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0章 宮分

  皇上當然知道冰凝不是四處打探消息竭力為自己爭寵之人,不過只是跟她開一句玩笑罷了,畢竟以冰凝身為貴妃娘娘的尊貴身份,以及她那高傲的個性,斷是不會更是不屑於做那些見不得人的齷齪事情,不過他實在是好奇,擁有如此豐厚的家當卻又是將日子過得這麼緊緊巴巴的,那些宮分都去了哪裡呢?


  「朕當然知道你是什麼人,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朕實在是不清楚你在搞什麼明堂,你若是能跟朕說清楚了,朕何苦這麼胡亂猜忌?」


  「臣妾,臣妾也是有些苦衷的,只是希望說過之後,您不要龍顏大怒就好。」


  「你這是在跟朕講條件?」


  「不是,不是,臣妾只是怕了您……」


  「你會怕了朕?日頭從西邊出來你都不會怕了朕,這番鬼話朕如何信得了你?」


  「臣妾說得是實情呢。」


  「你到底說還是不說?再不說,朕可就真的惱了你了!」


  冰凝被逼無奈,只得是一五一十娓娓道來。


  「臣妾的宮分確實不少,炭火也差不太多,只是臣妾這宮裡不是還養著福惠和兩個格格嗎?宮分也是一樣的被削減了一半呢,一個個全都是嬌嬌嫩嫩的小娃娃,臣妾捨不得她們冷屋子冷炕地跟著大人受這份罪,就把臣妾的炭火分撥過去一部分……」


  說到後來,冰凝的聲音是越來越小,越來越弱,雖然這個原因不是拿不到檯面上來,但是依照皇上對她的寵愛關心程度,哪裡捨得她這般去做呢?因此她越是往下說,越是看到近在咫尺的皇上的臉色非常的難看起來。每每他心情不愉的時候,臉色都會這麼難看,現在想必也是如此,估計已經被她這麼不知道疼惜自己的身子而怒不可遏了吧。


  冰凝越想越是覺得心虛,聲音當然也是越來越小,以致最後都不敢再說半句話,就這麼愣愣地望向他的眼睛,希望從中能夠讀出他的真實想法,亦或者再舍下臉來給他扮個楚楚動人的角色,逼迫他說不出重話來。


  其實哪裡需要冰凝扮可憐,就這麼幾句話,皇上就被她深深地打動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除了深深的感動,他還有深深的自責,怎麼自己就沒有想到這個原因呢?連他都以身作則,吃穿用度統統減半,更不要說上至皇太貴妃下至小阿哥小格格,無一例外。


  而他怎麼就忘記了,翊坤宮中養了一個小阿哥兩個小格格呢?而他怎麼就忘記了,冰凝待這些格格阿哥不但傾注了全部的母愛,而且全都視如已出,哪一個都捨不得怠慢半分呢?寧可自己受凍著涼,也不願意看到小阿哥小格格受一丁點兒的委屈,對於如此充滿母愛又如此不懂得愛惜自己的冰凝,他是該責備還是褒獎呢?

  先不說怎麼處置冰凝,皇上要為自己的疏忽向她誠懇地道歉。


  「朕,冤枉你也錯怪你了,你怨朕嗎?」


  「哪裡,哪裡,是臣妾自作主張,惹您生氣了……」


  「你先別說了,讓朕把話說完,要不然朕可就真的生氣了!」


  冰凝確實是因為搶話而失了分寸,此刻又被皇上如此批評一番,當即是嚇得不敢再張口。皇上見她終於消停了,這才又繼續說了起來。


  「朕實在是考慮不周,沒有多想想小娃娃們,而且這幾個小娃娃全都養在你這宮裡,你又一貫都是疼愛這些小娃娃們的人,若是不管不顧他們反倒讓朕覺得是稀奇呢。不過,朕這些日子心思全都在西北那邊,你這裡,福惠還有湘筠雪薇她們那裡,朕都沒有多放在心上,以為有這些忠心耿耿的奴才當差,定是不會有什麼大礙,誰承想,還是出了這麼大的紕漏,讓朕於心不安啊!」


  這番話皇上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儘管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這些於事無補,但是他仍是要說出來,只有說出來他才能略微感覺到心裡踏實一些。


  從前的事情搞清楚了,以後的事情怎麼辦呢?宮分減半不可能因為冰凝是貴妃娘娘就能夠成為例外,雖然翊坤宮中還養了三個小娃娃,但是小娃娃也是有宮分的,跟養在哪個宮裡沒有關係,只是冰凝捨不得小娃娃們受苦,把自己的宮分挪到了小娃娃的頭上,若是以此為借口恢復了小格格小阿哥的全部宮分,無論如何都是站不住腳的。畢竟這一次削減皇宮開支就是為了給全國的官員們做出表率,連皇家都無一例外削減了宮分,那些官員們哪一個還敢提半個「不」字?若是以小阿哥小格格這裡開了口子,出了例外,那麼官員們也一樣會找出這樣或那樣的借口來,那麼他發下的聖旨豈不是廢紙一張?

