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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胎記

  待蘇兔離開,太子開口道:「左丘。」


  門外走進一名暗衛,跪地叩首道:「主上有何吩咐。」


  「派人跟著她,別讓她死了,若是見著宋子昭和楊續……帶過來。」


  那暗衛微微皺眉,「主上,屬下有一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叛主者死,這是暗衛營多年的規矩。」


  「你是要本宮殺了蘇兔?」


  「主上當以儆效尤。」


  「留著她……本宮另有用處,你按本宮說的去做。」


  「……是!」


  ……


  楊續和宋子昭快馬加鞭地趕到東宮,馬還未停穩宋子昭便跳了下來,東宮大門口的四名侍衛見他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齊齊上前擋住去路,「宋公子。」


  宋子昭心急如焚,「知道是小爺我還不讓開!」


  「呃……宋公子可是與殿下有約在先?容小人前去通報一聲!」宋子昭和楊續從前常來走動,侍衛們也不敢得罪,但今日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頭。


  「廢話,我見殿下還需要通報嗎!都滾開!」宋子昭怒道。


  「宋子昭!」楊續叫住怒不可遏的宋子昭,淡淡地掃了侍衛一眼,客客氣氣地開口道:「我二人有要緊事面見太子殿下,請諸位行個方便。」


  「讓他們進來,殿下有請。」左丘不知何時站在門邊。


  宋子昭看了他兩眼徑直衝上前,一把揪住左丘的衣領,「蘇兔呢?」


  「小人不知!」左丘面無表情地開口道,任由宋子昭揪著他的衣領。


  「哼!咱們見過,我知道你是什麼人!」宋子昭怒目而視,此人正是他們在麗城有過一面之緣的暗衛,那時他替太子捎來口信說要護送他們回京,武功深不可測。


  「小人真的不知,我等雖皆為殿下效力,但彼此間並無瓜葛,蘇兔她素來獨來獨往,行蹤難覓。」左丘一張冰凍臉看不出任何情緒來,連語氣語調都毫無起伏。


  「胡說!她就在東宮裡!」宋子昭抬手就沖左丘臉上揮拳頭。


  「住手!」楊續抓住宋子昭的手臂,「他若不願說,你打死他也沒用,不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


  宋子昭聞言咬著牙盯著左丘,終於是忍下這口氣,「滾!」


  「殿下有請。」左丘依舊冷冷地開口道。


  「殿下可在書房內?」楊續問。


  「正是。」


  「好,我們這就去。」


  二人往書房走去,書房大門敞開著,太子仍舊把玩著手中的令牌。宋子昭走進去第一眼就看見了,臉色頓時灰白一片。


  「你們來了!」太子笑吟吟地看著他們,「我還以為你們再也不會踏入東宮半步了。」


  「殿下,師傅已經回來了。」楊續開口道,臉上看不出悲喜。


  「我知道,稍後我便去探望他老人家。此番你二人立了大功,父皇一定會大加封賞,二位加官晉爵指日可待。」


  「殿下是知道的,我等無心功名利祿,如今師傅回來了,我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今日來,是向太子要一個人,還望殿下割愛。」


  太子淺笑道:「你們同我客氣什麼,莫不是還在怨我。」


  此話一出宋子昭再也壓抑不住內心怒火,看著太子云淡風輕的模樣斥責道:「怎麼!我們差點丟了性命,這筆帳還不能算你頭上了!」


  「宋子昭!」楊續出言提醒,「不得無禮!」太子已經不是那個無話不談的好兄弟了,而是為了權勢可以犧牲任何的皇位繼承人。


  「哎……」太子看著他們嘆了口氣,頹然道:「既然事情你們都清楚了,莫非還不能稍稍理解我么。」


  「理解?」宋子昭憤怒不已,「太后給了你什麼好處,連師傅都能舍了!」


  太子搖搖頭,「我並非完全出自一己之私,若是換作你們,也會為難,但最終……一定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


  「哼!」宋子昭嗤笑道,「我們不會在朋友背後捅一刀。」


  「為了江山社稷,國之根基,有什麼不可以犧牲……你們就算弄清了真相又如何,你們敢聲張嗎?你們敢讓父皇知道嗎?敢讓天下人知道嗎?」


  「別說了,我們不想聽!」宋子昭打斷太子,「蘇兔人呢?你把她藏哪兒去了?」


  「蘇兔是我東宮的人,我藏她做什麼,她做錯了事,自然是去領罰了。」太子從容不迫地開口道。


  「你……你殺了她?」宋子昭眼中流露出絕望的神情。


  「她沒有完成刺殺任務,還用我給的令牌幫著你進宮,該死。」


  宋子昭聞言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她死了嗎?就這樣沒了?怎麼可能!她是殺不死的女魔頭啊!她怎麼會那麼輕易地死掉……


