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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捉拿案犯

  「既然如此,不如現在就去拿人好了!」楊續說。


  「好!」宋子昭拍手道,「快些把那金香玉翻出來,也好讓我一睹為快!」


  「那你快去吧!」楊續道。


  「我?」宋子昭不解地用一根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尖。


  楊續點點頭,「你這麼著急,還不速速去請人。」


  「請人?請何人?」宋子昭訝異道。


  「這還用說,當然是去請福叔來,你若想直接去拿人也無妨,我也落得清閑。」秦思俏接話道。


  「此事怎麼輪到我頭上了!」宋子昭老大不願意地看著三人,「合著我就一跑腿的是吧!」


  三人很有默契地點了點頭。


  宋子昭來氣,他在京城中可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士族公子,堂堂太子右衛率,怎麼此番淪落到這種境地,偏偏三人還一臉理所應當地看著他,「我不幹!小爺我是干大事的人!豈容你們隨意使喚!」


  秦思俏看了一眼楊續,對宋子昭說道:「也對,讓您干這種小事的確屈才了,那就請宋公子去捉拿案犯、尋回贓物吧!」


  宋子昭聞言瞪著秦思俏,好個丫頭,平日里一副乖順的樣子,如今有人撐腰了,還敢跟他叫板了,「我說,秦捕頭你不會真以為小爺我不知道案犯是何人吧!」


  秦思俏也不說話,看看左邊、瞧瞧右邊,再端詳端詳天花板……楊續和蘇兔則好整以暇地看著宋子昭,皆是一臉「沒錯,就你不知道」的表情。


  「嘶——」宋子昭咬著牙,「不就……不就那誰么!我豈會不知!你們等著!」宋子昭氣呼呼地走出艙門,心想:到底是張鳳還是方小四啊……


  宋子昭走到半路想起來無論是找方小四還是張鳳,都得先去找福叔……抬頭看天,已是蒙蒙亮,心想:我宋子昭大丈夫能屈能伸,以大局為重,不跟你們一般計較,哼……


  福叔倒是早已起身,里裡外外地忙活起來,見宋子昭尋來,立刻就明白了他的來意。


  「小人這就去帶方小四和張鳳來,請問官爺,要把他兩帶至何處?」


  宋子昭想了想,道:「直接帶到李鏢頭那間艙房好了!」


  福叔眼中一閃而過驚訝之色,「是,小人明白了。」這樣沒頭沒腦的案子他在這飛雲號上幾十年見得多了,基本上到最後也都不了了之了,沒想到這幾個外省來的普通捕快,竟然這麼快破了案子……


  張鳳和方小四跟著福叔一路往二層船艙走,兩人此刻還以為是被宋老闆挑中,有錢可賺了,心裡快活得很,到了艙門口卻都變了臉色。


  「福叔,是不是走錯了,這……這不是那間死了人的屋子么。」方小四一臉懼意。


  「是啊……快走吧,福叔,太晦氣了!」張鳳臉色鐵青。


  福叔攔住二人,敲了敲門。


  「進來!」宋子昭的聲音響起,福叔推著不情不願的二人一起進了屋。


  四人早已端坐等候在此,四雙銳利的眼睛盯著兩人,鋒芒畢露,帶著與威厲與審慎,兩人感受到這氣氛里的威壓,都惶恐不安地僵在原地。


  「你們可知這是哪兒?」秦思俏開口道。


  那方小四畏畏縮縮地環顧四周,「這這這……是前夜死了人的地方。」結結巴巴,聲如蚊蠅,似是極為恐慌。


  「好……好像是。」張鳳盯著自己腳尖哆嗦著。


  「嗯!你們可認識我?」


  兩人抬頭瞄了秦思俏一眼,低下頭互相看了一眼,神色緊張不安。


  方小四慌張地搖了搖頭,張鳳也跟著搖了搖頭。


  「張鳳,你再看看清楚,當真不認識我?」秦思俏站起身來。


  張鳳聽到秦思俏叫他,身子猛地抖了兩下,不敢抬頭,屋子裡陷入一片死寂。秦思俏走到床邊,掀起白布的一角,「那這位你們應該認識吧!」說完用力一扯,白色床單下李鏢頭的屍身完全暴露出來。秦思俏心裡默念:李鏢頭啊李鏢頭,還請原諒晚輩,不得已而為之,莫怪、莫怪。秦思俏相信李鏢頭能聽見她心裡的話,因為昨日她就曾在床前暗暗請求李鏢頭不要敲響鳴冤鼓,而昨晚果真一夜太平。


  「啊!」張鳳見到床單下那張腫脹著布滿綠斑的臉,大叫一聲撲倒在地上,兩腿不住地發著抖,臉貼在地上,嘴裡一個勁兒地乾嘔著。那方小四驚駭地瞪著眼張大嘴,然後一對白眼珠子一翻,直接暈了過去。縱是福叔這樣見過大風大浪的也是趕緊移開了眼,側身迴避。秦思俏見他們這副模樣,心裡一時感慨萬千,不會動的屍體都嚇成這樣,若讓他們見見自己看到的,豈不是要直接嚇死了。


  感慨歸感慨,秦思俏還沒忘了正事。


  她重新蓋好白布,還理了理整齊,然後對著灘爛泥一般的張鳳說道:「硯台現在何處?」


  張鳳仍在乾嘔著,卻連連搖頭,臉上表情十分痛苦、恐懼,秦思俏見他如此,想他並非窮凶極惡之人,恐怕是一時糊塗釀成大禍,遂開口道:「你抬起頭來,老實交代了,不得有半點虛假,尚能留你一條活路。」


  那張鳳好一會兒才恢復了些氣力,緩緩撐起身子,盯著地面,眼中閃爍不定,良久期期艾艾地開口道:「小小……人不不……知。」


  「啪!」一聲響,嚇得秦思俏差點跳了起來,卻見宋子昭一副怒火中燒的樣子,原來是他突然拍案而起。那張鳳被宋子昭嚇得一下子又癱軟在地。


  「好你個奸賊!敬酒不吃吃罰酒!讓你在這兒陪李鏢頭過一晚看你還說不說實話!」宋子昭這話對張鳳似乎極具威懾力,那張鳳一聽嚇得直喊饒命。


  「小的沒殺人啊!沒殺人!與小的無關啊!」張鳳大喊著,不停磕著頭,額頭上已經破了皮,青紅一片。


  宋子昭滿意地坐下來,心想:還怕他不招!跟這屍首單獨待上一晚,死人才願意!

