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太子左右衛率
盧志勤想了想開口道:「尋一好住處,建一茅舍,開墾田地,養些雞鴨,男耕女織……若是有閑錢,可以在街市上租個鋪子,開間茶肆。」
花雨棠聽著盧志勤對於他們未來的美好描繪已是沉醉其中,恨不得立馬就能過上那般悠然自得的日子,「盧郎……為了我,你真的願意放棄考功名?放棄的你的志向?」
「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只要你不嫌棄我身無長物,給不了你錦衣玉食……」
「怎會呢……在青樓中的這麼多年,我早已視金錢為草芥,只想過上平淡安穩的普通生活。」
秦思俏心想:兩人四體健全,年紀輕輕,只要能吃苦,安貧樂道,也能過得舒心自在。
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扣扣扣!」敲門聲響起。
「何人?」小六子站在門邊戒備道。
「我!」是江飛燕的聲音。小六子趕緊開門,「少主!」
「嗯!」江飛燕點點頭走了進來,有些衣衫不整的宋子昭緊隨其後,見了楊續他們挑眉笑道:「一切順利。」
「我想鴇母很快會發現雨棠逃走,趁他們回過神來,你們要快點出城!」江飛燕看著花雨棠說。
「飛燕……」花雨堂紅著眼眶道:「我們這一走,你該怎麼辦呢?會不會給江門惹來麻煩。」
「你放心,官府不會為了芸海閣的事找我江門的茬,那鴇母頂多鬧騰兩天,你且放心地走吧!」江飛燕說完又看向盧志勤,「盧公子可要好生待我這個姐妹,否則我可饒不了你。」
「那是自然,飛燕還信不過我么!」陸志勤笑道。
江飛燕未置可否,對花雨棠說:「我有些東西要交予你,在外邊的馬車上,你同我來。」說完往門外走。
花雨棠聞言有些訝異地跟了上去,盧志勤也想跟著一起,卻被小六子攔了下來,笑道:「姐妹間的體己話兒,盧公子就別跟著了。」
盧志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明白……」
江飛燕和花雨棠上了馬車,江飛燕的神情突然凝重起來,「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花雨棠不解地問:「我兩之間還有什麼話不好說的?」
「我自是盼著你好,卻還是要多個嘴叮囑你,你是性情中人,免不了感情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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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俏他們在屋裡等了好一會兒,才見江飛燕回來,「盧公子,快上馬車吧!雨棠等著你呢!馬車會送你們到城外,下了馬車記得要走大路!」
「盧某謹記,多謝諸位!就此別過!有緣再會!」盧志勤十分鄭重地與他們一一道別。
盧志勤坐上馬車,馬夫催馬,車輪滾動……花雨棠掀開帘子朝後邊望去,眼中泛著晶瑩的淚花。眾人目送馬車離去,直到它完全淹沒於夜色中。
「哎……」江飛燕輕嘆道。
秦思俏想到自己許久未見的妹妹,也是一陣心酸,「飛燕何必傷感,有緣千里來相會,你和雨棠姑娘自有聚首之日。」
江飛燕看著秦思俏落寞地笑了笑,「我希望那會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後……」
秦思俏沒有聽懂她話里的意思,看她心緒不佳,便沒有再追問下去。
江飛燕很快斂起感傷之情,「小六子!」
「是,少主!」
「快送四位回客棧吧!」
深更半夜的,秦思俏他們自己還真不容易繞出去,便欣然接受了,同江飛燕道別後四人便跟在小六子後邊往白鹿苑走。
「小六子,明日若有什麼消息可要及時通知咱們。」不知為何,秦思俏心裡還是不安定。
「秦公子放心。」小六子聽出了秦思俏的擔憂,「就算鴇母報官也沒什麼用,通常這樣的事兒,官府也就做做樣子,在附近隨便搜一搜。」
秦思俏點點頭,但願如此。夜色正濃,萬籟俱寂,涼風習習,路旁的樹葉沙沙作響。四人繞出巷道后楊續突然止住腳步對小六子說:「剩下的路我們認識,你快些回去吧!明日還要幫著你家少主做事!」
「是,楊公子……諸位慢走!」小六子說完恭恭敬敬地向四人行了禮才轉身離開。楊續待小六子走遠,眼中突地閃過一片寒光,對著無邊的夜色厲聲道:「什麼人?」語氣威嚴,凜然不容侵犯。秦思俏方才在路上也察覺到了他們被人跟蹤,瞄見宋子昭和蘇兔已將手放在腰間,因此早已加強了戒備。楊續話音未落,四人便圍成一圈站好,嚴陣以待。
一陣細微的沙沙聲過後,一個黑衣人從牆頭飄落在四人面前。秦思俏絲毫沒有察覺此人就藏匿在她正前方不過幾步遠的地方,驚得一身冷汗。來者武功高強,不,應該說是深不可測,尤其是那周身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和透骨的涼意……和蘇兔十分相似!
