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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八 城南的夜晚有些喧囂 五

  手中的引魂燈泛著幽幽藍光。


  名為裘耘夏的老者良久開口,“陰陽有別,既已身死,斷不能插手陽間之事。這是鐵律!古來如此。如有違反,殺!”


  言罷,倒是難得語氣溫和下來,“你是割腕自殺而亡,雖是遭人汙蔑構陷,但主謀數人已被開除。身死債消,你若繼續執迷不悟,難入輪回之道。莫要自毀前程。”


  “還有什麽前程?”安秀秀冷笑出聲,“我母以淚洗麵雙眼哭瞎,我父屢次上訴被駁蹉跎至今。裘耘夏,你們高高在上,何曾將我們放在眼裏?到底是鬼怪禍亂人心為非作歹,還是道貌岸然之輩的人心更勝鬼蜮三分。裘耘夏,究竟誰是人?誰是鬼?”


  陸拙能聽明白,但對其中隱情不甚了了。他瞧見地上散落的樂稿,隻是這回拿在手中卻成了泛黃的報紙,正刊上的標題醒目——‘花季少女割腕自殺,校園安全引人深思!’這是官宣正式版,深度拷問社會問題。


  再翻一張——‘花季女生香消玉殞,自殺或是另有隱情?’這是民生版,明顯帶有指向性,搞不好作者是偵探愛好者。


  還有一張——‘女大學生為情輕生,或是二女爭夫所致。’這是娛樂版,純屬胡亂臆造,以噱頭求銷量。


  陸拙用語文代課老師的素養粗略掃過一道,略知一二。


  五年前,時值城南改製,發生過一起校園安全事故。


  當時還是聲樂專業的學生安秀秀在這間琴房割腕自殺。


  時任校長因此事引咎辭職,老樊趁機上位。


  據報道,安秀秀家境清貧,寒門出身。此女虛心好學,成績優異。與同學相處俱是溫言細語,不曾紅臉,人緣頗佳。富於愛心,常參加社會公益活動。而且能吃苦,學校勤工儉學總有她的身影。更要命的是,她還長著一副好模樣!


  可以說,好學生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


  但不受天磨非好漢,不遭人妒是庸才!轉徙於江湖間,總能遇到心術不正的小人。尤其還是這女生紮推的城南職校,一淌渾水深不見底。


  出於嫉妒,某些女生合謀,在某次考試時集體誣蔑安秀秀作弊,外帶不少所謂的目擊證人言之鑿鑿。


  雖有監考老師伸張正義,但積毀銷骨眾口鑠金,此後安秀秀一蹶不振,最終自殺。


  正是應了那句‘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念及此處,陸拙驀地回想起三年前的某個仲夏夜,市一中校長辦公室裏。


  周遭人影重重,而場中央的自己被千夫所指。


  ‘這位同誌,有人報案說你侵犯女學生,請配合我們回去協助調查!’這是正氣凜然的警察同誌。


  ‘校長,有人設局害我!’陸拙辯駁。


  ‘小陸,警察會講究證據的……’這是麵色凝重的校長老頭。


  ‘校長,我是被陷害的!我根本就沒有做過這種事.……’陸拙力爭。


  ‘陸拙,想不到你平日裏斯斯文文,背地裏竟做出這種醜事,真是愧對為人師表四個字!’這是表麵義憤填膺但心底幸災樂禍的同事,‘這位同學,警察就在這裏,校長也在這裏。你不用害怕,把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派出所和學校,都會給你撐腰。’


  ‘嗚嗚.……陸老師說要幫我輔導功課,沒想到他.……他居然朝我撲過來,嗚嗚.……’這是一直在哭哭啼啼的女學生。


  ‘一派胡言,是你自己請求.……’陸拙指責。

  ‘這位同誌,事情做還是沒有做,我們會按程序取證調查的。但現在請務必配合我們的工作。’警察說著朝自己走過來。


  ‘放開我!混蛋,你們給我鬆手.……’陸拙反抗。


  再後來,他身敗名裂,吊銷從業資格,灰頭土臉的離開市一中。


  陸拙望著安秀秀苦笑,想不到竟然緣分如此,你也是被陷害的可憐人啊。


  聲譽掃地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猛然裘耘夏的暴喝道:“一葉障目,置輪回往生罔顧。也罷,是你機緣不夠。隻是守土護校之責,裘某當仁不讓!今夜便叫你魂飛魄散!”


  裘耘夏脾氣暴烈,殺伐果決。引魂燈一收,登時翻掌為拳打出去。


  一時拳芒耀眼,罡氣橫流,狂風四起。


  安秀秀雖含恨而亡,但生性良善,便是作鬼也未有惡跡。若非附身之物靈氣殆盡,已是時日所剩無多的她心中溝壑難填,這才會今夜現身。不料竟惹出諸般事端。


  裘耘夏三兩拳便將安秀秀逼至困境,正待一鼓作氣,不料眼前一花,卻是陸拙擋在身前。


  這一回,倒是與之前交手的站位如出一轍。


  老者目盲心亮,道:“小伢兒,將將產靈下階而已,才是未出茅廬的新手,也想學英雄救美?”


  這話不中聽,白話就是毛都沒長齊的娃娃,充什麽大拿?

  劍匣中徐無鬼同樣吹胡子瞪眼,怒道:“小子無畏之至,這老頭深不可測,此事不可強出頭!”


  陸拙頓首,神色鄭重,“老前輩,這事還有可說道之處。”


  裘耘夏心念已定,正色道:“此等鬼魅,戾氣縈懷。不可久留於世。你既是我輩狩鬼中人,行止有度,豈能自作主張?莫要行差踏錯。”


  陸拙捏著發麻的手掌,少有的肅容沉聲,“世事雖繁複,可道理猶在。狩鬼一途,平心執正。此事雖早已水落石出,但可憐之人至今困苦,興風作浪之輩卻依舊逍遙自在。”


  “老前輩,我隻問你,”陸拙慢慢抬起頭,雙目直視裘耘夏,“今夜如此行事,百年之後,當真能問心無愧?”


  裘耘夏麵容慢慢散作一團,隨即朗聲一笑,“小娃娃,想當活菩薩我不攔著你,這也是她的機緣。隻是你需知曉,今日出手保她,他朝因果纏身,當心作繭自縛!”話裏話外倒不失長者仁厚之風。


  見老者如此言語,陸拙心知此事有轉圜餘地,正要道謝時卻見裘耘夏話鋒一轉,道:“後生,裘某出拳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既然你出麵,這一拳,自當由你接著!可行?”


  平日裏吊兒郎當的陸拙咧嘴一笑,難得豪氣幹雲一回,“前輩隻管放手而為!”


  裘耘夏微微頷首,言語中也少去幾分疏離,溫言道:“你既是剛入產靈境,老夫這一拳便也隻是產靈境。若是擋得住,此事與我再無半點幹係。好歹全由你處置!”


  言罷,肅手而立,宗師氣度畢露無疑。


  陸拙不敢掉以輕心,略略曲身,腰背繃得筆直,小意提防。


  裘耘夏的拳依舊慢得出奇,但給人一種無法避其鋒芒的錯覺。一拳既出,白色拳罡撲麵而來,陸拙首當其衝竟是一觸即潰。但見拳氣臨體,體內氣機紊亂不堪流轉不暢。


  不過才一拳而已,竟是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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