  「你的確沒有殺人,但李鏢頭也的確是因你而死,若不是你與他爭鬥,亦不會引得他病發。」秦思俏朗聲道,「最最可惡的是,你見他倒地,卻並未良心發現,想著要救他一命,而是選擇偷了東西離開。你若還有半點良知,早就該在得知李鏢頭死訊后交還硯台,竟然藏匿至今,委實可恨!」


  張鳳懼怕得涕泗橫流,上氣不接下氣地哭喊道:「我怎知……他力氣如此大……抓……抓著……我不放……放……我見……他他……突然倒下,心裡驚慌……慌……鬼使神差地拿了錦盒就……跑了回……回去,得知他死了,更……更不敢聲張……」


  秦思俏皺著眉仔細聽著,見他已瀕臨崩潰,開口道:「你別說了,聽我來說,若說得對,你點頭回應便是,這兒有福叔作證,算你悔過自首。」


  張鳳聞言狠命地點了點頭,實在讓人想不到,這樣一個膽小如鼠的人竟然鋌而走險犯下命案。


  「你在許官城碼頭上倒賣船票時見到了劉鏢頭,見他小心翼翼地顧著行李,又一人佔了一間上等艙房,便起了賊心,想偷點值錢的東西。」


  「嗚嗚……嗚……」張鳳哭著點了點頭。


  「緊接著,你以木匠身份之便潛入了劉鏢頭的艙房,我想,你應是假借修理木床為由在劉鏢頭住進來之前就藏在床底了。」那張鳳聽了嗚咽著點點頭。楊續、蘇兔、宋子略顯昭疑惑地看向秦思俏,這藏在床底是楊續隨口猜測,可修理木床又是如何得知……


  秦思俏偏過頭看了眼楊續解釋道:「我昨日伸手探進床下時,袖子被什麼剮蹭了一下,木床微微晃動,因此起身時才碰了腦袋。」她那時只顧萬幸這身新衣裳沒弄破,腦袋又疼得慌,差點兒忘了這茬。


  秦思俏面對張鳳說:「你找了個機會故意拔出木床下一截楔釘,好讓木床晃動,以此為借口獨自留在了這間艙房,我說的沒錯吧!」


  張鳳果然沒有半點猶豫地點了點頭,「小人……小人假意幫襯著劉嫂打掃艙房,偷……偷卸了一根楔釘……」


  秦思俏聞言氣道:「你可知,劉嫂對你半點戒心也無,還差點兒為你背了這黑鍋!」


  張鳳悔恨難當,哭得愈加厲害了。


  福叔突然上前一步拱手沉聲道:「是小人大意了,飛雲號有規矩,每到一批新客之前都會派人將這二層的上等艙房檢查一番,我見這木床的確有些問題,便交由張鳳修理,平日里都是他乾的這些木工活,哪曾想這廝居然包藏禍心!說到底小人也有責任,中途離開了一小會兒,回來時……見裡邊沒人,便鎖上走了……讓這廝鑽了空子!」福叔悔不當初,他這匹老馬竟然被這點兒伎倆糊弄了。


  秦思俏沖福叔擺擺手,轉而對著張鳳怒目而視,「你做賊心虛,后又未將這榫釘完全插進卯孔,留了一截露在外邊叫我發現了,此外,床底、地面……四處都有你留下的足印、塵土!」


  「小人有罪啊!小人不該啊!求求官爺饒了小人一命啊!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小兒,留小人一條活命吧大人!」張鳳哭喊著爬到秦思俏腳下伸手去扯她衣角,抬起頭央求道。


  秦思俏絲毫不為所動,看也不看他繼續說:「你在床下探得錦盒裡藏著值錢的東西,便於李鏢頭熟睡后爬出來順手牽羊,沒想竟然被李鏢頭髮現,借著天黑,所幸一不做二不休搶奪起來。」


  「小人錯了……嗚嗚嗚……」張鳳緊緊攥著秦思俏的衣角。


  「未料到……未料到李鏢頭雖年事已高,卻有一身功夫,你搶奪不過又逃脫不掉,驚慌中李鏢頭卻突然發病……後邊的事就不必我多言了。」秦思俏目視前方,面色沉靜。


  「官爺……小人太慌了……不知如何是好,才犯下著滔天大罪來啊……不敢了,小人以後不敢了!」張鳳說著跪坐起來,伸出兩隻顫抖的手,左右開弓不遺餘力地扇自個兒嘴巴子,「啪啪……」臉頰瞬間紅了大片,掌印清晰可見,幾道血痕觸目驚心。


  秦思俏正欲開口阻攔,巴掌聲卻戛然而止,張鳳竟突然暈死過去!蘇兔反應迅速,上前一步掐住張鳳人中,可他依舊沒有反應,蘇兔翻了翻張鳳眼皮,對秦思俏說道:「暈了,死不了。」


  秦思俏鬆了口氣,審案審出個人命就不好了……猛然間想到一事未了,急道:「快把他弄醒了!贓物還沒找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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