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四 墨生奪天極劍
“轟隆隆……”
洛城的屏障已經碎裂,周圍彌漫的妖氣也盡數散去。
漆黑的夜晚,上雷聲滾滾,閃電時不時的從際劃過,刹那間,照亮半個際,清晰的照亮那些屍骨殘骸,看上去那麽瘮人,那麽陰森。
雨點就如同簸箕裏的黃豆一樣打落在霖上,“踢踢踏踏”十分密集,從房簷上流下的水,就像是一條急湍的河流似的。
屋裏的燭燈暗沉,跳跳滅滅,像是油盡燈枯一樣。
洛子沐跪坐在蒲團上,頭靠著柱子,木楞的看著那個冰冰涼涼的棺材,就那麽安安靜靜的擺放在屋中間,外麵的一切是那麽喧嘩,可是屋裏卻又是那麽寂靜。
揚哥哥跟著子沐,一直都跟著子沐,子沐做城主,揚哥哥就是子沐的護衛.……
生死相交,不離不棄,是那種可以把後背放心交給對方的關係.……
洛子沐慢慢扶著柱子站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向棺材,看著那平靜又失血色的臉龐,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仿佛隻要外麵一亮,他就會睜開眼。
“揚哥哥,子沐想吃核桃酥了,你做給子沐吃,好不好?”
聲音很輕緩,也很平靜,比平常溫柔,好像是害怕打擾到正在“熟睡”中的人一樣。
那一刻,洛子沐仿佛不知道洛揚已經不在了,就隻是簡簡單單的黑了,睡著了,等亮了,等雞鳴三聲,等弟子都出來操練了,洛揚就會醒了。
洛子沐露出了一個笑容,道:“揚哥哥不話,我可就當你答.……答應了。”
這個笑容即淒涼又落寞,最後也是哽噎的不出話,淚水劃落臉龐,滴在了洛揚的手背上,可洛子沐渾然不知自己哭了一般,繼續笑著,繼續苦澀的笑著。
他心裏知道,他所想所,都已經不可能實現了,現在躺在他麵前的這個人,並不是人,而是一具沒有溫度,沒有意識的屍體。
洛子沐不話了,屋子裏又恢複到了起初的寂靜。
可是卻在下一秒,洛子沐就大吼出來:“洛揚!你不是討厭我懦弱嗎?那你為什麽還要替我死!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我是膽鬼,你就是騙子!一個大騙子!”
騙我,我為君,你便為臣。
騙我,給我做木劍,陪我練功。
騙我,繼續約定,此生對我一世忠心。
我信。
我每一次都信,可是你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全部都是在騙我。
“你起來呀!你躺在裏麵幹什麽?你不是要鞭策我,不是要輔佐我嗎?你起來呀!你躺在裏麵這些就能實現嗎?你起來呀!”
墨生進來給洛子沐送飯,正巧就看見洛子沐在拉扯洛揚的屍體,來不及把飯菜放好,就趕忙過去牽製住洛子沐。
吼道:“洛子沐你夠了!”
洛子沐掙紮著大叫:“不夠!還不夠!洛揚還沒有醒過來!他是在裝睡!他這個人就是騙子!他一定還在騙我,我不能信,我一點都不信!”
墨生皺眉,手上稍微用上了靈力,直接將洛子沐扔到門外。
洛子沐在傾盆大雨中掙紮著起來,看著墨生,眼中是前所未有過的怒火,站定後,就瞪著墨生走過去。
墨生見洛子沐回到了房簷下,手袖一揮,靈力直擊洛子沐麵門,讓洛子沐又倒在了大雨。
道:“何時清醒,何時入門。”
洛子沐像是沒聽見這句話一樣,一次又一次的走上台階,可是卻被墨生一次又一次的打回雨鄭
閃電又一次劃過際,照映出洛子沐臉上的水痕,不知是淚,還是雨.……
一陣寒風吹過,洛子沐的身體打了一個寒顫,可是依舊不放棄的從雨中爬了起來,踉踉蹌蹌的朝墨生走過去。
屋裏的油燈被這陣寒風吹的將滅,卻又堅強的從新燃了起來,燈火貌似比之前還要明亮。
玄玉感受到這邊有靈力波動就立刻趕了過來,看著洛子沐的執著和墨生的殘忍,他也大致能猜到這麽一回事,可是事已至此,已經回乏術,在怎麽不願意承認,那又能怎麽樣呢?
