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熟悉

  這是不信她?

  ??裴謝堂很鬱悶。


  ??因沒有發泄的地方,這腔鬱悶一直被裴謝堂憋著,留到了淮安王府。一進王府大門,便瞧見籃子倚著門紅著眼,問她也不肯說是什麽原因,最後還是霧兒多嘴,說籃子被孤鶩欺負了。他們結拜兄妹,孤鶩關心籃子安危,勸說籃子不要跟著去西北,被籃子拒絕後,兩人吵了幾句。


  ??於是,裴謝堂來勁兒了。


  ??撒下籃子徑直踢了孤鶩的門,不由分說一頓胖揍,直揍得孤鶩莫名其妙的上躥下跳,才勉勉強強出了口氣。


  ??裴謝堂揚長而去,孤鶩摸著被踢得散架的骨頭,腦袋裏隻剩一片問號。


  ??這之後,裴謝堂平靜了不少。


  ??朱信之日常忙碌,還不曾回到府中,裴謝堂趕著他不曾回府的好時機,抓緊時間去辦自己的事情。平日裏,朱信之的東西都放得很整齊,端端正正的擱在原本的位置上。她記得宣紙是在案牘下的抽屜中,她輕手輕腳的拿了出來。


  ??淮安王府的宣紙質量很不錯,跟她泰安王府中的是同一個地方所產,裴謝堂滿意的笑了。


  ??墨墨,提筆,裴謝堂久不用自己的字體寫字,還先思量了片刻才落筆。寫錯了幾張,便揪著燭火燒成了灰燼。等好不容易寫完這一封遺書,時候也不早了。將遺書用信封裝好,再揣入懷中,裴謝堂總算鬆了口氣。


  ??她沒打算瞞著朱信之她來過書房,將遺書裝好後,便提筆裝模作樣的練了會兒字,才拉開門出去。


  ??一開門,秋水端著熱水正站在門口,見她出來,便往旁邊讓了讓,行了個禮:“參見王妃!”


  ??“王爺不是沒回來嗎?”裴謝堂看了看她手中的熱水,有點糊塗。


  ??秋水笑道:“屬下過來收拾書房。王爺出去的時候說了,書房裏的一些書籍舊了,有股黴味,要順出來,屬下一時忙碌就忘記了,得趕著收拾,以免王爺回來瞧見鬧心。”


  ??朱信之的書?

  ??裴謝堂來了興趣:“我幫你。”


  ??“不用。”秋水笑著婉拒:“王爺疼王妃,要是發現王妃在府中還幹粗活,會責罵屬下的。”


  ??“那好吧。”裴謝堂隻得說:“既是王爺吩咐,你就快去吧。不過,順出來的書給我送到主院來,我明日讓籃子和霧兒曬曬。那些都是王爺的舊物,他說不定會舍不得。”


  ??“是。”秋水應了下來。


  ??裴謝堂目送秋水端著水進入書房,心頭總覺得怪怪的,尤其是進了門後,秋水嫻熟的關上了房門,心中就是咯噔一下。


  ??狐疑的往外走了幾步,裴謝堂忽然明白過來,到底是哪裏不對了。


  ??說是要順發黴的書出來,為何還要端著水進去,不怕將那些書弄得更潮濕嗎?

  ??裴謝堂隻覺得手腳慢慢冰冷,一顆心跌落穀底,一時間,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她仔細的思量著自己露出了什麽破綻,但思來想去,卻什麽都沒想明白。她閉上眼睛,往事一幕幕劃過,裴謝堂再三確認,讓自己先平靜下來,藏在了暗處。


  ??秋水這個舉動到底是什麽意思,是她懷疑了什麽,還是朱信之懷疑了什麽?

  ??書房裏的燭火亮著,可以看見投在窗戶上的影子,這影子一會兒彎腰一會兒墊腳,似乎在書房裏正翻找什麽。


  ??裴謝堂不禁笑了起來。


  ??這是擔心她方才在書房偷了什麽嗎?


