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萱萱和導師來救
省書記沈偉光、省長戚明、指導組長及掛職副書記北川、常務副省長梁健、紀委書記章平心、副省長楊琴,在省委這邊的會議室內,再度坐了下來。沈偉光朝戚明看了一眼,緩慢地說道:“戚明同誌,還是出人命了,一個接種疫苗的兒童不治生亡!”戚明當然也已經收到了消息,他的臉色也呈現了灰色:“沈書記,我們政府方麵有責任,我們的食藥監管沒有履職到位,我們的醫療救治沒有及時跟上。”
沈偉光目光不再看戚明,而是掃過了所有人:“責任已經去追查了,相信要弄清楚也不難;現在關鍵是不能再死人!楊琴,你來說說,該怎麽辦!”沈偉光平常稱呼班子裏的人,一般都是帶著職務的,今天沈偉光對楊琴直呼其名,足見她對楊琴的不滿。副省長楊琴當然也立刻感受到了壓力,聲音很壓抑地回答:“沈書記,我們已經讓有關專家在抓緊臨床診斷,找出最有用的藥物來遏製病症。”
這一句話也是一個交代,若在平時領導可能會提出“那你們一定要抓緊”這樣的大體要求,也就過去,但是沈偉光今天卻沒有這樣,而是緊盯不放,又問楊琴:“你們現在是哪個醫院哪個醫生,主要在負責受害兒童的救治工作?”楊琴回答:“由省兒保和省疾控中心的專家在負責。”沈偉光繼續追問:“省兒保的院長和領銜專家,能不能讓他們過來,我要詳細問問他們情況!”由此可見,沈偉光是想掌握第一手的情況,他對楊琴的工作已經難以信任,擔心自己如果不弄明白,問題就會演變得越來越嚴重。
作為一把手,當手下不得力的時候,就容易產生懷疑,會想去插手和過問一線工作。這種方式其實不可取,但往往又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在座的人,哪一個不明白其中的意味?楊琴更是沒臉,她說:“可是,現在醫院和醫生都非常繁忙,如果讓專家趕過來,又趕回去,恐怕就會耽誤很多的時間,也許會貽誤一些兒童的救治。”
這的確也是一個問題。沈偉光聽楊琴這麽一說,也有些猶豫了,但他心裏仍舊不放心。這時候,金燦就在梁健耳邊說了一聲:“可以使用手機視頻的方式,進行線上交流。”
梁健一聽,覺得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就對沈偉光說:“沈書記,我有一個建議。現在時間的確緊迫,爭分奪秒,沒有必要把時間浪費在路上。沈書記完全可以通過手機視頻,向專家詢問有關情況。”沈偉光平時新媒體用得不多,沒有往這方麵想。聽梁健這麽說,立刻道:“就這麽辦。”
技術人員立刻來了,與省兒保院長和疾控中心主任等人建立了聯係,還將狹小的手機屏幕連接到了投影儀,這樣一來,就看得清清楚楚。省兒保院長和疾控中心主任正在一起辦公,這會兒先後都出現在了屏幕上,逐一向沈偉光、戚明、梁健、章平心等人問好。這是套路,也是習慣,不能得罪和疏忽任何一個領導。平時是這樣,在緊急關頭也改不了。
沈偉光失去了耐心,斥道:“你們都給我走開,把視頻交給專家!”省兒保和疾控中心主任隻好讓在了一邊,省兒保專家鍾軍、省疾控中心疫情應急處置辦主任吳建國、疾病病原生物檢測鑒定所長梁祥出現在了視頻中。沈偉光就急切地問了第一問題:“現在,發病的兒童有多少了?”省兒保專家神情嚴肅地道:“報告書記,目前19個孩子突發腦炎,還有36個孩子皮膚出現潰爛,還有19個兒童出現小兒麻痹症狀!其中,2個孩子已經救治無效而死亡了。”會議室內的人一聽,無不心中一驚。這個數字上升得太快了!給人一種急速蔓延、無法收拾的感覺。
沈偉光更加心焦,但是他強自鎮定,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這到底是什麽原因導致的?你們找出原因了沒有?”省疾控中心疫情應急處置辦主任吳建國,說道:“根據我們的分析,主要是減活疫苗中活細菌或病毒造成的感染。”疾病病原生物檢測鑒定所長梁祥又說:“我們對問題疫苗進行了檢測,發現大批量的疫苗都有過離開‘冷鏈’儲藏的問題,有些已經失效,但更為嚴重的,還是減活疫苗中的活細菌和病毒,進入兒童身體之後導致病變。原本這種情況發生的幾率是非常小的,然而問題還是發生了!”
