敢去看清那個人的模樣，就跑掉了。
這麼告訴他？
他會相信嗎？
被妹妹和媽媽灌藥賣腎，誰會信？
出車禍后不是應該送進醫院嗎，但是怎麼被強間了？
好像漏洞連連哦。
說出去誰會信？
如果說出去，陸修遠會不會覺得她是編造的謊言？
明明是她自己年少的時候不檢點，把第一次給隨便給了別人，卻好意思說是被強間了？
為什麼這麼在意陸修遠會怎麼想，怎麼看？
反正事實就是如此。
坦白就坦白。
說出去心就不用再背負著秘密了。
早死早超生吧。
宋薇閉著眼想了一會兒。
如果他在意，那以後就別再見面了。
會不會，是永別？
永別就永別，反正比現在這樣，內心背著巨大的包袱要好。
「那個，陸修遠。」她抬起頭來，「我曾經……」
「曾經什麼？」陸修遠也抬起頭來，看著她。
也是奇怪了。
剛剛還專註在平板電腦上，這會兒怎麼停下來認真聽她說話了？
要是他不看著她，她或許還能坦白得爽快點，一口氣就把事情給陳述出來了。
可就是他這般深不見底的目光，讓她的心更慌了。
狂亂的心跳。
不安的呼吸。
「曾經我……」
她剛開口，陸修遠的來電鈴聲就將她打斷。
「抱歉！」陸修遠起了身，「我接個電話。」
她看著他背過去，一邊接著電話，一邊走遠幾步，那英挺的身影落在這融融月色下越來越讓人不舍。
如果坦白后，就這樣與他徹底訣別。
她一定會很痛苦。
他闖進了她的生命里，她再不願失去。
陸修遠打完電話走回來，重新坐到她的對面。
他問，「你剛才不是有話要對我講？」
這個時候，服務生把火鍋鍋底和一盤一盤的菜端了上來。
宋薇自己開了火，開始往調料盤裡加著辣椒。
她歡騰的笑著，「今天晚上的菜好豐富，我要多吃一點，簡直是餓死我了。」
陸修遠皺眉。
「你曾經什麼？」他在問剛剛她未說話的話題。
她抬起頭來，把辣椒醬放到一邊。
他安靜地等待著。
她笑眯眯的攪拌著碗里的蔥和香菜，「沒什麼啊，我說我曾經吃火鍋都是一個人，以後你多陪陪我，我們一起吃火鍋好不好？」
陸修遠淡淡的笑了笑，「好！」
鍋里的湯已經翻滾了。
宋薇看著一節一節的辣椒在鍋里歡快地翻騰著，突然胃口大開，「哇，感覺好好吃的樣子。」
鮮嫩的鴨腸只需燙上幾秒鐘，就可起鍋開吃了。
宋薇一邊嚼著，一邊往碗里繼續加辣椒。
「還不夠辣？」陸修遠問。
宋薇說，「越辣才越爽，你這個不吃辣椒的人是不會懂的。」
「……」
「陸修遠，你也吃啊。」
「……」
「你別光看著我呀。」
「……」
「來，我給你燙一點牛肉，你別只吃青菜。」
陸修遠說，「我喜歡素的。」
奇怪了。
他不怎麼吃肉，但是身上的肌肉是哪裡來的？
看著陸修遠紳士地用著餐，宋薇一時失神：
對不起，陸修遠！
我還是不敢告訴你那個秘密。
再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們再如此美好地相處一段時間。
到時候我一定坦白。
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要坦白。
對不起，陸修遠！
那一夜的被侵襲，不是我願意的。
對不起，陸修遠！
我也想把最美好的都留給你。
可是……
陸修遠抬起頭來，「怎麼不吃了？」
「沒有啊。」宋薇復又笑了笑，「我再燙會兒，以免過肚子。」
陸修遠說，「想知道宋婉儀最近的行蹤嗎？」
「她不是又拍完一部青春偶像劇，剛接了一個飲料的廣告嗎？好像還去B城人藝報名參演話劇了。」
「……」
「參演話劇最能提升演技了。特別是有老戲骨過戲，可以學很多東西。」
「……」
「還算她識趣，知道去提升自己的演技。」
陸修遠，「這只是明面上的。」
「怎麼？」宋薇一邊吃著，一邊問，「她暗中還有什麼活動，是對我不利的嗎？」
「她找到了唐奕風去酒店找你的視頻。」
「哪一次？」
陸修遠皺眉，「唐奕風又找過你？」
她的活動範圍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呀。
還有哪一次，是他不知道的？
天啦嚕呀，不得了了。
某個人的醋罈子又打翻了。
明明唐奕風只找過宋薇一次。
就是那次他把唐奕風丟出酒店的那一次。
他還以為他們私底下，又偷偷見面了不成？
宋薇見某人一臉漆黑的臉色。
這變臉的節奏也太快了吧。
她趕緊解釋，「唐奕風來找我的時候，你也在啊，就那一次，我只見了他一次而已。」
「……」某人臉色依舊的烏漆麻黑。
「我保證。」宋薇做著發誓狀，「真的只有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