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採花大盜
時傾音剛把渾身熱血壓制下去,冷靜了還沒幾分鐘,黎少校就沐浴更衣走出了浴室。
她離得遠遠的看過去一眼,就見黎少校正一隻手攬著面盆,微低著頭,另一隻手隨意的抓著短髮,懶洋洋的踱著步往這邊走過來。
很快就到宿辦樓門口了,在那團暈暖光線的輝映下已經足矣看清面前的景象了。
純棉貼身的白色T恤隨著他抬起的手臂每一次的輕輕擺動而貼合到皮膚上,沾了一層濕意的布料近乎透明,隱隱勾勒出男人勁瘦的窄腰和許喬口中那肌理分明卻不會過分誇張的線條,就是這樣的若隱若現最易引人遐想,尤其那兩條筆直勻稱的大長腿簡直是…
時傾音好想採訪一下他,你明明可以靠腿吃飯的,為什麼還一定要靠臉?
男人一直在低著頭,甚至從時傾音的角度連他的臉都看不到,但是很顯然,黎少校此刻根本不需要出賣色相了,單單這幅身材就已經夠我們時小姐吃不消了。
時傾音開始在心裡暗暗咒罵自己,時傾音啊,你要的是內涵,不能這麼膚淺知不知道?這個男人最美的是靈魂是信仰,你要學會欣賞他的內在,而不是一見這幅皮囊就會走不動路邁不開腿!!
然後,她聽見心底傳來一句嘲笑的聲音,時傾音,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緊接著,有個熟悉的聲音又回復了一句,嗯,這是夏天,最適合採花的季節。
…
鼻翼間拂過一陣淡淡的水梨的味道,清甜的,混合著輕柔的晚風,像是加了一酌百利甜酒,讓人一聞就醉。
時傾音已經醉了,而且還上臉了。
…
黎蔚一走到時小姐面前就發現,這姑娘怎麼又臉紅了?
真是有趣。
他彎起唇角笑了笑。
抬腕看了下時間,距離四個小時的面壁思過時間告罄,還剩最後八分鐘。
「時傾音,」他手臂內側還攬著面盆,似乎沒有放下的意思,就站在她右手邊的台階上,比居高臨下又高了幾度的垂著眼睛叫她。
「嗯。」時小姐特別反常的,很溫柔的應了一聲,然後就乖巧的抬頭眨著眼睛看他,雖然頭抬的弧度很大,但是時小姐覺得這樣仰望他心裡還蠻開心的。
黎蔚對於面前這個版本的時小姐多少覺得有些不自在,他又抬手抓了抓頭髮,穩了穩思緒,這才繼續說。
「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總結一下自己犯過的錯誤,承認錯誤的態度如果誠懇的話,我去跟許助說,讓你們提前回宿舍休息。」
承認錯誤?態度誠懇的話可以提前回宿舍?時傾音鄭重其事的抿了抿唇做思考狀,沉默少頃后特別認真的說了一句,「關於手機充電器的事情,我不該知情不報,更不應該跟安倪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黎蔚忍不住抵唇低笑了一聲,又徐徐善誘著,「繼續,還有什麼錯誤需要承認?」
還有?時小姐這就犯愁了,自己這半個月乖的不得了,一沒冒犯教官,因為教官壓根就沒給她冒犯的機會;二沒遲到早退,甚至每天晨跑還在加跑兩公里,上午也在加長十分鐘做仰卧起坐;三…她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錯誤是她可以犯的了。
往小了想,剛才YY他算嗎?今天連續吃了四顆糖算嗎?霸佔著他的辦公室吃了半個月的飯算嗎?時小姐有些想哭了,如果這些真的算犯錯,那自己犯過的錯就真的多了。
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心理戰術,時傾音垂下眼睛,小聲的問了一句,「少校,你舉個例子,幫我開個頭,我還犯什麼錯了?」
黎蔚一隻手搭上腰間,一幅閑閑散散的模樣睨著她,「今天下午有沒有浪費食物?」
掉了半個饅頭你都知道?時傾音吃驚的立馬又抬起頭,似乎是想確認一下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然後,她率先看到她們幾個小時前還陰沉著臉,一副地獄羅剎模樣的許助,手裡拿著一瓶六神牌花露水,笑的喜逐顏開的從樓梯上奔了下來。