  冰凝的炭火必須要有保障,小格格小阿哥也不能凍壞了身子,可憐天下父母心呀,這讓皇上如何是好呢?

  「那個,從今天開始,你這屋裡該燒幾個火盆子就燒幾個,火炕也趕快給燒起來,不管你睡不睡這兒,都是趕快給燒起來!」


  皇上不容置疑的口吻令冰凝不敢有半點違逆之舉,除了唯唯喏喏地連聲答應之外,別無它法。


  「別答應朕的時候好好的,轉過身來就陽奉陰違!從明天開始,朕天天都要來你這裡檢查,而且來的時辰也不固定,或早或晚,中午也不一定,總之,你別想企圖矇混過關。」


  「哪裡有啊!臣妾向您保證,一定全都遵照您的吩咐行事,絕對不會有半點兒差池,至於檢查,您就不用親自過來了,若是實在不放心,您就吩咐高公公代您檢查還不行?您信不過臣妾,還信不過高公公嗎?」


  「怎麼?別的女人若是聽說朕天天去她宮裡,就早高興得眉開眼笑了,怎麼你非但不歡迎朕,還要將朕往外推呢?」


  「臣妾這是不是擔心您誤了朝政嗎?那可是天大的罪過呢,畢竟西北平叛那麼大的事情,臣妾幫不上您什麼忙就很過意不去了,若是再拖您的後腿,那可真是坐實了禍國秧民了。」


  「哼,你要是早這麼想,還用得著朕生這麼大的氣?就你剛剛說的,幫不上朕的忙,只要不拖後腿就可以了,結果卻是這麼不一個不省心的女人!」


  「都是臣妾的錯,臣妾再也不敢了,這就改了,再也不讓您費心了……」


  「你說說,犯了這麼大的錯,該讓朕怎麼懲罰你呢?」


  這句話皇上完全是自問自答,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打算讓冰凝選擇懲罰方式,而是在這句話剛剛落下,就低頭吻上了距離他只有半寸而且對他而言又是充滿了誘惑力的櫻桃小口。這一次的吻,他不僅僅是想要品嘗她的芳香和甜蜜,更是恨不能將自己全身的熱量都通過這張小口源源不斷地傳遞給冰凝。不,不僅僅是通過熱吻傳遞給她熱量,他溫暖的大手緊緊撫在她的背上,他火熱的胸膛緊緊貼在她的前心,他真就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了才好,彷彿唯有這樣,才能夠用最快的速度將她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統統地捂熱了,捂得她手腳熱乎乎的,捂得她小臉紅撲撲的,捂得她全身都軟軟的,再也不是眼前這般冰涼駭人、蒼白僵硬的模樣。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皇上終於感覺到被自己握在掌心裡的冰凝的小手暖暖的,眼睛也明媚起來,不再冷冷清清的,這顆心才算是稍稍放了下來。


  將冰凝的身子捂熱,將翊坤宮的房子弄暖全都只是治標,而治本的法子還等他去做決斷呢。只要一日不恢復小阿哥小格格的宮分,冰凝就會一日不得安寧,雖然她今天在皇上面前指天發誓一定痛改前非,然而他只要用腳指頭想一想都能夠知道,冰凝一定還會陽奉陰違,偷偷給小娃娃們撥去炭火,而且經過今天,她會做得更加隱蔽了,再也不會這麼輕易地讓他抓住把柄。


  儘管現在他就知道了結局,然而這是他想的結果嗎?到時候再去責備她、再去處罰她、再去監督她,然後再將今天的這一幕重新上演一遍嗎?不,或許還沒有到被他抓住的時候,冰凝就已經病倒了。雖然冰凝的所做所為令他非常生氣,然而她是以一顆母親的心來對待這些小娃娃們,為人父母的,只要還有一口糧食,哪怕是自己馬上就要餓死都一定會先緊著小娃娃們去吃。這麼淺顯的道理他又怎麼會不知?因為這個原因去責備她、處罰她,他又於心何忍?平日里他不是一直都自認為是辦事最為公平之人嗎?怎麼到了冰凝這裡,三番五次地要冤枉她,讓她受委屈呢?所以,只有治本才是唯一的出路,只有小娃娃們的宮分維持原狀,才能完完全全斷了冰凝繼續悄悄將自己的宮分撥給小娃娃們的念想,可是這條路好像也是走不通呢,如果走得通的話,一開始他就這麼做了,何苦等到現在釀成這樣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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