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無奈訣別
覃滄月將托盤放在案幾上,點點頭:“是啊!那時候我看到鬆間明月,感覺好美,好震撼,就記在心裏了。”
??“月兒,對不起。”聶如海哽咽:“是我粗心大意,把你一個人丟下,讓你受苦了,你怪我嗎?”
??覃滄月搖頭:“你有自己的事要做,那時候你我非親非故,有什麽好抱歉的。雖然我走路慢,送走了好多批流民,最後也安全到達硤州了。認識你這麽久,我都沒有好好給你做一次飯,倒是我受傷期間,你一日三餐片刻不離的照顧我,真是謝謝你了。來嚐嚐我做的飯,可還行?”
??聶如海被洶湧的淚意哽住了喉,一時說不出話來,隻是走過去,在凳子上坐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麵,點點頭,然後大口大口吃起來。
??覃滄月立在一旁靜靜看他吃完,遞過帕子。然後打開桌角妝盒,拿出那塊黃軍醫當初交給她的飛影逐殺令,雙手遞到聶如海麵前:“這個,還給你。”
??聶如海沒有去接,慢慢抬眸看向她:“非走不可嗎?”
??覃滄月垂眸,將令牌放在他麵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你跟我回隆中,我們一生一世一雙人,也不可以嗎?一生一世……”聶如海聲音中滿是祈求。
??“不。”覃滄月打斷他:“是我覺悟的太遲了,來不及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她看著他眼中的光亮一寸寸黯淡下去,漸漸被淚水淹沒,她慢慢後退:“真的對不起,是我不值得……”
??她退到門邊,轉身離開。
??韓山羽看到她出來,將手中托盤交到趙小戎手中:“麻煩你先給他們送去。”
??趙小戎接過托盤,向覃滄月點點頭,離開了。
??韓山羽跑到覃滄月麵前:“月兒,你沒事吧?”
??覃滄月搖搖頭:“黃先生和無影衛他們情況怎麽樣?”
??“都沒事,都是皮外傷,不過得好好養幾天了。”韓山羽道。
??“那就好。咱們走吧。”覃滄月點頭。
??“現在?”韓山羽不自覺的往臥室方向瞟了一眼。
??覃滄月點頭。
??“好。”韓山羽心中雖然還有疑慮,聶如海會如此輕易放他們走?但既然月兒說要走,他就一定跟著走。
??出了門來到街道上,韓山羽扯住覃滄月衣袖:“月兒,咱們去哪啊?”
??覃滄月把之前韓山羽給她的錢袋掏出來,塞在韓山羽手中:“買些生活用品,我們去那個破廟好不好?”
??“好,好啊……”韓山羽答應著,眼睛又不自覺往那個院落的方向瞟,他總覺得這走的也太順利了,有點不真實。
??“小羽哥哥。”是趙小戎的聲音。
??覃滄月和韓山羽回頭。
??趙小戎小臉紅撲撲,氣喘籲籲的跑過來,塞了一個布包給韓山羽:“小羽哥哥,月兒姐姐,你倆還沒吃東西呢。”
??“謝謝你小戎。”覃滄月看著眸子中透著聰明靈慧的趙小戎,她此刻看起來隻有十五六歲,已經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光彩照人了,再過幾年,定然是美豔不可方物。忍不住叮囑她道:“回去告訴趙神醫,聶大帥是好人,趁他還沒離開,有什麽冤情就告訴他,他一定會幫你們處理妥當的。若此地不安全,也可以求他帶你們走。”
??“嗯,我記下了,謝謝月兒姐姐。”趙小戎懂事的施禮道謝,眼角不停瞥著韓山羽。
??覃滄月沒發現她眼中的異樣,催促她趕快回去,一個人待在外麵太危險了。畢竟她家剛被人設計鬧了一場,又被人半夜三更縱火。眼下始作俑者還沒有抓到。
??目送趙小戎進了院落門,覃滄月才又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韓山羽從趙小戎給他的布包裏摸出一個熱包子遞到覃滄月手中:“月兒,吃點東西吧!”