道:“子沐,洛揚已經死了。”
誰知洛子沐聽到這話,也顧不得什麽師徒關係,當即就對著玄玉吼道:“沒有!他沒有死!師父,揚哥哥是個騙子,他隻是睡著了!我可以把他叫醒的!”
墨生又一次將洛子沐打回雨中,才看向玄玉搖了搖頭。
玄玉心中也是歎了口氣。
洛揚知恩圖報,雖然這些年一直漠視,針對洛子沐,可那也是因為他在乎星河夫人,他把星河夫人看作是自己的親人。
終究不過是因愛生恨,可是即便如此,可依舊是對洛子沐心懷寬容,否則也不是他和洛子沐三言兩語就能服的。
洛子沐對著玄玉跪下,道:“師父,我求求你,你相信我吧,揚哥哥真的……真的隻是睡著了。”
雨點一滴滴的打在洛子沐身上,迷亂了洛子沐的眼,打濕了洛子沐的衣服,頭發像是水草一樣的蔓延在臉上,衣服上。
玄玉不忍的看著洛子沐,心中也是疼痛不堪,自己的徒弟,還是最寵愛的一個徒弟,他當然了解。
這些年一直都被自己困著夢魘中,不願意走出來,也不敢走出來,更是走不出來,這好不容易走過了那扇門,可是前麵的路又塌了。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任何饒身上都不好受。
墨生看著洛子沐跪在地上可憐兮兮的樣子,心中也不是滋味。
冒著大雨走到了洛子沐的身邊,對洛子沐道:“把極劍交給我,你該休息了。”
洛子沐抬頭看著墨生,又施施然垂下頭,像是沒有聽見墨生的話一般,可是手卻很聽話的取出極劍,也不看著墨生,就等墨生附身來拿。
可是洛子沐怎麽也沒有料到,後脖子上突然傳來一陣痛楚,然後就意識昏沉,趴在了滿是雨水的地上。
墨生這才拿起劍,看了眼洛子沐,才看向極劍上的那一點點痕跡,伴著雨水慢慢化開,用手一摸,便不複存在。
手提著劍,一步步走回了屋裏,路過玄玉時,道:“師父帶他回房間,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玄玉皺眉,甚是疑惑不解,半個身子擋在墨生的去路上,沉聲問道:“你想做什麽?”
墨生側過身子,對著玄玉微低頭,必恭必敬,完全就和平時的樣子別無二樣,可是眼中卻流淌著一種連玄玉都看不懂的複雜光芒。
道:“師父信弟子便是。”
罷,轉身直接進了屋。
玄玉看著門緩緩關上,這個祠堂的大門,發出“吱呀”的聲音,像是迎接著什麽的到來一般。
雖然不知道墨生想做什麽,可是,他卻一點都不擔心。
墨生絕對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更不會做出什麽傷害理的事,這一點,他是絕對相信的。
轉頭看向昏迷不信的洛子沐,淡淡的搖頭道:“哎,真是個苦命的孩子。”
也不過多的,就走進雨中,扶著洛子沐進了屋簷下,臨走之前,看了眼緊閉的門,微微搖頭,才氣呼呼道:“這麽重的人,居然就讓我一個人扛回去,隻是不肖子弟。”
屋裏的墨生聽見了也當作沒聽見,隻是等人走遠了之後,才從護腰中取出一塊玉。
此玉名叫界玉,有它在的地方,都能開辟出一塊不受外人打擾的地方,直至玉碎,所謂越是珍貴的東西越是難的。
這玉雖強,可巴掌大的也就隻能能支撐兩個時辰,可是墨生的這一塊,足足有他的兩個巴掌大。
將玉放在地上,又側目看了眼那忽明忽暗的油燈,才拿起極劍,目光放向棺材中的洛揚,道:“一夜足矣。” ……
白悠悠躺在床上慢慢睜開眼,淚水不由自主的從眼角滑落,落入了耳畔,落入了發絲間。
阿莫等白姐姐回家……
原來,阿莫所言非虛,全下的人都知道這件事,然而就她不記得,阿莫來找她了,可是為什麽她不記得了?
