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笑口常開
靠抖機靈占據上風並不能讓劉約高興多少，不管怎麽說也改變不了言泠下午要來的事實。今天她要做麵上的交際，暫時用不上自己陪著；等明日她住進自己家中還能當作沒有這個人？
想到此處，劉約沒了玩笑的興致，扔下沒吃完的蘿卜，尋摸著找些正事來做，多少能衝淡些憂愁。
“許叔，郭老板痊愈了沒？”
許叔忍著笑回道：“應該是好了吧，這都六七天了。要是還沒好，那碗麵的威力也太大了些。”
劉約苦笑一聲，難得露出尷尬。
郭老板被一碗麵放倒了，讓誰聽見都不敢信。但要是知道這碗麵同時有著人參靈芝鹿茸等眾多大補食材後，這事兒也不難理解。郭老板這人貪嘴的厲害，把麵喝的一滴湯也不剩，之後又喝了兩頓酒，酒桌上也有不少上火的食材……這麽個吃法，神仙都扛不住。別的症狀都好說，便秘兼腹瀉同時惹上他，那滋味……
劉約不厚道地笑了。所幸其他幾位都無大礙，這碗逢年過節才祭出的大菜並不耽擱售賣。
“不行咱派個人去瞧瞧，給他送點麥麩糙米？”
許叔哈哈大笑道：“少爺你可算了吧！你讓他安心在床上躺上幾天，別再瞧見你了，萬一落下別的病根可不好。”
劉約故作憂愁道：“我就怕他裝死裝過了時辰，耽擱了元宵的十美瓶競買。”
“別人我不清楚，他我是知道的。涉及到銀子的時候別說裝死，就算真死他也得抽搐兩下。少爺放心，買賣不會落下。”
“行啊，”劉約起身伸著懶腰，“競賣那天我不會出現，你在他身邊好好控製下場合，千萬別讓買賣砸了，要不後續騙錢的勾當做不起來。”
許叔見他說的直白，無奈道：“你又甩手了，我這把老骨頭禁不起折騰的。”
劉約嘿嘿笑著，“你讓嬸子放你歇息幾晚不就得了？再說許叔您老是看我長起來的，我甩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咱這種模式不早就輕車熟路了？比如今天，一會兒知道該做什麽了？”
許叔愣道：“怎麽，又跑去哪兒躲言泠？”
“許叔英明！我去一趟赤山巡司，你和家裏說我去慰勞將士們了，這由子我爹肯定喜歡，不算個難事。”
“唉！帶上個人同去，安穩要緊。”
“知道了，我就去喚趙班頭。得財，好生照看你的田小弟！”
……
……
天色摸黑，劉約和趙捕頭才從城外歸來。去的時候馬背上馱著不少物件，不管是慰問還是送禮，拿東西都好理解；但他們進城門時馬背上仍舊不少，莫非這一趟時出去上貨了？
有熟絡的門卒子愛打聽，替劉約牽馬的時候問了出來。劉約顛簸了一路，興致不是很高，敷衍著：“帶了些特產回來……”說著他感覺這話有問題，不由得苦笑道：“對，我從文登帶特產回到文登。”
門卒子陪著笑：“少爺說笑了。別看咱文登不大，口味也會有差別的。就說我家周遭那一帶的蝦醬，和咱城裏的就是不一樣。”
“哪兒的好吃些？”
門卒子得意道：“不是吹牛，我家那一壇要比城裏任何一家的都美味！”
劉約背回來的東西正好就有蝦醬，他示意門卒停下，從馬背翻出一個包得嚴實的小壇子，就在城門洞裏打開，示意門卒點評點評。
都是老熟人，門卒用手指挑出一點，就那麽放進嘴裏，咂摸著腥臭味。
“少爺，這壇成色不錯，適合放兩個雞蛋稍添些水，蒸熟了絕對的美味！等吃的時候來口燒酒，再配上一桌笑口常開……”
聽到這句，劉約來了精神。他打斷門卒，詢問道：“下午在赤山的時候我聽有人提起過笑口常開，看起來你也是知道的……這是什麽，怎麽做的？”
門卒子幹笑著：“不是一道菜，而是一桌菜。我以前在村裏的時候逢年過節都隻能吃它，如今日子好過了，平常日子都分開來吃，年夜飯上也沒這個。不過還有不少人家是年底才能吃一頓呢！”
劉約耐著性子問道：“所以到底是什麽呢？”
“嗨，能有什麽呢，苦中作樂唄！蛤蜊海虹扇貝等帶殼的各熥上一盆，熟了不就開口了麽，就和個笑臉似的。再做一盆蝦，剔除蝦線從中切個口子炸一下，也有個樣子；用相同方式處理小黃花，還是一樣的。富裕人家再配點紅棗和山藥做的甜品，不行就湊合幾把瓜子，這一桌笑口常開就算完了。”
劉約記下後繼續問道：“紅棗和山藥那個怎麽做？”
“紅棗劃開口子去核，中間擠上山藥泥，上鍋一蒸就得了。日子紅火，笑口常開，就是個提升年味的作法，可不好吃……反正我是不愛吃。”
劉約點頭謝過，順手把蝦醬留給了門卒，又在馬背上翻找一陣，想著多給他留一些，畢竟大年初一城門執勤也是不易。
門卒了解劉約的心性，他連忙拒絕道：“少爺客氣了，這壇蝦醬就夠了，能吃大半年呢！咦，鮁魚幹？看起來不錯。”
劉約二話不說將魚幹遞了過去，門卒擺擺手，回拒道：“我家也曬著呢。就是吃驚少爺能收下百姓們這些物件，畢竟出去時我可是瞧見了不少好東西呢！”
劉約不再堅持，順便轉了話頭：“三哥和老幾位今天受累了，這是些碎銀子給哥幾個買酒喝。不要推脫，自家兄弟別見外。”
“那就謝少爺了，我們保證不貪杯！”
劉約微笑點頭，又客氣幾聲便向城裏走去。
臨到小飯店的時候，他問向趙班頭：“班頭，你說在店裏賣笑口常開如何？”
趙班頭搖頭回道：“不是個好主意。”
“哦，怎麽說？”
趙班頭想了想，說道：“都是很常見的食材，百姓沒必要來你店裏吃這個。況且，少爺你可能沒經曆過，隻有太過窮苦的人家才會在年夜上來一道笑口常開——這上不來台麵，也不是很好看。”
劉約點點頭未做回應。他作別趙班頭，叫開小飯店的門，瞧到田五還在頗為吃驚：“你在做什麽？”
田五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在等小紅，她說今天想來店裏瞧瞧。夫人允了的。”
劉約冷著臉說道：“她是誰的丫鬟，我娘允了就能出來了？你趕緊回去，就說我一會到家，別給我亂跑！”
田五失望地應了一聲，悻悻向劉府走去。
劉約看著他的背影無奈一歎。在徹底打消對小紅的懷疑之前，自己這惡少還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