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但空想到底還是空想。
「你可以抱怨—」連日來，這大概是第一次他看見她臉上類似抓狂、煩躁的情緒，道，「朕從未剝奪過你抱怨的權利。」
她從他森冷的瞳孔中讀懂了什麼，復而失笑，「你不是自詡很喜歡我的么？
我不想穿這件衣服，也不想去熱鬧的地方。
我只想。
在這裡。」
但其實結果都是一樣的，只要他是皇帝，她必定就是他的皇后，無論出不出席冊封大典，固定的事實也不會改變。
容景深手指穿插過她的髮絲之間，似笑非笑，邪魅的面容更添幽冷，「朕確實喜歡你，也確實願意寵著你……「他刻意停頓了片刻，「只是這一切是有前提的。」
前提便是，不該踩著他的底線么？
譬如現在，他需要她陪著他一起出席冊封大典，而她不願意去，他並不會遵從她的意願，而會強硬的帶著她去。
這未央宮裡。
一切尖銳的能傷害身體的東西都被收了起來，就連她娘留給她的匕首也被男人給奪走了，他，就是擔心她自殘。
但事實上，自殘是最懦弱的行為。
傷了自己，卻又對自己的敵人造不成什麼傷害。
「太……太後娘娘。「
宮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楚惜心口猛然一跳，未央宮的消息從來都不是閉塞的，他找回了她娘，並且將宋太妃治好了。
不，現在該改口稱太后了。
「深兒，既然惜兒她不願意去，你就別勉強她了。「宋太妃和過去的冒牌貨連奴長得一模一樣，她的美屬於那種古典的江南美人的婉約氣質，站在那裡，便彷彿定格成了一幅畫。
暗紅色的宮裝上勾勒出大片大片的牡丹花，雍容華貴。
此時，眉眼微微上挑，卻半點盛勢凌人的氣焰也無，給人的感覺，便像是溫潤的珍珠。
很溫柔。
看向楚惜的時候，眼神也沒有那麼多的敵意。
「母后。」太后的到來，成功的讓容景深的注意力從楚惜身上移開，他走過去，握住太后的手，道，「你大病初癒……該好好歇著的。「
「哀家已經睡了那麼久了。再睡下去，可真的就是長睡不醒了。」
常年被囚在冰室之中，不見太陽，太后的肌膚保養得宜，白皙的過分，根本看不出來，已經四十歲了。
「母后，日後，朕會好好保護您的。」
還真是一副母子情深的好景象。
楚惜撇開眼，而後往窗戶的方向走過去，不再去看這對母子，而是，重複著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動作。
外面的花開的不是特別燦爛，但就是能讓人的心情便好。
太后拍了拍容景深的手背，「深兒，你謀劃了這麼多年，如今這一刻來了，你不該在這裡浪費時間的—」她聲音逐漸轉低，「惜兒她不願去，你就算強行將她帶去了，她也不會開心的。
反而，會激化你們之間的矛盾。」
「讓母后和她說說話，你先去吧。」
容景深復而看了楚惜一眼，眼底劃過一片幽沉的無奈，但很快逝去，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樣子，他闊步走了出去，而屋子裡也只剩下了楚惜和太后。
太后剛醒來沒多久，腿腳還有不太順暢，走路的時候，很慢，是以，走到楚惜面前，額角也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惜兒，哀家能撿回這條命.……都是你的功勞，你受苦了。「
楚惜還以為，太后故意支走容景深，是想埋汰數落她一頓，最好，是將她這個已經毀容了的女人趕離容景深身邊，畢竟，她已經好幾次讓太后的兒子受傷了。
可，他的母親卻用這麼溫柔的腔調和她說話。
倒真是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太後娘娘，救你的不是我，是你的好兒子—我只不過是被迫去換你的，我沒那麼好的心，會用自己的命去換一個無關緊要之人的命。」
一句話。
將她所付出的一切，撇的乾乾淨淨。
「深兒他做的太過分了。回頭，哀家會好好說他的，哀家只希望你.……能夠原諒他。「
原諒他么。
楚惜頓時覺得好笑，「太後娘娘沉睡了這麼多年，看來真的是淡卻了人情世故啊—我為何要原諒他，我恨不得殺了他。」
「你有很多次機會可以殺深兒，可你也只是傷了他而已，證明，你心裡還是有他的。」
楚惜一怔。
拜託，她還真的沒這麼想過。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他勢力盤根錯節的，我就是一個沒了母族的弱女子，即便我殺了他，他的人也不會放過我，好死不如賴活著，我何必，自尋死路呢。」
楚惜正欲將太后給請出去的時候，太后卻握住了她的手腕，道，「你……是覺得自己毀了容，配不上他了，所以才會.……「
「太後娘娘，我發現你腦補能力真的不錯，容貌這種東西，對我來說，真的沒有什麼。
至於你說的自卑，更是不可能，我只是單純的恨他，恨你的兒子而已。」
所有人都說，楚惜是一朵帶刺的花。
雖開的極致美艷，卻狠辣惡毒。
楚惜的風評很差。
但太后並不覺得是這樣的，她認為，只有別人相處之後，才能慎重的去評判這個人。
「那他，做了什麼窮凶極惡的事呢？」
偏偏就是這麼溫柔的聲音，仿似春風拂過五臟六腑，捋平了楚惜那些煩躁近乎痛恨的情緒似的，楚惜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變平靜的，她努力的捏了捏眉心。
「我不想談他。」
「好，那就不談他。「太后似乎也很爽快，也沒一個勁的替容景深說話，「御花園裡很多花都開了，你一直悶在這裡，不若，隨哀家前去瞧瞧？」
這種悶。
不是她所情願的。
而是，她被那男人劃定了活動範圍，整個未央宮就像是一座華麗的牢籠，將她鎖在了裡面。
「好。」
就這樣，楚惜跟著太后與一眾宮女款款走向御花園，御花園中百花盛放，隨風攜來的是陣陣花香，異常的沁人心脾，池中不時有錦鯉翻越，激起無數水花。
在陽光下，呈現出波光粼粼的亮色。
楚惜嗅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頭髮在陽光下流轉成金色，似染上了金粉那般耀眼。
「深兒，他不太會哄女人，但哀家看的出來，他真的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