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旅行中（1）
九寨溝看水，張家界看山。秦凡說，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看不到這樣的奇特景觀：三千奇峰拔地而起，八百溪流蜿蜒曲折。
都說張家界藍天青山綠水，特別是在雨過天晴時，人站於高處觀看，雲海在山穀中彌漫，峰林在雲霧中聳立，那種景觀真是太令人激動了。
趕巧的是，蕭然一行開始遊玩的時候正逢雨過天晴。從賓館出發已是九點，車子大約開了半個小時左右終於達到了第一站——森林公園。
司機把車子停在了離入口最近的停車場，秦凡本想邀請司機一道進入公園內，豈料司機憨厚的拒絕了，他說本就是這大山中的人，天天看也就看膩了，隻有像蕭然他們這些從大城市裏來的人，才對這樣的山山水水感到新鮮。想來也是，就像蕭然每天接待那些貴賓，人人都誇讚蘇城漂亮，可蕭然從不覺得。
導遊是一個女學生，姓王，約莫二十歲左右，小不了蕭然他們幾歲。她購買完門票之後便帶大家入了森林公園的大門。
“怪怪，一張票兩百多呀，真是夠黑的。”月月拿過門票一看，嚇了一跳。
“我看看。”蕭然拿過了另外一張，果不其然。“我一直都覺得蘇城的那些門票已經不算便宜了，沒想到這裏的更貴。月月看來我們這次要破產了。”
“沒事，有秦凡呢。”月月笑著說，然後轉頭看了看走在自己另外一邊的秦凡，“對吧，秦凡？”
“對，我全包了。”
“算了，估計這麽幾天玩下來不便宜，哥們我幫你出一份吧。”林誌也湊了上來，拍著秦凡的肩膀說。
秦凡偷偷湊到了林誌耳邊說道：“沒事，張家界的費用我的兄弟都包了，你們就放心玩吧。”
林誌心領神會的笑了笑說：“不錯呀，哥們。”
見兩人還沒跟上，月月轉身喊道：“你們兩個大男人，磨磨蹭蹭的，說我們什麽壞話呢？”
“哪裏哪裏，說你好話還來不及呢。”秦凡大聲說著。
“你們快些吧，不然今天玩不到什麽了。”蕭然緊跟著小導遊。
在導遊的帶領下，他們嘻嘻哈哈的玩了一天，這一天的山不是蕭然所喜歡的，都是一根根拔地而起的石柱子，沒有找到自己印象中的感覺，抑或蕭然不喜歡這種外表剛硬的東西。
這天的遊玩，唯一讓蕭然感到驚喜的是，她看到了被《阿凡達》電影用來取景山頭，這個景，讓蕭然想起了BEN。
記得《阿凡達》上映的時候，是BEN帶著蕭然去電影院看的，看的是當時最火爆的IMXS版。那票是BEN提前一天去電影院買的，也隻買到了第二天下午的場次。那是BEN陪著蕭然看的第一場電影，卻沒想到也會是最後一場。
“蕭然，你發什麽愣呢，他們都走遠了。”林誌拍了下發著呆的蕭然。這下才回過了神，月月與秦凡已經在小導遊的帶領下走到了前邊一個景點，正在那兒拍著照呢。
“沒事，走吧，我們也去那裏取景拍照去。”
他們下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在轉一圈金鞭溪和十裏畫廊後，也就結束了這一天的遊玩。
晚上歇腳的酒店，是秦凡的朋友幫忙預定的，看房間和酒店的裝修，至少是四星級的。兩間房間都位於酒店的八樓，房間分裏外兩間，外間是沙發和寫字台，內間是兩張單人床和一個衛生間，算是小套房。
“早知道就讓秦凡與我們同一天來了，那樣的話昨晚就能住這四星級酒店，而不是連鎖賓館了。”月月躺在自己的床上，懶懶的說道。
“敢情就是有的住才要秦凡的呀。”蕭然在外間整理著隨身帶來的行李。
“也不是啦，哎呀，蕭然你快些呢，我都餓死了。我打電話催催隔壁的。”月月再次逃避了問題，拿起床頭櫃上的電話：“你們好了沒？我餓了，晚上吃些什麽呢？”
“真的？好，五分鍾後出發。”掛完電話，月月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服。還不忘記告訴蕭然：“蕭然，快些，一會秦凡的那個偉大的朋友要請我們吃大餐了，就在酒店的二樓包廂。”
