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一更】
購買不足百分之60會顯示防盜章哦,36小時以後刷新就可以啦 霍克寧脫力一般的靠在椅背上,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我沒有提到的, 陸小姐最好也不要去找別人打聽。」
她不想看到如花美眷因此早早的凋謝於人間, 剩下沒有說的信息, 都是霍克寧需要爛在肚子里, 帶進棺材中的。
陸沅君也有分寸,初次見面而已, 霍克寧光是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與她交談,就已經是夠幸運了。
且陸沅君低頭看著在本子上記下來的東西,實在是觸目驚心。藏在水下的冰川方才露出了一角,便足以震撼世人。
「多謝。」
陸沅君將紙筆收好,緩緩的起身, 朝著霍克寧點點頭。
霍克寧的目光落在了陸沅君身上。齊肩的短髮有輕微的卷翹,蓬鬆又細軟。旗袍勾勒著腰線,玻璃絲襪襯的她腿更白了。
陸沅君和霍克寧樓下花花世界里的姑娘不一樣。那些人沒救了,即便容顏姣好, 可心裡頭早就死的透透的,一心只想傍個有錢的男人,從此打麻將享福。
她們是空洞的靈魂,唯獨陸沅君眼中有光。
「後天,我在冀大上課, 你可以來。」
陸沅君走了幾步, 在推門離去之前停下來, 轉過身來對霍克寧說道。
霍克寧歪了歪頭, 苦笑一聲:「我去不是找打嘛。」
陸沅君想了想,霍克寧說的在理,她這堂課註定是巨石投入湖中,會掀起滔天的波浪。
「再會。」
陸小姐握上了門把手,正要按下去的時候,門把手似有感應一般自己落了下去。
沉重的木門被外頭的人拉開,封西雲正站在門外。
報紙上說封西雲年輕有為並非假話,花花世界的打手根本不是少帥座下士兵的對手,鼻青臉腫的被按在了樓梯上。
打手們瞧見經理辦公室的門開了,一個個掙扎著大聲呼叫著:「霍經理!」
霍經理歪過半邊身子,掛在椅子上,視線越過陸沅君,落在了門外的封西雲身上,伸出指頭朝他點了點。
「下不為例。」
運城現在還不是封西雲的地方,陸司令死後運城各方勢力交錯,封西雲日後要想在運城立足,是不能與霍克寧交惡的。
方才也的確是他理虧,一時急躁闖了花花世界的大門,好在霍克寧不像傳言中所說那樣無法無天,還是給了他面子的。
封西雲順著台階下來,攬過陸沅君的肩頭,朝著屋內的霍經理微微頷首。
「霍經理海量。」
霍克寧眯縫著眼睛,心眼兒只有針尖兒般大小,嘴上雖然說這下不為例,可卻把封西雲給記住了。
暗戳戳的想著,一會兒得給當姨丈的大總統寫封信,編排編排他。
不好好在自己的地盤兒待著,天天往運城跑,不是狼子野心是什麼?只希望那看起來精明的陸小姐,可別中了他的糖衣炮彈。
若霍克寧跟著他們一起下樓,就會發現陸小姐誠然不負她所望。
封西雲是在東洋留學不假,但體貼的模樣卻更像英吉利戴著假髮的紳士們。
他快走幾步,在陸沅君前頭為她拉開了車門,還不忘把手掌貼著車頂,避免陸小姐上車時碰了腦袋。
陸沅君沒有道謝,理所當然的上了車。
本以為最少能夠得到未婚妻的微笑,誰料只得了一個白眼。封西雲撓撓頭,繞到車子另一頭上去。
封家老帥常說,女人心是海底針,難以捉摸。
封西雲費盡了力氣,猜測陸沅君生氣的原因是自己沒有陪著買婚房,覺得自己不夠重視這樁親事了。
是故封少帥待汽車開穩,打了個腹稿後轉過身來。
「沅君,街頭鬥毆算不得什麼,可裡頭有一個浪人,處理不好便是外交問題……」
陸沅君壓根兒就不看他,目光落在車窗外的街景上。
「你想要運城?」
封西雲被陸沅君一句話頂的不知所措,他的確是想要運城。
運城在陸司令的治下,繁華富庶,明明只是一個內陸城市,比之沿海口岸也不輸多少,遠近掌兵的人誰不想要呢?