「見過楊大人!見過宋大人!」那黑衣人單膝點地,竟向他們行拜見禮。
原來是自己人,秦思俏今夜只帶了鳴冤鼓在身上,刀還放在客棧里,她此刻有種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感覺,定了定心神看向楊續和宋子昭。
「我等已不是京官,無須多禮。」楊續虛扶一把。
那黑衣人起身後看向他們四人,最後冰涼的視線落在秦思俏身上,秦思俏被他看得喉頭一緊,那是如野獸般嗜血的雙眸,時刻準備將獵物撕成碎片。楊續快速上前,不著痕迹地擋在了秦思俏身前,開口道:「但說無妨!太子爺有何吩咐?」
「回稟楊大人,主上聽聞二位大人遇襲,擔心大人們的安危,遂命小人前來護送二位速速回京,司馬大人之事待二位復職后再從長計議。」
秦思俏心想,這黑衣人稱太子為主上,蘇兔也是,那麼蘇兔應該也是太子的手下了……不過究竟是做什麼的?既不像普通侍衛,也不像大內高手……楊宋二人在京城又是當的什麼官……
「你回去告訴殿下,我等立過誓言,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叫他無須擔憂,有蘇兔保護足矣,讓他再耐心等一等!」宋子昭開口道。
「這……小人……」那黑衣人冰凍般的臉上浮現出為難的神色。
「你就回去同殿下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宋子昭敬上,他不會怪罪你的!」宋子昭有些不耐煩地揮揮手,「快去吧!快去吧!」
秦思俏心想:同門的關係果然不一般,與堂堂儲君不像君臣更似兄弟。這宋子昭竟然直接把太子的話當耳邊風,想都沒想就一口拒絕,一點面子也不給……
「是……」黑人勉強應了下來,卻依舊站著不動,「二位大人……主上還說……」
「可是有師傅的消息了?」楊續問道。
黑衣人搖了搖頭,「非也。」
楊續一瞬間充滿期望的眸光漸漸黯淡下來,「何事?」
「鳴冤鼓……」黑衣人壓低聲音道。
此言一出,楊續眸中一片幽暗深邃,眼光瞥向身後,緩緩開口道:「如何?」
「太子說……太子原話是……」那黑衣人頓了頓道:「鳴冤鼓既已重現,何不以此為餌……」和宋子昭想到一塊兒去了。
秦思俏一點也不驚訝,楊續他們一開始就是為了鳴冤鼓來的清水縣,太子會知道她和鳴冤鼓的存在也是情理之中,只是「以鳴冤鼓為餌」……這話是幾個意思!
「萬萬不可!」楊續斷然回絕,「時機尚未成熟,不可冒險!」面上隱含怒氣。
那黑衣人識趣地低下頭,「楊大人,宋大人,小人這就回稟主上!」
「去吧!」
宋子昭話畢,那黑衣人便施了輕功,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
楊續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宋子昭和蘇兔也不言語,秦思俏覺得氣氛有些怪異,便挪動腳步走到楊續旁邊,「你們在京城當的是什麼大官啊?」卻見楊續臉上竟有緊張慌亂之色。
聽見秦思俏問他,楊續一瞬間又恢復了那張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臉,「不是什麼大官,曾任太子左右衛率。」掌東宮兵仗、儀衛,並統領五府府兵。
「方才那人可是東宮裡頭的?」
楊續點點頭,又看了眼蘇兔,思索片刻道:「是東宮暗衛營的人。」
秦思俏心下一驚,沒想到這種機構仍然存在!暗衛營是培養死侍的地方,曾在權力鬥爭中成為暗殺的有力武器,導致朝堂上人人自危,為中央皇權所忌諱,早已明令禁止。沒想到太子居然私自設立暗衛營,秦思俏這是無意間又得知了一個要人命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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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一路再無交談,回到白鹿苑各自睡下。第二日一早,天邊剛泛起魚肚白,秦思俏就在客棧一樓的大堂內來回踱著步子,打著呵欠,不時向門口張望,直看得店小二頭暈眼花,「客官……您可是在等人?」
秦思俏搖搖頭,自言自語道:「可千萬別出事。」
「客官……我給您沏壺茶,您坐會兒吧!」
秦思俏擺擺手,「不渴……對了!小二!今天麗城可有什麼新鮮事,說來解解悶!」
「今天?」小二瞧了瞧外邊的天色,「客官……這天才剛放亮……」
秦思俏心神不寧地靠在櫃檯上,那小二想了想道:「有件事說給客官聽聽,興許算件新鮮事。」
「是什麼?」
「我跟您說啊,聽說昨夜錢老闆家新買來的一個小妾跑啦!錢老闆是咱們麗城的大財主,城裡有一半人都欠著他的債呢!這可是錢老闆的第十六房小妾。」
「什麼呀……」秦思俏可不想聽這些街頭巷尾的流言蜚語。
「您別不信啊,可是真事,已經報了官了!」
秦思俏一聽報官猛然間回過神來,「小二!你說的那個逃跑的小妾是從哪兒買來的?」
「這小的可不知道了,要麼是哪家為了抵債送出的女兒,要麼就是窯子里買的!」
「是不是和人私奔了?」
「您別說!還真有這可能!那錢老闆都五十歲的人了!聽說昨夜鬧了一宿!」
秦思俏越來越覺著說的就是花雨棠,「那個小妾可抓到了?」
「還沒呢!不過早晚的事兒!」
「怎麼說?」
「那錢老闆靠驢打滾發的家,大雁飛過拔根毛,坐在錢眼裡的人,哪能吃得了這虧,不掘地三尺可是不會罷休的啊!」
秦思俏聽了小二這話更加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