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心病難醫
“啊?師傅?妙鏡先生?”聶如海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隨即笑噴出來:“怪不得當時你那副神情,哈哈哈……”
“所以啊!你當我當時為什麽那樣說?”覃滄月噘嘴道:“不對啊!不會到現在你還在對那件事耿耿於懷呢吧!難道你想讓我答應把義父送去跟阿曼女皇和親?看義父知道了不打死你。”
“你怎麽不早說。”聶如海不滿的咕噥:“當時,我真以為你是看上那年輕俊俏的陌荇君了,害得我一個人生悶氣好多天呢。”
“你可真是個醋壇子。你可別跟義父說我告訴了你這件事啊!他知道我說了出去一定會修理我的。”覃滄月捏住他兩側臉頰警告道:“你想過沒有,若熙親王也鐵了心不肯去和親怎麽辦?那你豈不是又要多吃一份兒醋了?”
聶如海歪頭想了想,壞壞一笑道:“切,他若不願意去,咱們也沒必要勉強,反正你身邊打光棍的郎君也不止他一個。我的醋都集滿一大缸了,也不差再多他這一碗。咱們幹脆也學阿曼部落那樣,禮照收,人不給,不服來戰啊!誰怕誰!”
“你這……”覃滄月有些哭笑不得:“賴皮……”
“不賴皮怎麽行。”聶如海抱緊覃滄月,伸脖子去咬她下顎:“不賴皮我也得打一輩子光棍兒,若不是我當年夠賴皮,早就被你給甩掉了……”
第二日一早,煕親王正蹲在山洞口欣喜的看著梅樹上新發出的幾個小芽兒,聶如海走過來道:“早啊,煕親王殿下身體可好些了?”
“伊若神君殿下早。”煕親王趕忙起身行禮:“熙兒身體好多了。謝伊若神君殿下關心。”
“那,煕親王殿下可否方便,幫我寫幾封信。”聶如海直截了當的問。
“願為殿下效勞。”煕親王躬身施禮道。
……
覃滄月醒來,聶如海已經拿著煕親王寫好的幾封信回了前軍。
煕親王親手做好了早膳等她。
急件發出,果然不久後,大漠各部落爭先恐後派出急行軍,晝伏夜行,隱秘快速,糧草輜重自覺自願自給自足,悄無聲息的沿襄南皇帝劃定的行軍路線往襄南北境進發。
北嶽青岩城外。
楚天雄率領大軍一路追擊,將北嶽軍逼入青岩城內。
若不是一心想要活捉覃勃,覃勃早就死了。
有幾次都是因為一念之差,又讓他逃脫了。
楚天雄放出話去,隻要城中守軍交出覃勃,自己便退軍離去,不傷城中分毫。若三天內不肯交出覃勃,自己便下令強攻,且城內生靈雞犬不留。
這青岩城,城內早沒有了平民百姓。
先是經曆了北嶽叛軍的燒殺搶掠,又被函妲部攻破,占領,屠城。現在又被覃勃的軍隊攻下。
如今跟在覃勃身邊的,都是北嶽軍最為能征善戰且死心塌地忠於君王的鐵血戰將。
不然,也不會僅憑區區兩萬多人,便能一次又一次帶著覃勃從楚天雄率領的玄駒襄南二十萬聯軍眼皮子底下逃脫了。
楚天雄自然知道他們死也不會交出覃勃。
第一天午夜,便發起強攻。
這青岩城內缺柴少糧,城牆城防又遭過連翻破壞。
北嶽軍再硬氣,也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兩日便城破。
覃勃站在被北嶽死侍團團圍住的青岩城內最高塔樓上,拿著火把,對率軍奔襲過來的楚天雄喊話:“楚天雄,襄南陛下,八皇叔,覃煒燁,你這麽大費周章的追著我不放,不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八皇叔,你到底是不是咱們覃氏子孫嗎?十一皇姑母覃滄月,就是玄駒神女娘娘,她不已經接受你做她的神君了嗎?她不就陪伴在你身邊嗎?你跟她滴血認親試一試不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嗎?哈哈哈哈,你是不敢試吧?非得來逼著我告訴你,我是瞎編的,我是撒謊的,想尋求心理安慰是吧?我偏不要如你的意。我證據確鑿,你就是當年宮中走失的八皇子,我的八皇叔,覃煒燁。哈哈哈……”覃勃發瘋一般的笑著,手中火把落地,瞬間騰起衝天大火將他包圍。
在覃勃喊話過程中,一直怒吼著要他住口,一直發瘋般砍殺塔樓下北嶽死侍的楚天雄在這一刻徹底崩潰,噴出一口鮮血,摔下馬背。
幸虧他身邊團團追隨的帥衛及時將他圍住,救起。
楚天雄意氣用盡,心病難醫,一病不起。
冒頓部得到消息,瘋狂反撲。
楚天雄部節節敗退,損失慘重。
最後退守嘉雍關。
