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心結
陸琛晟剛衝進房間的時候，見到方牧恩靜靜地躺在床上，連呼吸都十分緩慢。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之中，不過幾天沒見，牧牧怎麽這樣憔悴！
看到方牧恩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看著她，陸琛晟才算了一口氣，他快步走上前來，“牧牧，你怎麽瘦成這樣！”剛說完，陸琛晟就不禁苦笑了起來，他真是個蠢貨，牧牧變成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不就是他自己麽。
方牧恩平靜的樣子讓陸琛晟更加恐慌，他好像得了肌膚饑渴症一般，將方牧恩摟在懷裏緊緊貼在自己的胸膛上，片刻都不想放開她。
陸琛晟的擁抱讓方牧恩有片刻的僵硬，她又有些想要作嘔的感覺了。但是想到幾天前陸琛晟那失魂落魄的樣子，方牧恩硬生生地將那種感覺咽了下去。
“陸琛晟，你放開我。”方牧恩雖然沒有劇烈掙紮，但她語氣中的淡漠讓陸琛晟慢慢地鬆開了她。
“牧牧，你還生我的氣麽？”陸琛晟猶豫了一下想要替方牧恩整理一下淩亂的劉海兒，卻被她拍開了手。
方牧恩平靜無波的眼底讓陸琛晟心驚，他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個樣子的牧牧，好像離他越來越遠了。
“陸琛晟，這幾天我很認真的考慮了，也許我們真的不合適。”
經過幾天的思考，方牧恩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上一次爭吵過後，她竟然真的相信了陸琛晟的一麵之詞，以為他對付方家不過是由於商業競爭。
可是在被那條錄音打醒之後，方牧恩仿佛被醍醐灌頂，將事情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她知道自己錯了。
陸琛晟這樣不可一世的男人，怎麽會對自己心愛的女人成了別人的新娘而無動於衷。他那樣的驕傲，又怎麽會允許一個小小的方家挑釁自己呢。
方牧恩恍然想起，剛結婚那會兒爸爸和哥哥曾經頭疼不已卻瞞著她的事情應該就是陸琛晟對方家的打擊吧。從那以後，方家的生意就縮水至少兩成。
隻是她卻完全沒有注意，反而在顧繼臣的蠱惑下以為這是爸爸和哥哥在防備他。
怪隻怪她太輕信了陸琛晟，不知道哪裏來的信心讓她覺得這個男人不會欺騙自己。
事實證明，是她太天真了。
陸琛晟不動聲色，他強硬地用大手將方牧恩的兩隻小手全部握在掌心，看似溫柔實則強硬地問：“牧牧，我是因為愛你，所以才瞞著你的。當時，我以為你死了……”所以才會不顧一切，想讓所有人都下去陪著他的牧牧。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不會傷害我、不會傷害我的家人，我曾經以為是你。”方牧恩眼神放空，盯著眼前這個男人。
陸琛晟心中一緊，他緊緊盯著方牧恩的眼睛，“牧牧，現在你也可以這樣認為。”
承諾沒有讓方牧恩覺得寬慰，反而更加刺激了她的神經，她忽然激動了起來：“你胡說！”
被關在屋裏的這幾日，方牧恩一直在靜靜地思考，如果她沒有愛上陸琛晟，沒有嫁給顧繼臣，方家是不是就會安然無恙，而她是不是還是方家的大小姐，和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一起幸福的生活。
“我要離婚，隻要你同意，方家的這些東西都是你的。雖然方家已經沒了，但這些東西應該不至於一點用都不頂吧？”當方牧恩把一遝厚厚的資料放在陸琛晟麵前的時候，她顯得格外平靜。
哀莫大於心死，她的心早已在陸琛晟的層層謊言下死去。以後她活下來的目的就是報仇，替她的哥哥報仇！
和方牧恩的鎮定自若相比，不冷靜的反而是外界人人畏懼的陸琛晟，他看都不看那一遝資料，用力將它們掃到地上，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對著方牧恩低吼：“不可能，牧牧，你永遠都不要妄想著離開我。”
方牧恩從手包裏拿出離婚協議書，它和之前的資料都是這些天她不眠不休地整理出來的。
她冷靜地勸說自己的丈夫：“我是一個沒用的妻子，也許以後還會是你的仇人。陸琛晟，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關心和愛護，可是我累了，我們好聚好散吧。”
說這些話的時候，方牧恩的指甲死死地扣進掌心，卻不讓自己露出半點異樣。
