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道法隻渡有緣人
初聽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深愛之人藏心底，久念之人夢中遊。
??……
??有人憂思，有人愁。
??江鳶近日精神不佳，輾轉反側，總是難以入眠。
??薑永輝醉生夢死，沾枕頭就著。
??……
??徐靜閑暇時時常探望江鳶，知道她因何抑鬱，久慰無果，隻餘歎息。
??薑永輝已經不再上班，每天鴕鳥似的逃避現狀。躲起來借酒澆愁。小丁一次又一次的把他從飯店背回來，每次看著爛醉如泥的薑永輝，小丁也徒喚奈何。
??事情已經發生了，已經不可逆轉。無論是誰也不可能再扭轉局麵。
??一些影響，一些後遺症，薑永輝隻能自己承受，默默舔舐自己的傷口。
??也許同樣傷心的還有他的父母。
??……
??昏暗的客廳，徐建波低頭坐在沙發上。
??一旁情緒低落的徐翔，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煙。
??徐建波咳嗽一聲，帶出幾縷血絲。
??慘笑了一下什麽也沒說。
??一旁站著一個四十多歲上下的婦人，手裏拿著一疊文件，氣喘籲籲，胸部不斷起伏，明顯氣壞了的模樣。
??婦人名叫趙亞萍，是徐建波的續弦妻子。在縣城一所小學教學。
??“啪！”趙亞萍狠狠地把文件摔在茶幾上。指著父子二人譏諷道：“你們父子倆可以啊，真是有臉啊！這種事情都幹的出來！你們倆知不知道，現在學校裏傳遍了，你們父子倆趁人之危，巧取豪奪親戚家房產！一百大幾十萬的房子，八十萬就給買回來了！你們倆真她媽有本事啊！！”讓人意想不到，堂堂教師，也開口髒話罵人了。
??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幾個月過去，這點破事不但瞞不住了，而且愈演愈烈，都傳到她任職的學校去了。
??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道貌岸然的父子倆，居然真的幹出了這種事情。不是自己逼問，這倆人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告訴她。這還是合同被她翻了出來，這倆人才承認了。
??她趙亞萍一輩子教書育人，家裏居然出了這種事情，簡直讓她羞於見人，走在校園都感覺別人在對她指指點點。
??她快被逼瘋了，已經有了提前退休的念頭。
??徐翔歎了口氣：“媽，永輝這次的事情惹的太大了。幾十萬啊，我們也真的是沒別的辦法幫他。隻能出此下策。”
??趙亞萍一巴掌打在徐翔臉上：“放屁，你小子是個什麽好東西我心裏能不知道？從小你就調皮搗蛋翻了天去，初中就輟學，整天尋釁滋事打架鬥毆，三教九流的盲流子你不知道認識多少！我信了你的鬼話才怪！”
??徐翔挨了一巴掌，想反駁也不知道怎麽開口，他知道這種時候說什麽也沒用，母親明顯在氣頭上。
??徐建波抬起頭：“行了，決定是我跟兒子一起做的，要怪就怪我吧。”
??趙亞萍冷笑：“好啊，真是敢作敢當好父子啊。”
??徐建波無奈：“唉，你也別陰陽怪氣了。這事我們家做的確實有那麽點過份了。可是就像兒子說的那樣，他們家確實走投無路了，不這樣能怎樣？好歹我們給了他們八十萬解了燃眉之急，否則永輝就得坐牢了。再說了，這事也是他們家答應了的，永輝還沒結婚，徐翔一兒一女總得上學，有個市裏的房子能落戶，對兩個孩子是有好處的。”
??趙亞萍呆了呆，沒想到這父子倆謀劃這麽深遠，本來張口欲罵，然而想到兩個孩子嗷嗷待哺的樣子，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