聶如海得到消息,特意調了負責在前線協助雲棧督運糧草的影杉君和朦鈺君回來坐鎮前軍,守護中軍大營。中軍大營守營侍衛內圍全部換了信仰虔誠的玄駒國犛蘇族士兵,中間是忠誠可信的玄駒國士兵,最外圍是能力出類拔萃驍勇善戰的玄駒和襄南聯軍士兵。
目前戰爭集中在北嶽北方地區,南方這邊早已肅清,不會有敵軍來犯。聶如海這樣部署的主要目的是防止外麵傳的沸沸揚揚的楚天雄和覃滄月是親兄妹的事傳進覃滄月耳中。
聶如海同時下令征戰在前線的各方聯軍三麵包抄冒頓部,他則找個借口,告別覃滄月,親自掛帥上陣,率領煕親王親筆寫信給大漠各部落國主,新近號召來的大漠各部聯軍六十萬人馬,橫掃過去,誓要將冒頓部在北嶽境內主力圍剿全殲,為韓山羽報仇。
覃滄月微笑著送聶如海出征後,轉頭就一病不起。
關於韓山羽是否出事的事,她在心裏憋了太久,卻一直逃避不敢問,接著又是楚天雄不告而別禦駕親征,現在連聶如海也披掛上陣去了前線,覃滄月的心就像被一刀刀剜走了一樣,徹底空了。
聶如海下令,外麵消息不準透進中軍大營。覃滄月病倒後下令,中軍大營裏的事不準告訴征戰在外的聶如海,楚天雄和韓山羽,免得他們分心。
中軍大營儼然成了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
覃滄月病得渾渾噩噩,禦醫又是開藥,又是紮針,可就是不見效果,還一天比一天更加沉重。
一日午時,負責貼身照看覃滄月的煕親王出去折了新開的梅枝拿進覃滄月寢帳,打算插在花瓶裏放在覃滄月床頭,梅枝清幽的冷香將高燒漸退的覃滄月喚醒,她微微睜開眼睛,側頭看見輕輕走進來的煕親王,鼻子吸了吸,忽然哭出來,掙紮著起身:“小羽,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煕親王拿著一束梅枝站在床頭邊,驚訝的看著她:“神女娘娘,您醒了。”
話未落音,覃滄月已經連滾帶爬摔下地來,掙紮著爬到被驚呆的煕親王腳邊,抱住他一條腿抽抽噎噎淒淒慘慘的哭起來:“小羽,小羽,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你出事了,他們都瞞著我,都瞞著我,我也不敢問,我怕我猜對了,我也怕我會成為他們的後顧之憂,拖了全軍的後腿,小羽……小羽,這麽久,你怎麽都不寫信給我報個平安,小羽,你知道嗎,我好擔心你,小羽……”
煕親王反應過來,丟下梅枝,蹲身去扶她:“神女娘娘,神女娘娘,是我,我是熙兒啊!”
“小羽,小羽……”覃滄月捧住他的臉,神情恍惚,淚眼婆娑的望著他,喚著他,又暈厥過去。
“神女娘娘,神女娘娘……”煕親王搖晃著她,大喊來人,抱她起來放回床上。
禦醫趕來,為她把脈紮針。
一天後的半夜,覃滄月再次醒來。
她猛然坐起身,吵醒了守在她床邊坐在繡墩上支著下顎打盹的朦鈺君。
“神女娘娘,您醒了。”朦鈺滿眼興奮的看著她,趕忙起身靠過去查看她是不是退燒了。
“小羽回來了是不是?”覃滄月一把抓住他急吼吼問。
“神君羽殿下?”朦鈺一臉茫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覃滄月直接掀開被子下床,光腳就往外跑。
外麵北風呼嘯正下著大雪。
朦鈺趕忙抓了她的狐裘披風追出去:“神女娘娘,神女娘娘……”
覃滄月光著腳已經在雪地裏跑出老遠,她慌不擇路的四處查看,呼喊:“小羽,小羽,小羽……”
然而回應她的是一排排在她身前跪倒,被大雪覆蓋,看不出模樣的衛兵。以及在她後麵追趕呼喊的夜班隨侍。
朦鈺將披風裹在她身上,拉住她,試圖勸說。
然而她什麽也聽不見,她記得小羽回來了,小羽明明已經回來了,她要找小羽。
朦鈺無奈,隻得點了她睡穴,把她抱回寢帳。
得到消息的影杉和煕親王也匆匆帶著禦醫趕來。
又過了十日,時起時落的高燒逐漸漸平穩,覃滄月意識也逐漸清明。
她虛弱的靠在床頭,拿著煕親王奉上的一枝開得濃烈的白梅放在鼻端輕輕嗅著幽幽清芳,喃喃自語:“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我夢到戰爭結束了,阿海,小羽和阿彘都回來了,可他們卻把我忘在了這裏。我遠遠看見他們班師的背影,就拚命在後麵追,拚命喊他們等等我。可無論我怎麽追,怎麽喊,他們都不肯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