他在黎式面前筆挺挺的站定,「報告,副團長,我來給您送瓶花露水,外面蚊子很多。」
時傾音在心裡呵呵一聲,不屑的翻了個白眼,手裡拎起黎蔚扔給自己的那瓶花露水,打開蓋子就往許喬身上噴,嘴裡也振振有詞,「許助,您也要注意呢,外面蚊子多,還惦記著送花露水,想的可真周到。」
這就…吃醋了?許喬尷尬的往後躲了幾步,又看了看時傾音手裡的花露水,瞬間明白了一切,估摸著懲罰時間也快到了,就自動站到了副團長身後,又抬起手腕看了看,幸好只有四分鐘了…
黎蔚抬手拍了拍時傾音的頭,面上裝的嚴肅,眼底卻都是細碎的笑意,「別搗亂,你繼續,錯誤還沒承認完呢。」
時傾音心裡氣鼓鼓的,剛才還乖順的模樣怎麼也演不出來了。
她垂下眼,也不看他,聲音輕軟的承認著,「我今天下午吃飯的時候浪費了半個饅頭。」
垂著眼的好處就是,她絲毫看不到黎少校和許助聽到這句話后笑的眉眼彎彎的模樣。
「嗯,我們明天商量一下該對你做出什麼處罰再通知你結果,你繼續,下一個錯誤。」
時傾音頓時就覺得自己同意這個交換真是虧了,她心塞塞的問,「我們就站到最後不提前回宿舍了可以嗎?我能不能放棄這個承認錯誤的機會?」
黎少校一本正經的搖搖頭,「做人要有始有終,開始了就要堅持到最後。」
她很想問問,這個道理用在這件事情上真的合適嗎?
時傾音顯然已經放棄掙扎了,反正自己每次被黎少校逮住小尾巴都是死路一條。
她索性站直了身子,對黎少校標準的敬個禮。
「報告,請教官指明,我不知道自己還犯了什麼錯誤。」
「半個月不回宿舍午休,時傾音,我需要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你這半個月在我的辦公室都做了什麼,」黎蔚彎了彎唇角,看到時小姐不敢相信的瞪著眼睛看過來,這才不疾不徐的繼續說,「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明天上午私下告訴我你的解釋。」
然後,時傾音聽到自己對面的許喬,自己身後的安倪,幾乎是同時的都笑了,而且是那種想忍著不出聲卻怎麼都忍不住的笑。
泥煤,她好想邁上台階,推開黎少校,然後踮起腳尖,一把抓住許喬的衣領,惡狠狠的問問他,「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吶?你怎麼可以把別人的小秘密就這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告訴黎少校了呢?」
下一副畫面應該是這樣的:許喬無奈的一攤手,我們副團長的小秘密我不也告訴你了嗎?這叫公平交換…
就在她眼底燒著小火苗,蹭蹭的往許喬身上冒時,她看到許喬又往黎蔚身後錯了錯,抬腕看了下時間,然後特別嚴肅的宣布,「你們兩個,四個小時的處罰時間到了,整體帶回宿舍,這件事情下不為例!」
這句話亮了。
時小姐覺得自己又被黎少校借著戴了手錶的優勢玩了一把。
說好的承認完錯誤就可以提前回宿舍呢?所以人家站到自己面前說出這句的時候就已經快到懲罰時間的結束了?
這個久別重逢,這個小別勝那什麼…真是一點都不美麗!一點都不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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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小姐完全是一副暴走狀態回了宿舍。
破天荒的,她這天晚上連面膜都沒敷就躺到了床上挺屍。
合理的解釋?她相信自己說出口的解釋從來都是沒有合理過的。
或者轉換一下思路來想,這是黎少校這朵高嶺之花習慣了被表白,想換著方式逼迫自己主動一點?
真的太沒有天理了啊,把人都剝削成這樣了還不夠,就連表白這件事都要女孩子來做嗎?再想的遠一點點,那以後求婚用不用呢?生寶寶怎麼辦?