??一天夜晚，小丁又一次費勁巴力地把薑永輝背回家。看著不斷嘔吐的薑永輝，心裏無奈，搖了搖頭，這次一定要好好跟薑永輝談一談。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小丁早早起了床，去臥室叫醒了薑永輝。
??“去洗個臉，清醒一下。我有話跟你說。”小丁語氣認真。
??薑永輝睡眼蓬鬆看了小丁一眼，起床走向洗手間。
??……
??兩人坐在沙發上，小丁開口道：“你應該知道我想說什麽，怎麽樣，現在好點了嗎？”
??薑永輝點了根煙，呼出一口氣，嗯了一聲：“嗯，丁，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又抽了一口煙，薑永輝說道：“我今天就出去找房子租。”說完擺了擺手，示意小丁別急聽他說。
??“房子沒了，還可以再賺錢買，工作沒了還可以再找。這些天過去，我也好多了，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喝酒了。謝謝你，小丁。”薑永輝緩緩說道。
??小丁點了點頭，這才放心了：“這就好，你比我歲數大，經曆的事也比我多，好多道理你比我懂。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該怎麽做。”
??薑永輝點了點頭。他這些日子想了很多。
??他遭遇過的挫折不在少數，這並不是第一次，也許重了些，可至少壓不死他。
??噴泉之所以漂亮，是因為它有壓力。
??瀑布之所以壯觀，是因為它沒有退路。
??滴水之所以可以穿石，是因為它貴在堅持。
??人，也許必須跌到你從未經曆的低穀，才能站到你從未達到過的高峰。
??水到絕境是風景，人到絕處是重生。
??沒什麽大不了的，重頭來過吧！
??薑永輝拿起電摩鑰匙剛想出門。
??小丁叫住了他，說道：“對了，前幾天你那個女朋友打電話來了，不過用的是一個叫徐靜的手機。”
??薑永輝哦了一聲：“哦，那個徐靜是她的閨蜜，怎麽了，你們說什麽了？”一說他才想起，前段時間江鳶約他見麵，當時表示要一起承擔賠償款，並且拿出了十二萬巨款。他多少知道一些，一個女孩，要攢這十幾萬，需要花多長時間。難能可貴的是，她願意全部給自己。從來沒有哪個女孩能對他這麽好，他從來也沒想過，能碰上這樣一個女孩，各方麵優秀的令他自慚，完美的令他自歎不如。
??小丁幹咳了一聲：“呃，當時你正在睡覺，電話響了半天你睡得太死，我就幫你接了。她問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我一不小心說漏了嘴，稍微泄露了點出去。”
??薑永輝愣了一下：“啊？你泄露了什麽？”一時間他有點沒轉過彎來。
??小丁幹笑了笑：“呃，也就是你房子沒了的事，我說你無家可歸，整天買醉。就這些，嘿嘿。”
??薑永輝嘴角抽動了一下，啞口無言。
??唉，薑永輝歎了口氣，“沒事，說就說了吧，沒什麽大不了的。”他也不好責怪小丁，他多少能猜到點小丁的用意，知道小丁可能也是為他好。
??小丁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說些什麽。
??隻能說道：“那啥，粥在鍋裏，我買了點早點在廚房，你吃點吧，我上班去了。”
??薑永輝點點頭謝過。
??小丁立刻一溜煙跑了。
??薑永輝走進廚房，把早點都拿了出來，一邊吃，一邊心裏想著些什麽。
??沒想到這麽快就讓江鳶知道了自己的情況，薑永輝心裏苦笑，這回倒好，慘的人盡皆知了。唉。想起江鳶，就想起了戒指，他目光瞥了瞥手上的戒指，忽然一愣，活動了一下左手無名指，怎麽這麽緊？放下筷子用另一隻手往下脫，試了試也摘不下來。
??薑永輝疑惑，記得剛戴上去的時候挺寬鬆的啊？而且，戒指尾部是開口的，按理說不可能這麽緊，稍微一拽應該就下來了才對。
??薑永輝抓狂了，跑進衛生間用水泡，抹香皂，方法用盡。
??最後無奈地看著手上的戒指，無語了。
