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深深的恐懼
寧可沁聽著電話那頭秦緣清淺的呼吸聲,並沒有出聲催促。
她見過很多在最後關頭反悔的女人,原因無他,一想到離婚之後的情形,突然就喪失了一切信念,終究是舍不得放不下。
而這個選擇,隻能由他們自己來做,旁人沒辦法插手,甚至連提建議都是在說廢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緣覺得自己舉著電話的胳膊都酸了。
她緩緩開口:“寧小姐,繼續吧,切膚之痛總好過一輩子都要忍受傷口腐爛生蛆的痛,那樣就算不被折磨死,也要被惡心死。”
寧可沁彎了彎唇:“好,秦女士,我們公司還提供心理疏導服務,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去我們公司。”
“好。”
秦緣幹脆利落的掛了電話,蜷膝將頭靠在膝蓋上,眼裏的淚一滴滴的洇染在褲子上。
她閉上眼睛,好像又看見了還在國外留學時,一場留學生聚會上,那個文質彬彬的男人推開包間門,嘴角邊掛著溫和的笑,聲音讓人如沐春風:“抱歉,我來晚了。”
那一瞬間,她的整個青春都被點亮了。
她以為他們能攜手白頭,笑看兒孫滿堂,可未曾想,他們卻走到了如今的地步,精心算計,遍地挖坑,甚至在不久的將來,他們會將對方視為仇敵。
可明明曾經的他們那麽相愛,他會為了她拒絕別的女人,會抱著她許下堅定的誓言啊!
……
寧可沁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嘟嘟嘟掛斷聲,意料之中的搖了搖頭。
終究是舍不得的,畢竟這麽多年的感情。
可是再怎麽舍不得又能怎麽辦,不被珍惜的感情就該及時止損,疼是疼,可疼過了還能看見晴天,總好過一輩子陷在陰影裏,白白糟蹋自己。
她拿起手機:“張揚,開始最後的行動吧,今天他們應該就要去醫院體檢了。”
“好的,寧姐!”
寧可沁放下手機,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等著結果。
陳明對曾雲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可謂是萬分重視,不但把曾雲供起來寵,就連去醫院也要陪同。
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被人看見會傷了秦緣麵子了。
他小心翼翼的將曾雲扶到產檢的地方,將她安置在沙發上,給她端來果盤,然後乖乖去排隊掛號。
這是海市鼎鼎有名的私立醫院——聖安醫院,達官貴人不計其數,他這個身家的還沒能耐到可以不用預約排號,一來就能直接檢查。
而他在老老實實排隊的時候,曾雲已經和旁邊的一位貴婦開始熱火朝天的交流起來了。
“剛剛那個是你男朋友吧。”
貴婦說的一臉篤定,嘴角甚至還掛著不一抹輕蔑的笑。
曾雲看的心頭直冒火,可是看看人家通身的氣質和那一身奢侈品,尤其是手裏那款愛馬仕的包,她默默的忍住了怒火。
她十分清楚陳明在海市究竟能站在上層社會的第幾層,對於一位把價值幾百萬的限量版愛馬仕包隨意放在一邊的貴婦,絕對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可是被瞧不起實在是讓她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她臉上勉強掛出一抹笑容,笑眯眯說道:“不是男朋友,是老公,我們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
貴婦聽到她這麽說,眼裏的輕蔑這才消失,然後饒有興致的和曾雲攀談起來。
說是攀談,其實更像是在倒苦水。
“現在的小姑娘,膽子也是真的大,證沒領,婚禮沒辦就敢信男人那張花言巧語的嘴,給男人懷孕生孩子,她怎麽就知道男人沒有結婚,或者怎麽就敢保證男人會和他妻子離婚。”
曾雲的臉色微變,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
這些話就想像一直以來紮在她心上的刺被人不斷的挑弄,紮的她鮮血淋漓卻不敢吭聲。
就在這時,產檢室的大門打開,醫生帶著一位看起來精神恍惚,但是貌美如花的年輕女人走了出來。
醫生徑直走到曾雲身邊的貴婦麵前,態度十分恭敬:“夫人,這位小姐已經確定懷孕一個多月。”
貴婦聞言直勾勾的看向那個年輕女人,那個年輕女人身子抖了抖,卻還在強撐著自己的身體和她對視。
“你不能動我,我懷了阿揚的孩子,你要是讓我出事了,阿揚不會放過你的。”
貴婦露出一個極其嘲諷的笑:“我當然不會動你,我怕疼不想生孩子,總得讓人給阿揚留後,你上趕著給我生孩子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麽可能動你,放心,回去就好吃好喝的伺候你,等著瓜熟蒂落,迎接我的孩子。”
年輕女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聲音一瞬間尖銳到讓人耳朵疼:“這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阿揚呢,我要找阿揚,阿揚!”
貴婦皺了皺眉,聲音不大不小,但是頗有氣勢:“閉嘴,這不是你能撒潑的地方,你以為你有資格養阿揚的孩子,別天真了,乖乖把孩子生下來,我給你筆錢你老老實實的離開這個城市,或者你現在就把孩子拿掉,想給阿揚生孩子的女人多的很,不缺你這一個。”
年輕女人搖搖欲墜,看起來可憐極了。
可周圍的醫生護士卻一臉淡漠,像是看管了這樣的場景。
甚至來往的病人都沒興趣看這一幕,仿佛早就已經習以為常。
年輕女人終於支撐不住,軟綿綿的向地麵倒去。
她旁邊兩個身強力壯的護工立馬架住她,防止她摔倒,然後恭敬的看向貴婦。
貴婦抬了抬下巴,語氣很是不耐煩:“把她送到我車裏,我給你今天一天的考慮時間,是選擇生孩子拿錢走人,還是選打掉孩子,拿著阿揚給你買的東西從我眼前消失,要是明天早上你還沒選好,我就幫你直接選第二種,現在給我老老實實回家等著,別在這裏鬧騰,我們家丟不起這個人。”
然後貴婦扭頭看向醫生,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傲氣優雅:“醫生,幫我約下美容科的主任。”
醫生點點頭,引著她向一邊的電梯走去。
誰都沒有注意到,坐在沙發上的曾雲此時臉色白的像張紙,甚至於手都在不停的顫抖。
她哆哆嗦嗦的將手放在她那還沒有凸起的肚子上,眼裏再也沒有了得意,隻有深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