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金香玉
「倒也不是……我年歲漸長后,由於修習法術的緣故,師父已經封不住這雙眼睛了,陰盛陽衰時,偶爾又能看見一些。」
秦思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只知道人在生病時陽氣會很弱,死人多的地方陰氣重。
「水中陰氣重,本不該用黃泉劍,一時大意才會被陰魂纏住。」
「可我聽宋子昭的意思是,你常常因為看見這些東西整夜睡不了覺。」
「病中或是過於勞累時偶爾如此,並非常常。」
秦思俏氣鼓鼓地跺了跺腳,「這個宋子昭,說話添油加醋的!」
「所以……你還是快些回去歇著吧。」
秦思俏一愣,沒料到自己的來意早被楊續看了個透,雖是一片好心,但此刻羞惱得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心想:你哪兒是什麼天生陰陽眼啊,根本就是精通讀心術吧!
秦思俏解下身上佩刀重重地拍在桌上,氣呼呼地說:「托宋大公子的福,我現在可精神了。」什麼吸人陽氣,亂七八糟的!她現在手癢腳癢,直想揍人!
楊續不由得又扯開嘴角,看著秦思俏氣勢洶洶的樣子說:「秦捕頭在這兒,我倒是可以高枕無憂了。」
「真的?」秦思俏沒聽出楊續的調侃,「我真的有那什麼正什麼氣的?」
楊續沒料到秦思俏會想到這兒,沉思片刻道:「的確。」
「那……我在這裡,惡鬼就真的就不敢來了?」
「這……」楊續一時也弄不清楚究竟是他本就看不見,還是因為秦思俏待在這裡,但見秦思俏在燈光下撲閃著纖長柔軟的睫毛,雙瞳剪水,不由的開口道:「難得安寧,怕是你的緣故了……」
秦思俏對楊續的話深信不疑,低頭想了會兒便沖著楊續說:「往後,你若是再遇上惡鬼纏擾一定要告訴我。」
楊續看著秦思俏張了張嘴,好半天吐出一個字來,「好……」
秦思俏聞言笑了起來,心裡邊十分喜悅,自己也不儘是拖後腿的,偶爾也能幫幫忙,這樣一想,甚是自得,連楊續那神通廣大的師父,都無法解決的事情,到她這裡竟迎刃而解了。
秦思俏臉上的那點兒得意之色全被楊續看在眼裡,她今夜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讓楊續覺得暖到了心窩裡,一言一語都能令他反覆咀嚼、回味良久。
秦思俏見楊續眼神迷離,好似醉酒一般,開口道:「你若是困了就睡吧。」秦思俏說完自己打了個呵欠。
「還是等等他兩吧。」現在這情況要他怎麼睡……
「嗯……他們怎麼還不回來呢……」秦思俏撅著嘴巴伏在桌上,看著跳動的燈火,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沉……一會兒便枕著手臂進入了夢鄉。
楊續支著腦袋看著秦思俏,微微嘆息:「今夜是真的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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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是融融暖春,那廂卻是瑟瑟秋風,話說宋子昭跟著蘇兔出了門,走得急穿得薄,江風吹得他渾身冰涼,加上蘇兔這塊萬年寒冰,宋子昭可謂是苦不堪言。
「蘇兔,你慢點走啊!」宋子昭跟在後邊咬著牙說,「你不是說出來散步的嗎?」
「別跟著我。」蘇兔頭也不回,加快了腳步。
宋子昭也不生氣,習以為常地繼續跟著蘇兔,故意鬧她,「我這不是怕黑嘛,女俠你武功蓋世,可要保護小生!」
「滾!」蘇兔皺起眉頭。
宋子昭更是來勁,小跑著跟了上去,腆著臉道:「別丟下我啊,萬一有壞人見我英俊瀟洒玉樹臨風心生歹意怎麼辦。」
蘇兔壓住心裡火氣,腳下使了點力往暗處走,想要甩開宋子昭,可宋子昭也不是吃素的,跟得更緊了,兩人之間僅餘一拳距離,這可觸了蘇兔逆鱗,抬手就是一掌,宋子昭似是早有準備,一個閃身躲開掌風,旋即又從另一邊黏了上去,「嘖嘖,好狠的心吶,你怎麼能對青梅竹馬下這麼狠的手呢!」宋子昭這樣一活動,渾身熱乎起來,忘乎所以地躍至蘇兔身前攔住她,嬉皮笑臉地說:「說實話,你不是出來散步的吧!」
蘇兔抬起右腿一個橫踢,左手緊接著跟上,提劍掃向宋子昭右肩。宋子昭並不與她硬碰,遊刃有餘地避開蘇兔這一擊,站在一丈遠處笑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脾氣這麼多年就不能改改!」
蘇兔見他又欲上前,「唰!」手中寶劍一半已經出鞘,寒光凜凜,在黑夜中散發出幽謐的淡紫色光芒。