“不就是吃個飯嘛，你至於高興成這樣？”
“現在我餓的前胸貼後背了。走了，五分鍾到了。”
“急啥，他們要是出來了，會來敲門的。”這話音剛落，敲門聲果真的就響起了。
酒店二樓的包廂裝修極為精致，富貴而不俗氣。除了蕭然四人外，還有兩男一女。
“你老兄好久不見了。”其中帶著女伴的那位見到秦凡便迎了上來，順帶望著蕭然與月月，問道：“哪個是你媳婦？”
“怎麽一見兄弟我就關心起我的私事了，哈哈。”秦凡打著馬虎眼。
“想當初咱倆誰分誰呀，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來，入席吧。”
那天的晚飯極為豐富，燕鮑翅都上齊了。這些名貴的菜係，蕭然平時隻有看的份，從來沒有嚐試過，這兒會倒是沾了月月的光，依附著秦凡得到了這麽好的待遇。
“今天玩的還開心嗎？兄弟幫你找個那個小導遊如何？”
“挺好的，每個景點都介紹的很好。”
“你滿意就好。明天上午讓她帶著你們再去天門山轉轉，看看咱們的99彎，坐一下最長的索道。”
“99彎？”月月放下手中的筷子問道。
“是呀，汽車要在公路上盤旋通過99彎口，才能上到天門洞下。纜車經過的索道上7455米。一直有市區通向天門山。”隨行的那位女子說道。
“哦？那天門山上還有些什麽呢？”蕭然也好奇的加入了這個話題。
“有天門山寺，鬼古棧道。”
“鬼古棧道？”
“恩，棧道全長1600米，平均海拔為1400米。與其他棧道不同的是，鬼穀棧道全線既不在懸崖之巔，也不在懸崖之側，而是全線都立於萬丈懸崖的中間，給人以與懸崖共起伏同屈伸的感覺。”
“那是值得一去。”月月自言自語道。
“對呀，可惜明天我要工作，不然可以陪你們一起去。”女子惋惜的說道。
“哈哈，明天給你放假，你一起去玩吧。”秦凡的朋友溫柔的拍了拍女子的肩膀，很是愛憐的說道。
“那樣是好，可明天有個案子要終結，我想我不能放假。”女子有些遺憾的說，“不過沒事，明天還讓小王帶你們去，有她在，你們也能玩的很盡興。”
就在這個時候，從外麵進來了一個穿著製服的男人，湊在秦凡朋友耳邊說了些什麽，他立馬臉色大變，打發了前來的人下去後，十分抱歉的說道：“兄弟，我有事需要馬上處理，我們隻能下次再聚了。明天司機和導遊八點會到酒店門口，帶你們去天門山。完了，我囑咐了司機送你們去鳳凰古城。”
“處理正事要緊，你忙你的，下次去蘇城我做東。”
“好，來，幹了這一杯。”
第二天天氣出奇的好，天空沒有薄霧，空氣也清醒宜人。司機載著他們還有小導遊開在張家界窄小的馬路上。
張家界到處都可以看到山，仿佛整座城市就是由山圍繞起來的。導遊指著一座山說道：“看，那個山有個洞，那便是天門山。”
“那洞不是很大呀。”月月嘟囔著。
“這山高1518.6米，從下麵看當然不會覺得這山洞大了。回頭我們上了山，你再看這溶洞大不大吧。前麵轉個彎，就到索道了。”
“啊？天門山在那邊，我怎麽就到索道了？”林誌有些奇怪了，明明那山離自己還有很遠，怎麽一下就到了索道。
“天門山索道以張家界市中心的城市花園為起點，直達天門山頂的原始空中花園，全長7455米。所以我們馬上到的是起點。回頭我去買票的時候，大家可以把相機拿出來，隨時準備拍攝喲，特別是蕭然姐，昨兒看你特別愛拍景色，那麽今天的美景你就更加不能錯過了。”
“恩，一定不錯過。”
借著小王買票的時候，蕭然與月月已經在索道口開始拍了起來。今天的天氣有些冷，林誌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拿出了一件外套給蕭然披上。
“我不冷。”蕭然推開了那件外套。
“看你穿那麽一點點，不冷才怪。那一會上山再穿吧，山上肯定冷的。”
“各位我們上山了。”小王在索道入口處衝著大家招手。還沒等林誌說完，蕭然就隨著小王的招呼跑開了。