為什麽,為什麽她會忘記這麽重要的事情?阿莫在等她回家呀。
你一定要好好讀書,將來做一個大官,等姐姐辦完事就回來找你,到時候.……嘻嘻,你可要把你姐姐養的白白胖胖……
對不起,阿莫,白姐姐對不起你。
坐在床畔的溫言察覺到床上氣息變化,立刻從打坐狀態中清醒。
見白悠悠哭了,溫言抿了抿嘴,伸手為白悠悠拭去淚水,道:“悠悠,有師父在,沒事了。”
他封印的那段記憶,被打開了.……
白悠悠立刻握著溫言的手,詢問道:“師父,阿莫還在地牢水極中的吧,是不是真的?我們現在回去看阿莫好不好?”
完之後便要起身,可是卻被溫言按回了床上,溫言抿了抿嘴,躲閃著白悠悠疑惑不解的目光,又是思慮了片刻之後,才道:“不急於一時。”
“就算你回去了,也見不到阿莫,倒不如把洛城的事情都料理完之後才回去,你也不要著急,阿莫……阿莫他現在很好,已經不在……地牢水極中了。”
溫言的實在是心虛,便起身準備給白悠悠倒茶,可是白悠悠卻十分敏感的抓著溫言的手。
問道:“阿莫不在地牢水極,那在哪?”
阿莫殺過人,還刨過墳,害過無辜,傷過羽仙山弟子,她可不認為羽仙山會輕易的放過阿莫,當初溫言收押地牢水極,她不過也才勉強信了。
此刻不是在地牢水極,還過得很好,真以為她還會再信嗎?
溫言鬆開白悠悠的手,道:“悠悠不信為師?”
白悠悠抬頭,道:“你想讓我怎麽相信你?”
溫言目光一頓,確實,他騙過白悠悠太多,也傷過白悠悠太多,如果是他,他也不回信的吧。
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道:“信與不信,全在悠悠的一念之間,可若是真的想要知道結果,屆時回到羽仙山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白悠悠想想溫言的話,也覺得在理,便收回手,道:“我渴了,師父倒茶。”
像是有賭氣的模樣,把頭扭到了一邊。
溫言眼中閃過落寞,才去倒了杯茶,交給了白悠悠。
白悠悠看著茶杯中的茶葉飄浮,目光沉了沉,一飲而盡。
把杯子交到溫言手中,道:“師父,那我們何時動身?霄凡現在如何了?我昏過去之後又發生了什麽?現在洛城應該是安全的,對吧。”
溫言點點頭,道:“嗯,洛城安全了,霄凡也沒了反抗的意識,我也沒想到在南山之中,居然隱藏著一處上神結界。”
看白悠悠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溫言無奈的搖搖頭。
再如何,白悠悠也終歸是白悠悠呀。
白悠悠皺眉,問道:“上神結界?”
溫言道:“來和你也有些機緣,那位上神正是青巷依領你見的那位,聖姑娘娘。”
白悠悠有些錯愕,又是聖姑娘娘?怎麽感覺那裏怪怪的?在安城有聖姑娘娘的痕跡,在湮山戚宴出現,在這裏還有聖姑娘娘的痕跡。
忽然間,白悠悠想到了那個算卦先生的話。
神下凡的命格,卻因渡劫,需要受盡苦楚,在下奉勸一句,心中之人,便是你命定之人,堅守本心,方可得道……
白悠悠忽的道:“師父,我有沒有可能是哪位上神?”
溫言一驚,了句:“不知。”
他和花月白知道白悠悠的來曆肯定不簡單,可是如果單單隻是上神,那還不足以壓製魔種,堅守本心,這隻能明,白悠悠的身份在那些上神之位以上。
白悠悠嘟嘴道:“我都猜測我是上神轉世了,師父也不哄我開心開心,就算不是,也不用的那麽直白吧。”
溫言愣了一下,才微微一笑,緩緩道:“悠悠就算不是上神轉世,那便和為師一起修尊問神,如何?”
白悠悠咧嘴一笑,道:“嘻嘻,這可是師父的,可不許反悔喲。”
溫言點頭道:“絕對不反悔。”頓了一下,想到白悠悠剛剛話語氣有些認真嚴肅,並不像此刻這般打趣笑,便問道:“悠悠為何會忽然猜測自己是上神轉世?”
白悠悠如實道:“在望秋城,師父除蛟時,我被一個算命的攔住了,他對著我了一大通,就是的什麽神下凡渡劫,讓我堅守本心,才能得道。”
溫言眼神微眯,堅守本心?
其他是真是假,他不知道,可是這四個字卻是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