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蘇紋兒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柳醫生拿著聽診器給她做檢查,神色凝重,一聲不吭。


  陳同把蘇紋兒送回房間之後就被蘇紋兒給支開了,他一個男人留下也幫不上忙,再說,醫院的事情還需要他過去指揮,所以,他就摸黑去了醫院。


  過了一會兒,柳醫生檢查完,蘇紋兒緩緩睜開眼睛,輕聲問道:“柳醫生,怎麽樣了?”


  剛才有那麽一會兒,她的腹部毫無預兆的疼得她死去活來的。好在隻有短短的一陣兒,痛感就逐漸地消失了!


  她想知道這種情況是不是正常的,心裏挺擔憂的,害怕肚子裏的孩子出了問題。


  柳醫生說:“沒什麽大問題,臨產的孕婦都這樣。我之前就大概算了一下日子,預產期就在這兩天,很有可能會提前。”


  “現在大半夜的還是不要折騰了,我明天一早先聯係市區的醫院,你需要在住院待產!”


  她說的理所當然,根本沒有發現蘇紋兒的神色變的有些奇怪。


  “不行!”柳醫生話音剛落,蘇紋兒神色慌張的搖頭,急忙伸出一隻手用力的抓著柳醫生的胳膊,雖然她身體很需要,不過她的嗓音非常的沉穩有力。


  柳醫生被嚇了一跳,她低頭凝望著蘇紋兒,滿臉的不解:“為什麽?你必須要去醫院了!否則……”


  她真的不懂,都到了這個地步,蘇紋兒還在堅持什麽!

  “醫院的慈善典禮馬上就開始了,我怎麽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呢!能不能再把住院的時間推遲兩天?”


  “隻需要兩天就行……真的隻需要兩天。”


  蘇紋兒堅持了這麽久,她怎麽能在最後的時刻中途退席呢!


  她耐著性子,苦苦懇求柳醫生能再給她一點時間,她真的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兩天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在蘇紋兒看來,完全是可以商量的。


  蘇紋兒的態度激怒了柳醫生,作為一名醫生,她需要為自己的病人負責,最看不慣病人自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把自己的生命不當一回事。


  “慈善典禮比你肚子裏的孩子更重要嗎?你寧願為了它而將自己和孩子置於危險的境地。”


  柳醫生平時看著和顏悅色,笑臉迎人,非常的溫柔,很少生氣的,然而此刻卻勃然大怒,氣急敗壞的質問道。


  “我……我……”蘇紋兒想要解釋,話到嘴邊卻沒有辦法說出口。


  臥室裏麵裝有竊聽器,她不能把真實的情況告訴柳醫生,隻能躺在床~上幹著急。


  柳醫生以為她隻是一時糊塗,所以壓下心頭的憤怒,苦口婆心的勸說道:“蘇小姐,不是我不想答應你,而是真的不能。”


  “你說的兩天期限正好是你的預產期,你今晚已經很危險了,我怎麽能再眼睜睜的看著你拿著兩條人命來冒險。”


  “你就是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孩子想想,為孩子的爸爸想想……”


  蘇紋兒聽到這些話,渾身一顫,可以說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是啊!她不該這麽自私,就算是為了不離不棄的陪著陳壘,也不能讓肚子裏的孩子有危險啊!

  況且,在所有人看來,她肚子裏的孩子是遺腹子,陳壘的血脈。


  陳壘已經死了,而她又怎麽能為了可有可無的慈善典禮而讓執意留在此地?


  根本不合理,況且,就是陳壘知道了,應該也鐵定會反對。


  如今的她,想要站起來走路都難,更不要說代表公司登台致詞了,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雖然她的心裏一千一萬個不願意離開,卻也不得不走,因為她繼續留在古鎮,既幫不上陳壘任何的忙,還會成為他的包袱,讓他擔心。


  “好吧!我聽你的。”蘇紋兒非常無奈的苦笑道,“我們明天一早就走吧!”