她身上的擔子太重了，已經容不得自己再優柔寡斷。
這個時候，方牧恩唯一後悔的就是讓果果入了陸家的族譜。
以前她這樣做是為了為果果尋求一份保障，即使她和方家的關係曝光，也能安然度過一聲。
可現在，這層保障反而可能會成為陸琛晟掣肘自己條件。
如果是以前，方牧恩對陸琛晟的人品有信心，相信他不會那樣卑鄙地利用一個小孩。但是現在，她真的不敢保證。
陸琛晟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恢複了冷靜。他彎腰拾起那遝文件，仔細地翻閱起來。
他必須仔細思忖，找到一些破綻好讓方牧恩放棄離婚這個念頭。
資料很多，但陸琛晟翻閱的也很快。
他越看越心驚，文件上密密麻麻地記錄了方家殘存的勢力的分布，無論是資金還是人脈，這是顧繼臣曾經耗費了三年心力都沒有找到的東西！
用方家的勢力換自由，是方牧恩深思熟慮的結果。她雖然很明確的知道這些東西如何隱藏、從何而來，但是在外人看來她是暮卿悅，與方家沒有半點瓜葛，根本用不上那些東西。
哪怕這些東西在陸琛晟看起來不值一提，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份文件在外人看來絕對是價值連城。
如果方牧恩能夠通過一些手段把這些力量利用起來，完全有能力在勵城掀起軒然大波。
而她現在，為了離開她，竟然要這些東西和他作交換？
陸琛晟覺得自己真是可悲，明明他的牧牧是下定決心要離開他了。可是看著這樣果斷的牧牧，湧上心頭的卻是高興與自豪。
如果方牧恩作交換的對象不是陸琛晟，這筆買賣她一定是勝利者。
“牧牧，你到底想要做什麽？”陸琛晟心裏有些發毛，他並不在意方牧恩手中現在積蓄著多少力量，他害怕的是方牧恩的孤注一擲。
如果她真的拚了命也要和他杠上，那陸琛晟真的不能保證他們的感情最後會是怎樣的結局。
“用這些東西，換我的自由，讓我帶著媽媽走。”
她淡淡地說：“我們離婚吧。”
“這不可能，牧牧。”陸琛晟死死地盯著方牧恩，努力克製自己衝過去搖晃她的衝動，“你難道忘記了我們曾經的恩愛與甜蜜，為什麽要這樣狠心？有什麽不滿意的，我改！”
方牧恩微微顫了顫，她抬起眼瞼看著這個為了她已經放棄所有尊嚴苦苦哀求的男人。
“阿晟。”方牧恩的語氣軟了下來，“你不必如此，怨隻怨我們有緣無分。”
有緣無分？陸琛晟忍不住苦笑出聲來，“牧牧，經曆了生死，改變了軀殼，我們卻依然在一起。難道這還不算緣分麽？”
方牧恩有些動容，但她的意圖卻依然堅定，“無論我變成了怎樣，我都是方家的一份子。那些正當的商業競爭我無權質問你，但是哥哥的死去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說實話，對於方家的那些產業、生意，方牧恩從來都沒有什麽執念。錢財本就是身外之物，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但是陸琛晟的出手，奪走的是從小對她疼愛有加的哥哥性命，如果這都能被原諒，那方牧恩不知道怎麽再有臉去見九泉之下的家人。
陸琛晟知道方牧恩的心結是方牧曄的死亡，這件事情他雖然隻是順水推舟，但是如果沒有他的默許顧繼臣絕對沒有那麽大的能力做這件事情。
有那盤磁帶作證，陸琛晟根本無從狡辯。
但他從來不是坐以待斃的人，起初的驚慌過後，陸琛晟開始尋求拖延的方法。
“牧牧，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哥哥的死其中必有蹊蹺，讓我好好去查一查你再判我死刑好麽？”突然間，陸琛晟的腦海中閃現出當時飛機失事的檢驗報告，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握住方牧恩的手懇求她。
這次陸琛晟是真的感覺有疑點的，但是方牧恩已經不願意相信他了。“陸琛晟，狼來了的故事你應該聽過，我已經不想再被你欺騙了。”被陸琛晟糊弄了太多次，方牧恩已經對眼前這個男人的信用產生了質疑，她不願意再費心力去猜測他的話是真是假。
無論他怎樣解釋，哥哥已經一去不複返，這就是現實。
“牧牧，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陸琛晟站起身來，他無視了方牧恩的抗拒走出了主臥。
方牧恩不甘心地想要追上去，但卻被不知道什麽時候矗立在門口的兩個保鏢攔下了。
“少夫人，少爺發話了，您不能出去。”
這一次，方牧恩是真的被軟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