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女孩下了車,岳戈看樣子也是剛到,很自然地先向路秋天丟了個眼神和微笑:「嗨,來啦。」當他話音落下的時候,目光已經落在師小海身上。
路秋天的心砰砰亂跳,彷彿發現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岳戈一面引她們往裡走,一面開啟了話題:「路上堵車嗎?」
「還好。」師小海問道,「你到多久了?」
「也就剛剛到。」
今天她們和岳戈約出來吃飯,還真是為了工作上的事情。師小海開辦了「小海戀愛講堂」,岳戈也創辦了「搭訕藝術家學堂」。他們以前也經常會交流,但那隻限於他們私人層面的「學術交流」。而這一次,雙方有意展開更深層面的合作。
事情的起因是在一次和電視台的策劃聊天的時候,那位策劃說起,師小海的觀眾大多都是女性,而岳戈的受眾則幾乎全是男性,還是女性更了解女性的想法,男人更明白男人。師小海突然想到,她和岳戈或許可以嘗試「錯位」。
進了包間,師小海和亞飛走到裡面,岳戈自然地拉開自己身邊的椅子,示意路秋天坐下。
路秋天這個年紀的女大學生,前二十年的精力幾乎都放在了學業上,同齡男生獻的殷勤又實在笨拙,她幾乎沒怎麼享受過紳士的殷勤,羞澀地說了聲「謝謝」。她入座之後,岳戈就在她身邊坐下了。
「我為了做這個工作,一直在試圖理解不同的人。可那天我突然發現,我作為戀愛導師,當有人向我提出困惑的時候,我能夠幫她們分析的,也只是我個人的『理解』。其實更好的方法,是讓那些女孩能夠自己去了解男人真正的想法。」
「嗯。」岳戈認同地點頭,「我也經常跟我的學員說,要了解女性真正的需求。不過從我嘴裡說出來的,不一定能得到認同,如果由你們這些美女老師親自來說,會更有說服力的。」
兩人幾乎一拍即合,都有意邀請對方在自己的小課堂上客串一把。由女性導師向男學員們闡述女人的心理,由男性導師向女學員們解釋男人真正的想法。
服務員拿著菜單進來,岳戈徵詢了三個女生的意見之後點了菜,又繼續方才的話題。
「我們可以設置一些場景和情形,你們來解釋你們的想法,比如說當你們的男友為了工作忘記你的生日時你會怎麼做。你們正好是三種風格的女性,一起來,可以幫助男人們了解不同女性的想法。當然,我也會介紹幾個比較有趣的男人到你們的節目上去。」
「這個想法不錯。」師小海予以肯定。
路秋天很好奇地問道:「我們是哪三種風格的女性啊?能具體說說嗎?」她很想知道在岳戈心目中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也有點好奇岳戈會怎麼評價師小海和亞飛。
這個問題讓岳戈停頓了幾秒,挑眉,神色曖昧:「一個男人,隨意評價女人,是一種很不禮貌、容易招人反感的行為。」
師小海淡淡地說:「任何人隨意評價別人,都不禮貌。」
岳戈的這番話,更像是一種提醒,如果要他說實話,未必會那麼動聽。當然出於禮貌,他也可以說一些全是奉承的話。以岳戈的情商,他完全可以將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哄得很高興,但他們的工作就是深入人心,有些客套並沒有必要。
師小海又微微笑了:「不過別人主動徵詢意見,你也可以說來聽聽看。我們還真想了解一下男人心裡最真實的想法,說吧。」
亞飛也點頭,表示自己不介意。很多人嘴上說著不介意,可一旦聽了實話,立刻就翻臉不認人。好在亞飛和師小海都不是這樣的人。
岳戈這才開了口:「我們的工作是戀愛導師,所以我會站在擇偶的角度來分析你們,不介意吧?」
路秋天簡直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小心翼翼,然而她不知道,岳戈能夠成為PUA,他的一項原則就是溫柔並且謹慎地對待女人,因為女人確實是一種更加情緒化的生物。另外,這份「免責聲明」也確實有它存在的必要。
很多人隨意地評價別人,招致對方的不滿,其實是陷入了「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的窘境。因為那些人習慣了用自己的價值觀去衡量他人,結果卻是坐井觀天。譬如有人自己急於成家,便把所有「找不到對象」的人當成了不幸的人,卻不見別人富足上進;有的人自己金錢至上,便以為所有不夠富裕的人都不快樂,卻不見別人生活安寧;有的人自己是外貌協會,便以為所有相貌醜陋的人都無法在世間立足,卻不見別人內心充實。最可怕的是,這些人看見了,卻硬要當做別人在打腫臉充胖子,固步自封地躲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肯出來。
畢竟這個世界的價值觀是多元的,一個人很難了解別人想要真正追求的究竟是什麼。就好像肆意嘲笑藝術生的數學學得不夠好一樣,對方並不需要,也不在乎。所以自以為是的人會受到別人的鄙夷。
如今這個時代的女性都有了自己的生活,沒有人再把擇偶、婚姻和愛情當做生命的全部,所以從擇偶的角度來評價一個女性,必定是片面的,它或許關係到一個男人會對一個女人產生本能、衝動和慾望的程度,卻與這個女人身為「人」的價值沒有多大的關係。就好像一個男人欣賞崇拜一個女人,但他未必想娶她;一個男人愛上了一個女人,但他也未必覺得這個女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尤其是師小海和亞飛,雖然她們身為戀愛導師,但亞飛似乎並不需要男人,而師小海則是不在乎。她們自己「棄考」了這一門,那麼得到的分數也就不會太漂亮了。
岳戈說:「先說秋天吧。秋天會是大多數男人願意建立長期關係的對象。漂亮、天真、單純、熱情,什麼都很好。這樣的姑娘或許會有一些理想主義,導致雙方的相處有些累。不過男人會很想知道你的理想主義究竟都是什麼,知道了,他們才能夠滿足你。」
師小海想說什麼,但礙於岳戈正在說話,她忍住了。路秋天是很常見的對愛情懷有不切實際幻想的女孩兒,但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男人都是實際的、不符合美妙幻想的男人。如果只有岳戈這樣的人才會努力去滿足女孩的幻想——然後他很可能讓女孩在其他的地方付出代價。
岳戈把目光投向亞飛,悻悻地說道:「亞飛是理智冷美人,太有原則了,會讓絕大多數男人不敢接近。」
亞飛坦然點頭接受。事實上,當一個人表現出「生人勿進」的樣子,那麼她可能真的不希望陌生人靠近她。這就是她的訴求,她當然不會為此而生氣。
岳戈又接著道:「不過我這些年見過很多的情侶,我覺得亞飛很可能會吸引一種人——那種人『野蠻』、不講邏輯,強硬打破你所有的原則。」這裡的「野蠻」指的並不是野蠻人,而是對於某一品質的誇張描述。
亞飛微愣,微微皺了下眉頭,語氣排斥:「是嗎。」
岳戈笑了笑,又把目光投向師小海。師小海微笑著迎向他的目光,似乎還隱隱有些期待他的評價。
岳戈舔了舔嘴唇,有些為難。不過他還是照實說了出來:「小海啊,太淡了。」
如果剛認識面前三位姑娘,最先能夠吸引別人的一定是師小海。她漂亮、大方、睿智。可如果真的深入交往。要選擇一位作為自己的妻子,那岳戈哪怕娶亞飛,也不敢娶師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