  雖然心裏感到非常的遺憾和依依不舍,眼前的局麵已經是非走不可了。


  柳醫生看到蘇紋兒被自己說服了,她激動的笑了,“太好了,我們明天一早就走。”


  夜已經深了,蘇紋兒折騰了許久,已經非常的疲倦,柳醫生守著傍邊看著她沉沉的睡著了,她才關上門悄悄地回自己的房間了。


  陳壘一身黑衣,戴著棒球帽,腳步飛快的穿梭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隻見他不時的回頭查看身後是否有人跟蹤,非常的小心謹慎。


  四通八達的古巷子,對他來說輕車熟路,很清楚的就在鎮子上饒了一大圈,最後身影一晃,悄無聲息的來到蘇紋兒暫住的宅子外的牆根下。


  他特意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平時這個時候,宅子裏麵總是漆黑一片,大家都沉睡了。


  然而今夜卻非常的奇怪,臨近半夜,宅子裏麵竟然燈火通明,他心裏感到詫異,躡手躡腳的屏息爬到牆頭上仔細的往裏麵窺探。


  因為院子裏栽種了不少的樹木,其中一顆正巧長在牆邊上,枝葉繁茂,恰好遮擋了鬼鬼祟祟趴在牆頭上偷看的陳壘。


  他看到蘇紋兒的臥室裏亮著燈,薄薄的窗簾上透著一絲幽暗的亮光,偶爾還有人影來回走動。


  不是蘇紋兒,他隻需要瞅一眼就能非常肯定的分辨出屋裏走動的人不是蘇紋兒,因為那個人影投射在窗簾上的影子更加的欣長瘦弱。


  而蘇紋兒卻是非常容易辨認的,身懷六甲,即將臨產的孕婦。


  仔細觀察身形,陳壘通過排除法,很快就猜到這個人應該是蘇紋兒的醫生—柳雪。


  深更半夜的,柳雪怎會出現在蘇紋兒的房裏,瞧她進進出出的,難道是蘇紋兒出了什麽事?


  一想到這種可能,陳壘神色大變,不假思索的直接縱身跳進了院子裏。


  他弓腰縮背,屏氣凝神,躡手躡腳的溜到窗戶下麵躲著,側耳聆聽裏麵傳來的談話聲。


  蘇紋兒和柳醫生兩人的談話,不禁被楊萍安裝的竊聽器給竊聽了。


  更加意外的是一字不落的被躲在窗外偷聽的陳壘耳朵裏。


  陳壘由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直到蘇紋兒睡著,柳醫生關了燈,離開了臥室。

  黑漆漆的臥室裏,伸手不見五指,倏的,窗簾猛地一晃,一個黑色的人影跳了進來,身手矯健,落地無聲。


  寂靜的臥室裏,陳壘放緩腳步,悄無聲息的來到蘇紋兒的床邊坐下,若有所思的望著她那模糊不清的睡顏,眼睛裏閃爍著清亮的光芒。


  不知過了多久,熟睡的蘇紋兒忽然轉醒,感覺屋裏的氣氛變的有些奇怪,總感覺身旁有人似的。


  她緩緩的睜開眼,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一圈,從天花板到窗戶再到……一坨黑糊糊的影子坐在床頭,把她嚇了一跳,用最快的速度打開了床頭燈。


  “你什麽時候來的?”


  床頭燈散發著暖色的光芒,雖然昏暗,還是將床邊坐著的黑影照的一清二楚;竟然是陳壘,蘇紋兒緩緩地坐起身,心有餘悸的問。


  “有一會兒了!”陳壘溫柔的拿起枕頭,豎起來墊在她的身後,讓她靠著能舒服點。


  蘇紋兒佯裝生氣的嬌嗔道:“你總是這樣神出鬼沒的,大半夜出現,也就是我膽子大,否則真的被你嚇死了!”


  她說這些不過是撒嬌,因為很清楚陳壘一定會安慰她。


  出乎意料的是,陳壘陰沉著臉,目不轉睛的瞪著她的眼睛,厲聲喊道:“我才被你嚇死了呢!”


  “呃~你這話?我怎麽了?”她滿臉的困惑,弄不懂陳壘怎麽突然間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


  她可是剛醒來,什麽都沒做啊!

  “你和柳雪之間的談話我都聽到了!”陳壘皺著眉頭,強忍著怒氣開口。


  聽了他的話,蘇紋兒顯得很尷尬,才總算是明白剛才他說那句話的意思。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蘇紋兒心裏也感到非常的無奈。


  按照時間計算,在預產期到來之前,事情是可以結束的。讓人始料不及的是,竟然提前幾天出現陣痛,這樣的預兆對她來說才是最大的麻煩。


  徹底的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除了滿懷遺憾和不舍的離開古鎮,再也沒有別的選擇。


  陳壘雖然很生氣,但是看到蘇紋兒滿臉的歉疚的道歉,他頓時心軟了。


  說到底他隻是因為太擔心她的安全,像今天這種意料不到的危險,他真的不能再讓蘇紋兒承受一次了!