索道由平行緩緩開始傾斜上去，陽光在山的背麵透過山與山的細縫中射進山穀，微弱的光，襯得那山更加魏俊了。地麵離自己越來越遠，霧氣開始呈現，縈繞在山間，迷離的很。田野、溪流、人家，越見越淺，直到被高山遮去了渺小的體積，消失在了視線裏。
“大家看，那個就是99彎。那是通往天門洞必經的公路，所以一會我們回頭要從這條公路通往天門洞。”
“哇，好壯觀呀。”月月不禁失口說道。
“是呀，看起來很險峻。應該沒危險吧？”蕭然接道。
“沒事，有我陪著你呢。”林誌溫柔的看著蕭然說。
“林誌，你惡不惡心呀。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甜言蜜語。”月月沒好氣的回複林誌。
“看，那是雲嗎？”蕭然邊拿起相機邊問導遊。
“是呀是呀。蕭然你快拍，拍了回家傳給我。”月月知道蕭然在回避，便也順著她的意扯開了話題。
今天看到的山都是連綿起伏的，與昨兒看到的那些如針般的山完全不同，相比起來，蕭然更喜歡今天眼前的景色。登上山頂，放眼望去，都是一個個山峰，最遠處，在視線的盡頭，是一片雲海。
“林誌，看，我們穿過雲朵了，那雲在我們腳下。太美了，真的太美了。”蕭然興奮的叫著，不禁拉起身邊的林誌，“你看呢，看呢。這裏的空氣也是那麽新鮮。”
“蕭然。”林誌喚了一聲。這下蕭然才意識到，自己正握著林誌的手。她不好意思的放下了。
“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有些失態。”說著就快步追上了前麵的月月與秦凡。
在小王的帶領下，他們走上了鬼古棧道，這個昨天蕭然就已經好奇的地方。
“棧道全長1600米，平均海拔為1400米，起點是倚虹關，終點到小天門。與其他棧道不同的是，鬼古棧道給人以與懸崖共起伏同屈伸的感覺。一會你們走在上麵，可以自己體會下。”
鬼古棧道寬度隻夠一個人通行，內側的懸崖凹凸不平，腳下是鬱鬱蔥蔥的樹還有山頭，一眼望不到底。站在棧道上俯瞰群山，古人“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油然而生。站在邊緣，竟然沒有一絲害怕。
棧道一處，有一段延伸出去的看台，看台下方是透明的，站在上麵腳下就是萬丈深淵。蕭然試圖走上去，卻被林誌拉住了。
“然然，危險的。”
“我就是要尋找這刺激的感覺，你放手。我沒事的。”
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那是一種離死亡很近的感覺，腳下有多深，蕭然不知道，她唯獨知道的是自己的心在跳動，此刻她才明白，原來她的心還在，還沒有死去。
通過鬼古棧道，他們來到了天門山寺。這個寺廟很是安靜，連和尚也看不到幾個，麵積卻很大。導遊說，由於今天不是上香的日子，所以香客甚少，但凡遇到初一十五等，香客如雲，一點也不亞於山下的廟宇。
蕭然家是佛教的信徒，她見到每一座佛像都下跪叩拜，所以耽擱了些時間，等她獨自一人趕上導遊的時候，已是在了寺廟的另外一個大門口。走出寺門，豁然開朗。寺前一片幾十平大的水泥鋪成的空地，用低矮的石柱圍起來，空地前方的山勢較低，視線沒有受到任何遮擋，山與山之間間隔很大，霧氣在其間徘徊，瑩瑩繚繞，雲朵也與自己離的很近很近，仿佛一步之遙。這一刻蕭然覺得自己仿佛站在了世界之巔，所有的一切都是凡塵俗世。
看到這景，突然就不想走了，蕭然有一種要安定的感覺。此刻她終於明白為何著名歌星李娜自來過天門山後就遁入空門。這裏確實能讓人有這樣的頓悟。
“蕭然，想什麽呢？”林誌潛了回來。
“我不想走了，想學李娜出家當尼姑了。”蕭然沒頭沒腦的說出了心裏的想法。
“你犯什麽傻呀，快走吧。”林誌敲了下蕭然的頭，拽著她就趕上了前麵的秦凡與月月。
天門洞雖是天門山上一大奇觀，卻並非在天門山最高處。遊完了鬼古棧道、天門寺，回頭最後去的便是位於半山腰的天門洞了。