  ??摸了摸手中的東西,裴謝堂臉頰邊的梨渦更深了幾分,翻吧,翻吧,翻了之後,才會感到心安。畢竟書房裏除了她寫廢的幾張書法,什麽都沒有。


  ??裴謝堂轉身走了。


  ??她是要好好重新規劃規劃,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要如何走下去!


  ??書房裏,秋水在朱信之的各個抽屜中翻看了好多遍,始終都沒發現少了什麽,一低頭,才發現案牘上的宣紙被人動過,筆墨也還沒幹,她立即湊過去看,隻見層層疊疊的白紙上留下一點點磨痕,一些寫廢掉的紙張就丟在簍子裏,在旁邊沒點的炭盆上,還有一些灰燼。她低頭看了看,目光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之後,秋水將早就準備好的發黴的書籍搬了出來,囑咐家丁送到主院去後,便等在了門口。


  ??朱信之回來時已是子時,秋水跟上他的腳步,低聲說:“王爺,王妃今天在書房呆了一個多時辰。”


  ??“做什麽?”朱信之問。


  ??秋水回答:“寫了些東西,還燒了。”


  ??“燒了?”朱信之停下腳步,回頭看秋水,“東西還在嗎?”


  ??“屬下沒有動。”秋水麵色凝重:“另外,屬下進去的時候被王妃發現了,她問了屬下是要做什麽,屬下胡亂編了個謊話,王妃就走了,不知道是否是起了疑心。”


  ??“你去忙吧。”朱信之低頭,很快抬頭吩咐秋水:“下次,別讓她發現你在跟蹤她,她這個人,不像表麵那麽粗心大意,謹慎著呢。”


  ??“是。”秋水躬身退下。


  ??朱信之去了書房。


  ??推開門,燭火沒熄滅,一眼就看見炭盆裏灰黑的紙屑。朱信之低下頭看了一眼,什麽都沒看見,伸手一碰,那堆紙屑幾乎變成了徹徹底底的灰燼,隻露出未燃盡的宣紙一角,亦是一片空白。他凝神片刻,轉身走到紙簍裏,坐下後,不緊不慢的撿了一張出來,拉開,是一首唐詩,寫的是端端正正的小楷,秀氣又好看,是她的字體。


  ??一張,又一張。


  ??朱信之不嫌煩,一張張的從紙簍裏撿了出來,又一張張的攤平查看,連看了七八張,都是小楷抄寫的唐詩,待看到十一二張時,朱信之愣住了。


  ??仍然是同一首唐詩,也夾雜著小楷,但卻在其中多了幾個特殊的字體。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字跡飛揚的行書,帶點狂亂的草體,大開大合猶如男兒手筆,最後那一句“無窮極”三個字,分明不是尋常女兒家能寫得出來的。


  ??隱隱約約的看,有點熟悉。


  ??像是曾經見過。


  ??朱信之緩緩的站起來,在書房中走了好幾圈後,終於櫥櫃一個右下角的櫃子裏翻出了一個木盒子,打開來看,裏麵是一些尋常的書行。落款均是一個人的名字:“裴謝堂。”


  ??朱信之的手指緩緩的撫摸過這些書信,心中一時也有點詫異。他記得就幾封,還有很多都被他丟了,不知為何這些書信會保存得這樣好。想著又覺得有點可笑,應該是孤鶩長天等人多事,從前他身邊沒別的女人,就泰安郡主一個對他十足十的好,哪怕心中討厭泰安郡主總纏著自己,待看到人家掏心掏肺,又忍不住想為自己留住人。


  ??每次他扔了東西,大抵孤鶩長天都會偷偷幫他撿回來,一來二去的,這半邊不打開的櫃子裏都是她送的。


  ??直到謝成陰入了府中,孤鶩長天生怕被她瞧見後不高興,才偷偷將不少物品都搬走,就剩下這麽一個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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