…
時傾音翻了個身,趴到床上看了看隔壁同樣沉默著的安倪,本想著兩個人關係緩和了一點,而她怎麼也算是圍觀的吃瓜群眾之一,或許同為女生可以給自己想想辦法呢,但是又考慮到安倪這會心裡一定比自己都亂,又無奈的癟癟嘴,小爪子在雪白的牆壁上撓了撓,躺回床上繼續挺屍。
註定又是一夜群魔亂舞的夢。
很快,一個問題沒解決完,緊接著就又冒出來一個問題,而且還是不容忽視,每個月一次的問題。
時小姐第二天早晨一睡醒就發覺身體有些不對勁了。
她怔怔的在床上坐了兩分鐘之後,又回魂似的飛快跳了下去,把自己的置物櫃里裡外外翻了個遍。
沒有小天使。
沒有小天使…
她不是放到行李箱了沒有取出來,跟黎少校求求情就可以,而是來之前壓根就沒想到這個梗…
她好想把自己的腦袋打開看一看,裡面裝的都是坑嗎?
安倪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時傾音,似乎一下子就猜出來發生了什麼,從自己置物櫃里取出一盒衛生棉條扔給她,又譏誚了一句,「真是奇怪你是怎麼在娛樂圈混到現在的。」
時傾音沒工夫跟她吵嘴,把那盒衛生棉條拿在手裡看了看,又苦喪喪的塞給她,「有別的嗎?我用不習慣這個。」
安倪也無奈了,不耐煩的扔下一句,「讓你助理給你送過來,或者請半天假自己出去買。」
前一句,基本沒戲,估計薛薇那傢伙還沒從她的艷遇之都飛回來吧,以她的性格,不到自己訓練結束最後一天是絕對不收心的。
至於第二句…她要怎麼跟黎少校解釋?直接講?含蓄的做個比喻?難道自己一定要以如此的形象在如此關鍵的時間段內示人嗎?
…
於是,在早晨點完名之後,黎蔚就看到了這麼一副畫面。
以往都是笨鳥先飛第一圈沖在最前面的時小姐這次扭扭捏捏的磨蹭到了隊尾,一直看著戚燃和安倪一前一後的跑遠了,自己又邁著小步子後退回來,臉蛋紅撲撲的,低垂著頭往自己身前湊。
黎少校第一反應是昨天晚上自己的那句話沒有表達清楚,時小姐這是打算這會來解釋半個月的午休問題了?
還沒等他開口說話,這姑娘就已經踮起腳湊到了他耳邊,小聲問,「教官,我能請半天假嗎?有急事。」
小姑娘說話時噴出的氣息熱熱的,像是還帶著些潮濕,就這麼一下一下的隨著語調的起伏時輕時重的打在自己耳蝸,本就最敏感的地方。
黎蔚的耳垂一下就紅了。
許喬往這個方向偷偷的看了一眼,在副團長眼風掃過來之前又立馬移開目光,腳步也自覺的往遠處挪了挪。
用了幾秒鐘的時間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狀態,黎蔚吞了下喉嚨,又及輕的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的低下眼問她,「什麼急事?必須要請假嗎?訓練在這周五就全部結束了。」
時傾音心裡呵呵一笑,我家親愛的姨媽差不多周五也就可以放心的離去了。
黎少校還沒從剛才的敏感中完全脫離出來,這姑娘又湊過來說了一句,「特別急,我今天必須要請假,一天都不能耽誤。」
太癢了,癢的心尖都是麻的。
黎蔚有些沒脾氣了,甚至覺得現在跟他說什麼都好商量。
他捏了捏另一側有些發熱的耳垂,目光不自在的望向跑道,開口時的聲音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陌生。
「那下午準時回來訓練。」
時傾音想都沒想到這麼簡單就得到了批假,心裡一美,還像模像樣的彎下身子給黎少校鞠了個躬,應下之後轉身就走。然後走了兩步忽然想到什麼,又退回來,捏著黎少校的袖角可憐巴巴的看著他,「少校,你能打電話幫我叫一輛計程車嗎?我助理沒辦法來接我。」
黎蔚想了想,回她,「計程車到不了這裡,因為是軍區,位置比較隱蔽。」
在時小姐瞬間黯淡下去的眸光中,他又說了一句,「不過我可以把車借給你。」
時傾音雖然對自己的車技不太信任,但是這會似乎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她欣喜地點了點頭。
然後就見黎少校頗有深意的垂眸睨著她,又不疾不徐的補充了一句,「但是我有個條件,車和人得一塊借。」
時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