??……
??轉眼，兩個月匆匆而過。
??薑永輝依然在房地產上班，他之前意誌消沉那段日子，店長念著舊情，沒有開除他。
??畢竟是家裏遭逢巨大變故，多多少少給薑永輝留了一絲情麵。再加上同事們不時的求情，店長最後高抬貴手放過了薑永輝。
??薑永輝跟家裏的聯係也越來越少，一個是心裏有愧，另一個也是不理解。不理解家裏為什麽那麽容易答應賣掉房子，他想過為什麽，但是沒有答案。
??他隻恨自己無能，恨舅舅一家心狠到令人發指。
??前段時間聽說表哥徐翔要給自己父母買個房子，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結果仔細一問才明白，什麽房子？是村郊一片的經濟保障住房。一個月租金也就幾百塊錢，裏麵住的都是不太富裕的人家，環境髒亂無比，臭氣熏天，交通不便，周圍沒有菜市場沒有超市，連個公園也沒有。真可謂差到了極點。
??還以為舅舅一家擔心眾口鑠金被人罵連親戚也坑，良心發現，所以才給母親買房子，誰知.……
??其實也在意料之中，真要為人那麽好又豈能幹出這種事情來？把自己一家人的期望就這樣……
??每每想起，薑永輝心裏都有一團火一樣，抑鬱難消。
??……
??薑永輝抑鬱，江鳶也好不到哪去。
??這段日子，江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已經打算辭職了，想在家裏休息一段時間好好想想。
??母親回來了，薑永輝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
??陡聞驚變，吳芳也很是吃驚，回來仔細問過女兒後，自是痛聲怒罵劉凱不是好東西。
??感慨好在當時徐靜在這裏，好在永輝及時趕來，不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她也是聽了女兒詳細的講述事情經過，才知道當時劉凱已經準備動手打徐靜了。
??吳芳深感自己沒有看錯人，薑永輝不但沒有坐視不理，反而出手保護，事後更是叮囑徐靜保護好江鳶不受傷害，最後獨自抗下巨債，麵對女兒那十幾萬好意，婉言拒絕。
??自己沒有看錯人，這永輝是個好孩子啊。
??就是苦了孩子們，女兒內疚成這樣，薑永輝麵對幾十萬賠款，連房子都賠出去了。
??她心裏也很不是滋味，至於徐建芳打了女兒一巴掌的事，她隻是嘴上勉強說了兩句，就沒有再說什麽了。剩下的，也隻有同情。
??都說，什麽父母教什麽孩子，孩子的為人處事，言行舉止，在很大程度上都取決於父母。
??吳芳母女二人，徐建波父子二人，可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
??知女莫若母，看著女兒一天天強顏歡笑，鬱鬱寡歡。吳芳知道，也許女兒雖說不上掛念薑永輝，多多少少心裏還是有些愧疚的。
??薑永輝事後渺無音訊，沒有電話，也沒來找過女兒，兩人之間的緣分，恐怕.……
??吳芳心裏難過，女兒的命怎麽會這麽苦？
??前後兩個男朋友皆是如此，一個為了保護女兒命喪異國他鄉，一個為了保護女兒幾乎家破人亡。
??難道真要讓人指指點點，說女兒一輩子嫁不出去？
??吳芳真是無比的心疼女兒，她跟單位請好了假，每天都在家陪著女兒，盼望著女兒心情能好一點。
??可憐天下父母心。
??心是好的，願望也隻能是願望，因為它無法短時間內立刻實現，所以它永遠隻能是願望。
??結果事與願違，江鳶的苦命，顯然還沒有結束。
??……
??麻繩隻挑細處砍
??厄運隻找苦命人
??夜草不肥勞命馬
??橫財不富窮人命
??天雨不潤無根草
??道法隻渡有緣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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