??轉過幾個彎,他們在賣生活用品的店鋪間瀏覽。
??“走開,走開,沒錢寫什麽書信。”一個尖細的叫罵聲從角落傳來,緊接著一個老者被推倒在覃滄月腳邊。
??覃滄月循聲望去,是一個代寫書信的小攤子,提著毛筆的胖子留著一撮鼠須,跳出攤子外踢了老者一腳。
??老者哭道:“求求先生,您行行好,替我寫一封書信吧!我駕車外出送客,到了此地,誰知水土不服,大病一場,馬也死了,車也賣了,才勉強保住一條老命,我聽說硤州那邊現在封城了,我家老婆子和即將臨盆的女兒還在硤州城內,音信全無,我擔心她們啊,求求您了,幫我寫封家書問問吧!”
??老者的哭求聲一會兒功夫便引來一圈圍觀者。
??覃滄月將老者扶起,看了一眼韓山羽,韓山羽馬上對鼠須先生道:“多少錢,我替他給。”
??鼠須先生不屑道:“寫了書信又如何,硤州離此地幾百裏之遙,誰去給他送信?你也聽到了,他說硤州現在封城了,就算有人去送信,也進不去啊!萬一被成西軍當細作抓起來,豈不死路一條。”
??“這可如何是好呦,嗚嗚嗚……”老者聞言,盤膝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韓山羽將手中布包裏沒吃完的包子都塞給老者,安慰道:“老先生,你先別難過,封城不一定是壞事。你先自己保重身體,等城開了,你再回去找她們吧。”
??又掏出錢來給鼠須先生道:“書信你先寫出來,待老人家遇到有人去硤州,求人家捎帶便是了,不勞你操心。”
??“好,好,好,我寫,我寫。”鼠須先生得了錢,給誰寫不是寫,便老實回到攤子後坐下,沾了沾墨,問老者:“老人家,你今天遇到好心人了,說吧,你要寫什麽?”
??老者對韓山羽千恩萬謝後,撲到攤子前去口述書信了。
??圍觀群眾也慢慢散去。
??“姑娘,是你嗎?”一個打扮美豔的女子扯住覃滄月衣袖,聲音中難掩興奮。
??“姐姐,是你?”覃滄月回頭,又遇到一個硤州來客,曾請她吃過一頓飯的歌伎蘇菁菁。
??“真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到姑娘你。”蘇菁菁興奮難掩,拉著覃滄月和韓山羽就往一旁酒樓裏去,要了個雅間坐下。
??蘇菁菁喊來店家:“快,把你們這最好吃的都端來。”
??“不用了不用了。”覃滄月忙擺手拒絕:“我們剛剛吃過飯了。姐姐不用麻煩了。姐姐怎麽會來了這虻津?”
??“說來話長。”蘇菁菁激動的流出眼淚:“多虧了姑娘給的新曲,當時在硤州簡直聲名大噪,我們姐弟也因此擺脫了窘境。後來硤州也不太平了,我們便遷到這虻津來了。虻津雖比不得硤州富庶,可貴在安穩,總之,日子比以前好過的多了,都是拜姑娘的恩賜。我日夜念佛拜菩薩,都想再見姑娘一麵,沒想到,竟然真讓我遇到了。”蘇菁菁抹著眼淚。
??覃滄月被她的熱絡搞得有點尷尬,訕笑道:“若有我能幫得上的,姐姐盡管吩咐。當年若不是您請我吃了一頓飯,我估計也餓死在硤州了。您無須跟我客氣的。”
??蘇菁菁聞言,馬上破涕為笑:“姑娘還是這麽通透爽利,菁菁佩服,佩服。不知道姑娘是不是方便,再幫我多寫幾個曲目?姑娘,這次我可以付高價給您的。”
??覃滄月尷尬的笑著:“方便,你看想要什麽風格的?”正好她也需要錢生活下去。
??蘇菁菁找店家送來文房四寶,笑嘻嘻道:“姑娘寫什麽風格的,我就要什麽風格的,我相信姑娘品味。”
??覃滄月從小進入冷宮,聽過的教坊歌實在少,隻得自己臨場編寫。
??寫了五六篇,停下筆來:“應該夠唱好一陣子了。”
??“是,是,是。”蘇菁菁連聲應和,一張張拿起來仔細端詳:“姑娘,您怎麽不署名啊?上次那個,好多姐妹問我是哪家才子寫的,非得要重金求取,可惜姑娘沒有署名,我也忘了問姑娘名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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