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無畏的賭徒
抵達城門口，伊亞絲被門衛攔了下來，讓她去進城的隊伍後麵排隊，眼看朝陽商會的馬車越來越遠，不得已，伊亞絲隻能打開了兜帽。
被救出後，伊亞絲從楊宇學到了不少東西。
美貌也是一種武器。
以人類的審美來看，她很受歡迎的樣子。
為了盡快通過關口，她故意裝出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表示有要事要進城，讓門衛通融一下。
門衛們見到有這樣的美女懇求自己，加之剛剛又從朝陽商會那裏拿到犒賞，小臉一紅就讓伊亞絲插了這個隊。
瞬速通過關口，伊亞絲在街道上快速四處張望，見朝陽商會的馬車並沒有在視野中消失，暗自鬆了一口氣，重新拉上兜帽，小跑著朝馬車追去。
此時，馬車上，一名相貌英俊的青年，正和馬車裏另外一名身穿藍黑色裙子、杵著拐杖的瘦小老婆婆，談論最近發生的事。
老婆婆開口問道：“黑曜，聽過【赤血玫瑰】的要求訂單取消了，你知道怎麽回事嗎？”
被稱作黑曜的男人開口回答道：“石榴婆婆，聽說他們已經從其他地方，找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滿是皺紋的臉，無法掩蓋石榴婆婆的失落，“那可真是遺憾，那可是難得的能賣【赤血玫瑰】一個人情的機會。
琉璃肯定會因為沒能幫上戈登的忙失落不已，你有時間好好安慰安慰她。”
“那家夥才不需要我的安慰。因為那個男人的關係，強硬地搶走我的工作，這種人才不需要我去安慰。”
眼神中充滿不屑，黑曜翹起了二郎腿，
“我早就對那個女人感到厭煩了，把我使喚來使喚去的。”
“她好歹也是你的小姨子，怎麽能這樣說她的不是？
至少，也給我小聲點說。
你這個不爭氣的家夥。如果你也能像你哥哥一樣，早點傍上一個位高權重的貴族千金，也不必這樣四處奔波，主持拍賣會。
待在辦公室，被人阿諛奉承的感覺不好嗎？”
“石榴婆婆，我這樣跑來跑去，純粹是因為我喜歡幹拍賣這一行。
特別是，拍賣奴隸。
盡管下麵的買家和我一樣，都帶著麵具，但我依舊可以看到他們麵具之下那貪婪的眼神。
挑逗這些貪婪，釋放他們心中的欲望，使其醜陋地廝打在一起，對我來說，這可是無可比擬的至高絕景。
奴隸們迷茫、絕望、焦慮、擔心，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產生的種種負麵情緒，也別有一番風味。”
“哼！”
生氣地冷哼一聲，石榴婆婆用拐杖狠狠戳了一下馬車，
“你又在說這種讓人琢磨不透的話，你就是這樣子，機會才總被人搶走。”
麵對石榴婆婆嗬斥的目光，黑曜別開了視線，望向馬車外，無所謂地說道：
“比我高一級的人搶走我的機會，我能有什麽辦法。
機會這種東西，得不到就是得不到。如果它要來，它一定會變著法子想要傍上你。
事先說好，就算我成為更高一級的大人物，我不會放棄拍賣員的工作。”
“你這小子.……”石榴婆婆差點被氣得說不出話，過了一會兒才勉強緩過勁來，“算了，現在馬上就有一個機會擺在你的麵前，就看你珍不珍惜這次機會了。
我和【赤血玫瑰】的老一輩有些交情，最近戈登會過來拜訪，我才會跟你一起回來.……你可要珍惜這個機會，爭取和他結交。”
對於石榴婆婆的苦口婆心，黑曜敷衍地回答了一聲“是。”
石榴婆婆歎了一口氣，在馬車之中畫了一個圓，變成了一麵鏡子，
“暫且把這事擱一邊，我這還有一件事。”
在鏡子中出現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可以明顯地看到人群之中，有一個頭戴兜帽的人正在跟隨他們的馬車，
“有人跟蹤我們？”
透過石榴婆婆的魔法鏡，黑曜頓時覺得緊跟他們馬車的人有點眼熟，
“石榴婆婆，能不能變換角度，看看她被遮住的臉，我有些東西想要確認一下。”
“附近有鏡子或者玻璃的話，我倒是能讓我的魔法照出她的麵容。”
黑曜立刻讓馬車車夫轉向，把路線調整到有玻璃做櫥窗的道路上。
路過一家展示服裝的服裝店，石榴婆婆的魔法鏡子中，立刻投射出伊亞絲的模樣。
伊亞絲隻感覺一道強光掃過麵龐，下意識地合上了雙眼，下一秒她又立刻睜開雙眼，左顧右盼地尋找朝陽商會的馬車。
馬車並沒有消失在視野中，伊亞絲鬆了一口氣，正當她想要跟上馬車的步伐，就在她的不遠處，響起一個聲音。
“伊亞絲。”
說話的女人有著一團亂蓬蓬的頭發，右手中拿著一根木質法杖，左手抱著一個卷軸似的物品，從發梢中露出的眼，寄宿著一種難以訴說的情緒，不可思議、驚訝，兩種感情混雜在了一起，帶起了眼底的一絲憤怒。
她旁邊的那個男人，平凡的臉上透露著一種別樣的深沉，麵無表情，但是眼神仿佛要將一切全部洞穿似的。
居然在這個時候遇到他們兩個，果然說我運氣好，全部都是騙人的。
看向越來越遠的馬車，伊亞絲咬緊牙關，說了一句“你們認錯人了”，隨後拔腿朝著馬車追了過去。
這是能一口氣鎖定自己弟弟下落的機會，伊亞絲不想錯過，她也不想被楊宇發現她違背他們之間的諾言。
伊亞絲能想的唯一辦法是，趕緊抓住那個男人，脅迫他說出自己弟弟的下落，然後，趁著騷亂越來越大之前，回到森林之中。
在危機之下，一個人是很難將後果完全考量清楚的。
而伊亞絲現在隻想將情報弄到手離開這裏，從來都沒有考量過自己行動的後果。
她宛如一個賭徒，在一次失利之後，將所有賭注壓在下一次對局之上。
隻暢想自己贏了之後會何等威風，單車變摩托，天天五百串燒烤不重樣，賓館嫩模；卻沒有想過，輸了之後，隻能天天工地搬磚，一袋兩塊五的泡麵，需要掰成三頓吃。
相信自己一定可以，隻相信自己所相信的，隻會導致人無法看清自己，無法正確評估自己，意識不到這是一場必輸的對局。
無論下多大注，無論擁有多大的自信，無論懷有多大的勇氣，伊亞絲也不可能贏下這場注定會輸掉的對局。
無畏的賭徒，等待她的隻有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