如小王導遊所說，坐著索道回到半山腰，然後一席人坐上了前往天門洞的小巴。小巴在99彎上盤旋而上，蕭然與林誌坐在最後一排，看著車子艱難的爬上去，心也在懸著，回頭望望已開過的路段，不得不佩服這些司機。
小巴一直把大家帶到了天門洞下，可是如要到達洞口，一定要爬一段很長的階梯。蕭然有些膽怯了。
“上麵就是天門洞了。據說在這兒許個願望，然後堅持爬到上麵，願望便可以實現。各位，我就不陪大家爬了，在下麵等著你們。”小王導遊說。
“我在這裏陪你，嘿嘿。”蕭然第一個打退堂鼓。
“不行，蕭然，你要陪我爬。”月月二話不說就把蕭然拉著走上了第一個階梯。
無奈，蕭然隻能硬著頭皮上了，索性看著不是太遠。估摸著沒多久就能爬上去了吧。
“蕭然，我與林誌陪著你們，加油。”秦凡尾隨在後麵，為她鼓著勁。
這看著不遠的距離，沒爬多久就累的蕭然不想動了。這階梯是陡直的，與地麵成70°角，爬起來很是吃力。
“李月月，我上你當了，你自己爬吧，我下去了。”蕭然泄氣了。
“你是許了願上來的，不爬到頂端，就不靈驗了。走吧，你看都爬了大半了，放棄多可惜呀。”月月安撫著蕭然。
“我真的爬不動了呀。我歇一歇，你們先爬。”
“來，我拉你。”林誌伸出左手，等待著蕭然遞過的右手。
蕭然猶豫著，她最後還是沒有把右手遞上去。“沒事，我休息夠了，自己爬。”說著又開始了艱難的旅程。
不知道爬了多久，隻覺得心跳的很快，有一種想要倒下的衝動。但是不知道誰說過，劇烈運動之後不能立馬停下來，不知道爬山算不算劇烈運動呢？
就在蕭然再度歇下腳稍作休息的時候，身邊走過了一對老人。老人看起來約莫70多歲的樣子，老頭用左手牽著老太的右手，一步一步的緩緩下著山。這畫麵在陽光照射下顯得溫馨無比，蕭然掏出隨身攜帶的相機拍下了這一幕。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也許就是這樣的吧。”蕭然感慨的自言自語道。
“是呀。”一直陪在身邊的林誌同樣以羨慕的目光望著這對老人。
“不知道等我老的時候是否也能有這樣一個人牽著我的手爬山。”
“隻要你願意，肯定會有的。”林誌比蕭然高一個台階，這讓原本就比較高大的林誌顯得更加高了。他再一次伸出了左手，微笑的等待著蕭然的右手。陽光下，人群裏，他的笑無比燦爛，掩蓋了周遭的喧鬧，還有蕭然心中的那一絲退怯。
就這麽鬼使神差的遞過了右手，任憑他拉著自己網上爬。似乎不累了，之前的疲勞一並消失了，心依舊跳的很快，但是多了份安定。
終於爬上了頂端，俯視下方，自己像那高高在上的君王。月月興奮的抱著蕭然尖叫著。“走，我們去看看另外一邊是什麽樣子的？”月月說。
天門洞是個溶洞，像一座大拱門架在山峰上。穿過天門洞，往下望去，是那望不到底的鬱鬱蔥蔥的樹木，還有連綿的山峰。這些景這兩天見多了，蕭然也不覺得新鮮了。
“突然想起一句話。”蕭然說道。
“什麽話？”其餘三個站在蕭然邊上的人說。
“記得曾經有個朋友說過很經典的話：男人追求女人，就像爬山。在沒有爬上山頂的時候，一切都是新鮮的，所以會很努力的去攀爬。等爬到山頂之後，就覺得也不過如此，便興致全無的往山下走了。”
“什麽意思呀？”月月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著蕭然說。
“就是你現在的心情呀。笨蛋。”說著笑著走了，留下月月一個人在那裏想這個問題。
再美麗的景色都有看膩的一天，就像眼下，在張家界看了兩天的山，最後覺得也就那樣了吧。那麽再多的愛，不依然有失去的一天嗎？
蕭然總是覺的，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如同當初沒有來到張家界的時候，覺得這兒的山有多麽美麗，這兒的水有多麽清澈。而今來過了，等回去後，也就不會再惦記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