但封西雲總覺得,他這會兒點了頭,和陸小姐之間便會相隔山川險阻。
「在你得到運城前,我可以一直做你的未婚妻。」
陸沅君仍舊望著車窗外,街道兩邊有門庭若市的商戶,也有走街串巷的小販,天橋底下還有耍把式的江湖人。
「護陸宅安全,便算你湧泉相報我父親的恩情了。」
所以……
封西雲拽了拽自己的上衣,明白了陸沅君的意思。
「所以今天不是買婚房?」
車子猛的停下,陸宅的小廝迎了上來,拉開車門來扶小姐。
陸沅君抬腳下車,在鞋底落在石磚路上前,她回頭徹底打消了封少帥成親的念頭。
「少帥,匈奴未滅,何以家為呀?」
三日後,冀北大學。
一輛嶄新的汽車停在了門外,陸沅君從車上下來,渾身珠光寶氣。若不是看門的知道她校長新聘的英文教授,肯定不會放她進去。
陸夫人知道自家閨女的脾氣,怕是不會順著封家的小子,還是趕緊把陸司令留下的前花完才好。
於是買房子,買汽車,還給閨女買了衣服和首飾,搞得陸沅君打扮起來完全不像個教書的。
手中拎著新挎包,陸沅君一步一步朝著教室走去。
留給學生們的家庭作業,不知道他們做的怎麼樣,有沒有認真的調查,陸沅君卻是用心備課了。
進了走廊以後,高跟鞋踩在地面,踢踢踏踏像踩在人的心弦上。
小教室里只有幾個人,稀稀拉拉的坐著,中間空著不少位子。陸沅君往裡頭瞧了一眼,按著挎包里的教案。
停在教室門前想了想后,拍了拍門框,對學生們說。
「起來,跟著我。」
學生們面面相覷,但得聽老師的,便收拾個東西,跟在陸沅君後頭,朝著對門兒走去。
大力教授正在上課,捧著課本講哲學,忽的聽到有人敲門。把課本放在了桌上,瞪了一眼學生們。
「都閉嘴,誰也不許說話。」
誰敢在大力教授的課上說閑話呢,不說分數的問題,挨打是真的疼。
大力教授快步走到教室門前,拽著把手開了門,低頭瞧見了對門兒教英文的陸沅君。
「咋個意思?」
大力教授對學生凶,對陸沅君也沒好到什麼地方去。根本不會因為陸沅君模樣好,就優待絲毫。
陸沅君的手伸進了包中,從裡頭拿出了一個小本子,上頭密密麻麻的寫著不少東西。
「這是我今天的教案。」
大力教授掃了一眼,全是橫豎彎折的方塊字,陸沅君一個教英文的,教案寫成這樣就沒水平了吧。
他面露嫌棄,不把陸沅君放在眼裡。教書匠,業務水平不過關,還穿的花枝招展,不如回家嫁人去,留在學校沒有用處。
正要關門回去繼續上課,陸沅君拽住了他的袖子,將教案拍在了大力教授的胸前。
「把大教室讓給我。」
穿旗袍的女子抬起頭,目光灼灼。
陸沅君趁大力教授發愣的時候,越過他走進了教室,踏上講台。她從桌上拿了一根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今日的課題。
「由過夜嫖資上漲,引發關於地產業的思考。」
女子站在講台上,昂首挺胸。
「上課。」
千千萬萬人被遮住了眼,今日便由陸沅君來吹散這迷霧。
隨手把英國文學的課本丟到了地上,季泉明推搡開攔在前頭的學生,以及一個辦公室面對面坐著的大理教授,朝著講台上的陸沅君,硬著頭皮沖了過去。
咱文人自古講究一個風骨,說得通俗些便是臉面,今日他就是挨槍子兒,也得攔下陸沅君來。
陸小姐課還未開講,被人打斷不由得生出些許怒火來。素手往桌上一摸,拿起了那把封西雲留下給她防身的槍。
槍口對準季泉明的胸口,陸小姐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意。
季泉明方才還膽大包天不怕死呢,對上槍口又有些犯怵。
季家網上數三代,可都是讀聖賢書的文人,膽氣稍有遜色。
「季先生?」
陸小姐持槍的手極穩,一看就不是花架子。配上她嘴角那抹笑意,越發顯得遊刃有餘起來。
「怎麼不過來了?」
陸沅君開口便是譏諷,絲毫不給他留有情面。
「怕我這個小女子不成?」
興許是激將法起了作用,又或是底下學生們的噓聲叫季泉明狠下了心,他再次抬起腳步,朝著講台走來。
換了一般的女子,就算季泉明是個書生,可畢竟是個男人。
女子的力氣比不過男子,也是真的,早該怕了才對。
可陸小姐氣定神閑,面上一絲驚慌都沒有不說,反倒提起了興緻。
她將槍口稍稍向下移了一寸,不再對準季先生的胸口,而是改換在了他的臍下三寸,子孫根的位置。
季泉明立刻停下了腳步,不敢再上前了。
「或許我今日不該講什麼脫髮對於夫妻間與兩國邦交的影響,而該換一樣。」
陸沅君聽著學生們的抽氣聲,將自己的嗓音抬高了幾度。
「我該講講……」
陸小姐轉過頭,看向了那位斑禿的學生:「來,你上來!」
那學生平日里是個混窯子的慫包,聽到陸小姐喚他,嚇的腿都軟了。
可又不敢拒絕手中持槍的人,只能一步三晃蕩的走上講台,按著陸小姐的吩咐,擦掉了原來的板書,拿起粉筆寫上了新的課題。
「小論提不上褲腰帶的男性,對我國與世界歷史進程的正負作用。」
陸沅君的聲音清麗,有股子說不出的脆,叫人聽了還想聽。
當然,這裡的『人』要剔除季泉明了。
他從未如今日一般,對這個昔日的同窗如此的厭惡過。
即便是那時在學校里,所有人都在學習拉丁文,唯獨她在練習最拿不上檯面的美利堅英時,陸小姐那一口黏黏糊糊,缺音少節的英文,都沒讓季泉明的厭惡勝過今日。
不對,季泉明突然停住,認真的思索起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