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坐落在整棟大廈的頂樓,八十八層。
從包廂的落地窗望出去,可以看見整個B城,遠近的高樓,樓下錯綜盤旋的車道,還有車道上,小得像玩具一樣的車輛,以及像螞蟻一樣小的行人。
真的是視野極好。
深秋的陽光,和煦地照在大地的每一寸土地上。
看著這些,宋薇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吃不到辣,就吃不到辣吧。
她還可以看看美景,再看看眼前的帥哥。
於是,等餐的時候,她就手肘在桌子上,再枕著自己的腦袋,歡喜地看著對面在抱著電腦的陸修遠。
不怪陸修遠這麼忙,連吃飯的時間都在工作。
而是因為,她讓他耽誤了太多時間了,他必須爭分奪秒。
她問,「你在忙什麼呢?」
「處理郵件。」他說。
其實,他哪裡是在處理郵件。
而是讓人查了查,最近這十年來,他接手的項目當中,有多少是像陸擎天說的那樣,是通過不正當手段得來的。
每一個環節的負責人簽字,每一個涉及的人員,他都在查。
而且,也讓蘇陽派了人幫他在查。
這樣一理起來,似乎真如陸擎天所說,其實,陸家真的不幹凈。
那些每一次,看似是正正噹噹的生意,其實,背地裡都有陸擎天的經心安排。
這時,蘇陽打來了電話。
陸修遠接了。
那頭,蘇陽問,「方便接電話嗎?」
陸修遠沒有回答,而是起了身,走到落地窗邊,這才開了口,「說。」
蘇陽:「桂苑地產、世紀皇庭酒店、國宮酒店,所有的地面競拍,背後牽連出來的正府人員,我都查過了。」
陸修遠:「有問題嗎?」
蘇陽:「問題很大。」
陸修遠:「……」
蘇陽:「幾個重要的正府人員,擁有雙戶籍,早已經拿了M國綠卡。他們在國外,擁有上億財產。」
陸修遠:「……」
蘇陽:「為了避嫌,這些財產,都在其旁親名下。」
陸修遠:「……」
蘇陽:「看來你說的沒錯,這些跟我們陸氏項目有牽連的正府人員,確實是被陸爺爺收買了。」
陸修遠:「……」
蘇陽:「我們陸氏,確實是不幹凈。」
陸修遠:「……」
蘇陽:「還有,我查的那幾個人手上,有命案。」
陸修遠:「……」
蘇陽:「這些命案里,保不齊的,與陸爺爺有關。」
陸修遠:「……」
蘇陽:「阿遠,陸爺爺真的不是我們表面上想的那麼簡單。他不只是一個看上去正正經經遵紀守法,又道德高尚的商人。」
這些,陸修遠都知道。
爺爺才是背後,那個真正的老狐狸,可以狡猾到,連自己的孫子都在利用。
以前他還以為,爺爺真的是一個有才、有名又有德的全人。
可是,他表面的才與德,都是為了掩蓋他那些醜陋的事迹而裝出來的。
這張偽善的面孔之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
陸修遠是絕望的。
陸擎天是他最崇拜的人。
而那個人的一切都是假的。
蘇陽:「阿遠,你還有在聽嗎?」
陸修遠:「我們手上的項目,速度放緩一點。」
他想,不能再錯下去了,他得及時剎車,才能保住陸家。
掛了蘇陽的電話,陸修遠坐回宋薇的對面。
服務生都已經把菜品上上來了。
宋薇有些怕火。
服務生去點火的時候,她有些緊張,「火開小一點。」
陸修遠:「謝謝,你們出去吧,我們自己來。」
服務生一走。
陸修遠坐到她那邊,「你要是怕火,我陪著你。」
「有心裡陰影。」她說。
他安慰,「別怕,有老公陪著你。你想吃什麼,我幫你燙。」
兩人開始用餐。
她要吃什麼,陸修遠都幫忙代勞,幫她燙好,幫她夾到碗里。
本來白味的火鍋,並不好吃的。
宋薇也吃不習慣這種沒有辣椒的火鍋。
但是有他陪著,有他的照顧,這一餐飯便吃得特別的舒心和愉快。
飯飽食足以後,宋薇在吃著水果。
陸修遠淡定從容地拿出一個盒子來,並打開。
宋薇叉著一塊西瓜喂進嘴裡,「什麼啊?」
「戒指。」
陸修遠取出戒指,牽起她拿水果叉的左手,並把水果叉拿開,然後把戒指套進她的無名指上。
他又說,「之前你自己訂的那對婚戒,因為你的手胖了,戴不了了。」
「……」
「我又重新訂了一對一模一樣的。」
「……」
「你這枚的指環內,同樣刻有我的名字。」
「……」
「至於以前的那一對,我給它們買了兩條漂亮的鏈子。」
說著,陸修遠又取出一個長條的盒子,從裡面拿出兩條情侶款的項鏈。
項鏈的吊墜,便是以前的舊戒指。
他把它戴到宋薇的脖子上,拂開她脖子前和腦後的頭髮,又將項鏈扣扣好。
這才滿意地看著墜著戒指的項鏈,在她的高領黑色針織衫上,閃閃發著光。
「真好看。」他勾了勾唇。
宋薇把身前的項鏈墜拿起來看了看,確實是小了許多。
她現在的手指比以前胖了一大圈,根本戴不了,只能放在首飾盒子里。
被陸修遠這樣當作吊墜,掛在脖子上,還真是特別適合。
她又看了看手指上套著的那一枚,兩枚戒指款式一樣,一大一小,搭配得特別的好。
陸修遠握著她的手說,「薇薇,我沒有什麼特別華麗的求婚誓言。我只想和你過好每一天,平凡也是一種幸福。」
「我也是這麼想的。」宋薇滿眼溫婉。
陸修遠認真地看著她。
她發福了,胖了很大一圈。
臉頰兩邊的肉,肥嘟嘟的。
今天早上,為了出庭,她也畫了將近一個小時的妝,臉上塗了一層又一層,粉特別的厚。
如此,才勉強地掩蓋住她下巴處和額頭處的粗糙。
她和「苗條」、「纖瘦」、「膚光勝雪」這些詞,搭不上一點關係。
可他就是只有在這麼靜靜地看著她的時候,內心才會有種心神安寧和踏實的感覺。
而宋薇,被他打量得有些不舒服。
她把手縮回來,「你能不能別一直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