  「刺殺?」楊續皺起眉頭盯著太子。


  太子點點頭,「對不住了,昨夜我差她刺殺秦捕頭。」


  楊續眼中颳起一陣狂風,旋即恢復平靜,「殿下既然不相信她,又為何要派她做,殿下明知道她會失敗。」


  太子鳳眸微斂,「你怎知我不信任她?蘇兔是暗衛營頭號殺手,從未失手,向來對我忠心耿耿、言聽計從!」


  「那又為何多此一舉在褻衣上下毒!」楊續胸中翻滾著怒火,面上一片平靜。


  太子向楊續走進了幾步,「師傅說你是最聰明的,此話不假。」


  楊續沉默片刻,開口道:「殿下是否可以網開一面,放她一條生路。」


  「你覺得呢?我會放過她?」太子眼中透著無情、狠辣。


  楊續心想:會!你若是真想要她的命直接殺了即可,如此大費周章一定別有用心。


  「請殿下開恩。」楊續垂首道。


  太子看了看楊續,又看了看一旁魂不守舍的宋子昭,「本宮可以念及舊情,饒她一命。」


  「多謝殿下!」楊續抱拳道。


  宋子昭這才找回了一點神識,臉上有了些許血色。


  「不過……」太子話鋒一轉。


  「你想要什麼?」宋子昭沉聲道。


  太子看著二人,「我不想要什麼,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殿下這是何意?」楊續問道。


  「她生是我東宮的人,死是我東宮的鬼,我不可能讓你們把蘇兔帶走。」


  楊續看了看焦灼的宋子昭,對太子說:「殿下預備如何處罰蘇兔?」


  太子開口喚了一聲,「左丘。」


  「屬下在。」左丘如幽靈般閃身進來,「主上有何吩咐?」


  「蘇兔呢?」


  「回主上,已領罰。」


  「從此暗衛營再無蘇兔。」太子凝視著宋子昭,「你們可以去看她了。」


  「二位請隨我來。」左丘開口道。


  ……


  秦思俏這邊閉著眼睛休息,旁邊有一個不認識的宮女伺候著,她等不來楊續便和那宮女搭話。


  「你是哪兒來的?」


  「回夫人的話,奴婢原是御前伺候的。」那宮女舉止優雅,模樣娟秀,聲音動聽,口齒十分伶俐。


  秦思俏一時半會兒還不習慣別人叫她「夫人」,頓了頓開口道:「你可認得一個叫做珠兒的宮女?」


  「回夫人的話,奴婢不認識。請問夫人,珠兒是哪個宮裡的,奴婢可以幫夫人找她來。」


  「她就是長鴻殿的,今日不知上哪兒去了。」秦思俏說。


  「回夫人的話,長鴻殿所有的奴婢奴才都被監禁於暴室。」


  「為何?」秦思俏驚道。


  宮女想了想開口道:「是陛下親自下旨,夫人中毒一事尚未查明,殿內伺候的人都要受審。」


  看來免不了嚴刑拷打一番,秦思俏難過極了,是自己連累了珠兒他們,「查明真相后,他們還能回來嗎?」


  宮女面露難色,「夫人在宮裡被下毒是件不得了的大事,無論如何,他們沒有將夫人伺候好,都難辭其咎,就算能活下來,也得進浣衣局。」


  秦思俏躺在床上,雙眼直直地看著帳頂,深感無能為力,她可以幫鬼魂伸冤,卻救不得活著的人……


  「皇上駕到———」外頭一聲尖銳的喊聲將秦思俏的思緒打亂。


  「夫人,是陛下來了。」


  「快扶我起身。」


  清若慌忙扶起秦思俏,披上外衣,整理儀容……


  秦思俏倚靠著清若一步三晃地走到大殿上跪候聖駕,很快,烏泱泱的一大群人便秩序井然地進了長鴻殿,秦思俏瞥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趕忙垂下了頭,心裡直打鼓,沒想到此生還有機會面聖,身子不由得微微發抖,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身體太過虛弱。


  「恭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一個頗具威嚴的聲音響起。


  「謝皇上。」


  清若扶起羸弱憔悴的秦思俏,秦思俏一陣頭暈目眩,險些失態。


  「愛卿,這位便是楊續的新媳婦?」


  「正是。」司馬仁希開口道。


  聽到司馬大人的聲音,秦思俏心裡安定了不少。


  「來人啊,賜坐。」


  「謝皇上恩典。」秦思俏小聲道。


  ……


  皇上揮退左右,殿內只剩下秦思俏、司馬仁希和皇上三人。


  「抬起頭來說話。」


  秦思俏依言抬起頭看向皇上,只見他面容雖有幾分老態,但不失天子威儀,眉宇間的帝王霸氣更是令人不敢直視。


  「聽太傅說,昨日是你破了陣法,驅散了仁壽宮的惡靈?」


  秦思俏一愣,看了眼微笑著的司馬大人,含糊道:「回皇上的話,民……臣妾只是歪打正著罷了。」


  「嗯……此事做得不錯,仁壽宮常有宮女無故喪命,多年來流言不止,如今可以高枕無憂了……你放心,下毒害你之人,朕一定會查明,還你一個公道。」


  「多謝皇上,皇上英明。」秦思俏起身欲上前跪謝,卻被皇上叫住。


  「免了。」皇上伸出手來,秦思俏無意間看見天子的手背上有一個三角形的紅色印記,心頭一跳,這印記怎麼會與范常在兒子手背上的一模一樣呢!秦思俏被自己腦海中一個大膽的念頭嚇了一跳,臉色霎時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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