宋子昭很識趣地停住了腳步,一臉委屈地說:「聊得好好的,你這是做什麼,我不過來還不成么!」
「唰!」蘇兔收回寶劍,背過身往回走。
宋子昭嘴角的笑意忽地消失,心事重重地看著蘇兔的背影……不過片刻,又拾起滿臉的玩世不恭,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蘇兔行至船艙不遠處,卻見一個人影在艙門口徘徊,正欲潛入暗處看個究竟,卻聽身後宋子昭大叫一聲:「何人在此?」
那人受了驚拔腿便跑,結果當然是還沒走兩步就被蘇兔掀翻在地,宋子昭上前揪起那人衣領,借著月光定睛一瞧,「李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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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俏,醒醒!」宋子昭喊道,恨鐵不成鋼地瞪著正趴在桌上酣睡的秦思俏。
「唔……天亮啦……」秦思俏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呵欠。
「天還沒亮,不過李義來了。」楊續淡淡地說了一句。
「李義!李義在哪?」秦思俏睡意全無,猛地起身環顧四周,可惜眼神渙散,沒看見縮在蘇兔旁邊的李義。
「咳咳……官爺……小人在這兒。」李義小聲說。
秦思俏定睛一看,果真是李義,又看看旁邊三人,都是一副等著她開口的表情,「李義,你深夜造訪,想必已下定決心了。」
「小人猶豫再三,實在沒有法子,只能來找官爺幫忙。」李義臉色很差,想必也是走投無路了。
「你放心,我們懂鏢局的規矩,一定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唉……」李義嘆了口氣,眼眶泛紅,應是又想到了他死去的爹,「這件東西若是有丟了,不僅我爹他死不瞑目、小人全家性命不保,恐怕還要連累鏢局的眾位鏢師。」
「究竟是何物?」
「是……是要敬獻給宰相大人的寶貝。」
「宰相?」秦思俏吃了一驚,怪不得有官府運送,竟然是權傾朝野的宰相大人。
「是的,官爺,此事牽扯眾多,還望官爺替小人保守秘密。」李義再三懇求道。
坐在一旁的宋子昭和蘇兔均看向楊續,楊續沉著臉,面無表情。
「丟了的……可是玉石綱中的一件?」秦思俏好奇地問。
「正是!可以說,這一船的玉石都抵不過這一件寶貝。」李義放低了聲音開口道:「小人聽幾位官爺說有東西被盜,就猜到是這件寶貝了,後來又同拙荊去貨艙查檢一番,發現此物果真……不見了。」李義說到這兒,額頭已是一片密涔涔的汗珠。
「是什麼樣的寶物,你說清楚些,我們也好去找。」
「其實小人並未見過,只聽爹提到過幾次,叫做……叫做……金香玉硯台。」李義說完還衝秦思俏點了點頭。
「金香玉硯台……那就是一方硯台咯?」
「官爺!那可不是普通的硯台,金香玉是世間罕有的玉石,能出如此大的一塊料,可謂是絕世僅有的珍寶!而且,聽說還特意尋了位世外高人打磨精製而成。」
秦思俏聽了連連點頭,雖然她對玉石一竅不通。
「這倒不難找了。」宋子昭開口道。
秦思俏不明所以地看著宋子昭。
「秦捕頭,這你就不懂了,金香玉和別的玉石不同,它會散發一股迷人的香氣,佩戴於胸前還會令人精力充沛,有延年益壽之功效。」宋子昭說著一臉陶醉。
「你見到過?」
「咳……並沒有……不過我聽說那玉石嗅之仿若美人體香,妙不可言,凡有幸觸摸,皆手留余香,久久縈繞,回味無窮。」
秦思俏皺起了眉頭,「照你這麼說,硯台那麼大塊的金香玉應該香味濃郁才是……可那兩人身上似乎沒有什麼香味。」
「那玉石一直封存於錦盒之中。」李義開口道。
秦思俏背著手走了幾步,對李義說:「你可知道李鏢頭在船上時都和什麼人有過接觸?」
李義想了好半天,說:「爹他走鏢一向小心謹慎,這次連小人與拙荊都瞞著,與其他人更不可能多言,為了穩妥,還獨住一間……小人實在想不出會遭何人覬覦。」
秦思俏沉思片刻,抬起頭自信滿滿地說:「你別急,我一定給你把那金香玉找回來,將犯人繩之以法!還你爹一個公道!」
「是!多謝官爺!多謝官爺!」李義感恩戴德地看著秦思俏,跪下來就要磕頭。
「這大禮我可受不起,你且先回去待著,只等我們的好消息便是了!」
「是!是!謝官爺!」
……
「看樣子,你已知是何人所為。」楊續待李義走後問向秦思俏。
「嗯,一定就是他!」秦思俏眼中靈光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