這三個專家這麽一說,會議室的所有人基本上都已經聽懂了!楊琴的心中,已經將自己的侄子罵了一千一萬遍。有多麽懊悔允許侄子進入江中的疫苗市場,也隻有楊琴自己心裏清楚。但是,這種懊悔已經毫無意義。她現在心裏想的是,必須盡快跑到華京去一趟,千方百計來挽回自己在華京方麵的印象。老首長,她是好久沒有去找了,但這次不找肯定是不行了。
沈偉光也已經很清楚了整個情況,他問出了第三個、也是最關心的問題:“現在,你們有沒有找出可遏製病情的藥物或者其他辦法?”這個問題一問出,那三個專家都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卻是無言以對。
一直在一邊的戚明也忍不住了,大聲衝著屏幕喊道:“沈書記在問你們呢!現在你們有沒有找到有效藥物,有沒有找到解決辦法!給我回答!給我回答!”屏幕上的麵孔變了,那三個專家被省兒保院長取代:“沈書記、戚省長,我們所有的專家都在全力以赴搶救。可問題是,病毒庫中沒有病例,。要重新進行分析、檢測和比對,才能發現什麽辦法最有效,所以沒有這麽快啊。”戚明喊道:“難道,你們就眼睜睜看著那些孩子發病、死亡!如果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我們平時養你們這些院長、醫生幹什麽!”戚明的眼睛都紅了,一方麵他的確也是關心兒童,這點同情心戚明是有的;另一方麵他也是關心自己的前途。
沈偉光見到戚明處在情緒失控的邊緣,就說:“戚省長,你先冷靜一下。”他又對省兒保院長道:“如果實在不行,向華京、海中有關醫院和專家求援。”省兒保院長哭著臉回答道:“沈書記,不瞞你說,我們私下裏已經做了這個事情,並把有關病理報告發給了華京和海中兒童和疾控方麵最頂級的專家。他們都沒有碰到過類似的情況,所以也沒有什麽把握可以立刻解決。其中,華京醫院的兒童頂級專家說,也許隻有像倫敦或日內瓦的世界級頂尖醫學機構,可能儲存著有關案例,因為他們的案例都是來自全世界的,比我們豐富了很多。但是,要聯係到他們,還沒有找到這樣的資源和人脈,而且這些機構,很多都是保密性極強的……”
倫敦或者日內瓦的頂級醫學機構?這幾個字深深紮入了梁健的腦海之中。他立刻就站了起來,向著外麵走去。沈偉光看到梁健出門,就問:“梁省長,你去哪裏?今天的問題不解決,大家都不能離開。”梁健道:“我去洗手間。”沈偉光才不說話了。有些人聽了,心裏想笑,但是沒有人敢笑出聲來。
梁健是真的去了一趟洗手間。從洗手間出來之後,梁健沒有立刻回到會議室去,而是掏出了電話,看著一個號碼“古萱萱”。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撥通了古萱萱的電話。已經是深夜,古萱萱顯然是從睡夢中被吵醒,聲音好聽但是帶著濃重的睡意:“喂?是誰?”顯然,她都沒有看是誰打來的。
聽到了梁健的聲音之後,古萱萱好像清醒了許多:“梁健,是你?怎麽這麽晚了打電話給我?”梁健抱歉這麽晚打擾她,但還是對她說了江中兒童問題疫苗的疫情,說江中和華京的專家都沒有辦法,他想到了她和她導師安妮都是倫敦方麵的專家,麻煩讓她幫助看一看。古萱萱立刻說,你趕緊用手機發給我病情,我立刻就看。梁健就立刻將手機中有關的圖片、信息都一股腦兒發了過去。
古萱萱回複了他幾個字:“你等我兩分鍾。”梁健就站在過道裏等待了起來,他從一扇窗口朝外望去,是平靜的大院。但是他知道,有多少受害兒童的家屬,如今都在心急如焚!他甚至生出了祈禱的心思,但願古萱萱和她導師能有辦法。
這時候,金燦從會議室內出來,很有些抱歉地道:“梁省長,沈書記說讓你回到會議室繼續商量,隻要問題不解決,大家都不要休息。”梁健苦笑,他還從來沒有看到沈偉光這麽著急過。梁健看了看手機屏幕,還沒有回音。他隻能朝會議室內走了進去。
會議室內壓抑而沉悶。戚明看到梁健之後,就說:“梁省長,我們在研究重大問題,你也要帶個頭,不要隨便出去了。”這種要求,完全是泄私憤。這時候,梁健的手機響了,古萱萱發來一行字:這種病情我們熟悉,能解決。讓你們這裏的醫生與我聯係,先用藥。我和導師已經出發,專機過來,一個半小時到。
梁健的心瞬間就放了下來。然後,這時候,戚明還在針對他:“梁省長,請你的手機放在靜音,行不行!”
本來,梁健還想給戚明一點麵子。但是,戚明三番五次拎不清,這點麵子他就不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