  蘇紋兒隻是表麵上堅強罷了,實際上她也是非常膽小的,突如其來的陣痛應該也把她嚇得夠嗆,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陳壘一臉寵溺的抬手輕輕撫摸著她那光滑的臉龐,眼波流轉,滿含柔情的低吟道:“好了!看在你意識到自己錯了,答應明天一早離開。”


  “我就暫時原諒你了!”


  蘇紋兒的妥協是他聽到的最欣慰的消息,比任何讓人振奮的情報都開心百倍。


  他費盡心思的勸說了蘇紋兒這麽久,她都非常的固執,死後不願意離開古鎮一步。


  現如今,他總算是能稍微放心了!


  蘇紋兒平安的離開古鎮,他才能毫無顧忌,全力以赴的去完成最後的收網。

  “呃~我答應離開古鎮,你怎麽這麽高興?”蘇紋兒的心裏滿腹的遺憾,而陳壘竟然欣喜若狂,讓她瞧了非常的刺眼。


  陳壘一本正經的凝望著她說:“你知道嗎,在我的心裏,任何勢力龐大的犯罪組織,或者是國際大毒梟,還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嗜血殺手……我都不會有絲毫的畏懼,並且有信心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而你……總是讓我感到束手無策,很多時候都拿你沒有一點的辦法……讓我經常有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真的非常的不爽……或許前世你真的是我的克星……”


  他最擅長偽裝,憑借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將多少大人物騙的團團轉轉,納悶的是,到了蘇紋兒這裏就徹底行不通了!


  他的所有技能在蘇紋兒這裏失效了!

  “嗬嗬……”蘇紋兒掩著嘴低聲的偷笑,聽到陳壘如此的誇她讓她感到非常的有成就感。


  “我真的有你說的那麽厲害嗎?我怎麽一點也沒有發現呢!”她得了便宜還賣乖,笑嘻嘻的瞅著陳壘,故作不知的笑著。


  陳壘臉上的陰霾逐漸消散了,他貪婪的凝視著蘇紋兒喜笑顏開的容顏,耳邊聆聽著她那銀鈴般的笑聲,在寂靜的夜色裏,顯得格外的動聽。


  好久沒有看到蘇紋兒如此的開心了,她的喜怒哀樂仿佛在來到古鎮之後都被她給壓製在心底的深處,強迫自己戴上麵具,每天強顏歡笑的和敵人斡旋著。


  這樣的蘇紋兒讓他非常的心疼,更加痛恨自己不能時刻的在她身邊保護她。


  蘇紋兒每天小心翼翼,謹言甚微的在古鎮堅守著。


  陳壘心裏非常清楚,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因為他自己,蘇紋兒拚盡了所有的努力,傾盡所有來幫助陳壘,隻為了陳壘能順利完成任務,毫發無損的出現在她的麵前。


  “紋兒,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在孩子出生之前趕到醫院,親眼看到孩子出生!”


  陳壘不能在蘇紋兒生孩子的時候寸步不離的守在身邊,更不能分擔她的痛苦和恐懼,這讓他的心裏充滿了愧疚和自責。


  這也是他唯一能給的承諾,原以為事情能早點結束,眼看到了最後的緊要關頭,蘇紋兒竟然偏偏這個時候生孩子。


  “要不……你讓我留下來吧!我想親眼看到你順利完成任務……否則,我在醫院裏麵也會非常擔心你的!”


  陳壘如今處在兩難的境地,他唯一能選擇的就是繼續留下來完成任務,當然,他也清楚,很有可能……他不能及時趕到醫院。


  說是承諾,更多像是給一種竭力去視線的願望。


  蘇紋兒不死心,趁著這個時候,試著說服陳壘,讓她留下。


  她真的很希望能在古鎮陪著陳壘,特別是在最後的時刻,兩人應該生死相依的,她已經失去過他一次了。


  那種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悲痛,真的不想再承受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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