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懺悔

  周圍的人都離開後，推著沈耀陽過來的老管家也識趣的離開。


  一時之間，隻剩下沈修染和沈耀陽兩個人。


  他們周圍像是升起了一個屏障，沒有一個人靠近。


  沈耀陽坐在輪椅上，仰著頭，仰視著眼前這個麵無表情的兒子，喉頭哽了一下，張了張嘴唇。


  似有千言萬語想要說。


  可是，到嘴邊隻化為一句話：“安好懷孕了？”


  沈修染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如果你是想問這個，那我無話和你說。”


  說完，便要離開去找宋安好。


  見他要走，沈耀陽心裏一急，忘記了思考，脫口而出：“對不起……”


  沈修染離去的步伐一頓。


  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難得閃過一絲驚訝。


  他慢慢轉過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沈耀陽。


  那表情，近年來絕對沒有在他臉上出現過。


  最艱難的三個字已經說出口，其餘的便再也沒有那麽難以啟齒了。


  沈耀陽慚愧的看著沈修染，發自肺腑道：“這麽多年，委屈你了！我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網為人父。其實，我一直想要親自去龍廷彎給你道歉。但是我知道，你不會見我！我也知道，今天這種場合，不適合談家務事。可是，錯過了今天，我隻怕永遠都沒有機會對你說那三個字。”


  自從沈浩澤一次次傷透他的心，讓他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便住院了兩次後，他幡然醒悟。


  沈修染回到沈家後縮發生的事，像電影一樣在他腦海裏一遍一遍回放。


  從沈修染第一次回到沈家，膽怯又歡喜的喊他爸爸。


  被蘇姚欺負後，躲在角落裏偷偷哭。


  第一次差點被蘇姚害死，在醫院醒來時，滿懷期盼的看著他，希望他能替他主持公道。


  他們才坐在一起吃過幾次飯，他卻能清楚的記住他的口味和喜好。


  在他生日時，他三天不吃不喝，親自疊了一個玻璃瓶子的五角星。


  明明是一個美好的開始。


  卻硬生生的被他給作成了今天這樣。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


  那個喊他爸爸的小男孩突然再也沒有喊過他爸爸。


  那個能給他夾菜的小男孩再也沒有給他夾過菜。


  那個能精心給他準備生日禮物的小男孩再也沒有給他準備過生日禮物。


  那個差點死掉的小男孩，再也沒有用期盼的眼睛看著他，希望他能替他主持公道。


  也許，是從他一次次喊他爸爸，他卻冷漠的沒有反應開始。


  也許是從他將他夾過來的菜嫌棄的還給他開始。


  也許是他將他精心準備的生日禮物憤怒的摔到地上，並嚴厲的警告他，不要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開始。


  也許，是他希望他替他主持公道，他卻冷漠無情的責怪他，沒有能力保護自己，活該開始。


  不管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滿懷期盼能得到認可和讚賞的小男孩是徹底的消失了。


  是他一步步將熱情活潑開朗的沈修染變成了現在這樣。


  是他逼得沈修染有家不回。


  是他逼得沈修染再也不理他這個父親。


  所以的一切都是他活該，咎由自取。


  現在他已經八十歲了。


  隻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得到他的原諒。


  他不求能和沈修染變成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隻求他不要怪他，不要恨他。


  這樣，哪怕是死，他也沒有遺憾了，能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