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爭吵與變化
「沈崇，你到底什麼意思？你以為你裝瘋賣傻就能矇混過關？」
哪怕已經氣到要炸裂，但久居高位的林知書還是強行按捺住了自己的心情，保持著最後一分理智。
她又給了沈崇一個機會，依然不願相信沈崇竟是真的不認識自己，認為他是故意裝的。
這是她的長處與優點，總能冷靜的面對一切意外。
她總喜歡謀定後動，顧慮極多，這大概也是當初她竟會選擇誕下欣欣的原因之一。
這其實也是她的缺點，人生少了很多樂趣與感動，但她自己永遠不會承認。
沈崇卻更緊張了，這麼厲害嗎？
我才剛打算矇混過關，你就已經識破了？
果然不愧為斬妖的對手！
你們強，我投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那個……美女，我真沒什麼特別的意思，既然你已經找上來了，那你應該知道咱們畢竟第一次見面，相互還不了解，有什麼事情不如改日再……」
「沈崇！你真的不認識我？」
林知書終於失控，哪怕明知道這是病房，旁邊還有其他病患，她依然厲聲冷喝了出來。
沈崇那叫一個醉，心想你又不是人民幣，別人不認識你不很正常嗎？
至於氣成這樣嗎？
我才剛穿過來幾天？
前身記憶里也沒你這張明星臉啊！
「我是林知書！是欣欣的媽！」
林知書這句話，簡直是從牙縫裡一個一個字擠出來的。
打死她也想不到，會有一天，自己這個欣欣的母親在面對孩子她爹時，竟需要靠欣欣來證明自己的身份。
這下輪到沈崇炸裂了。
他無比震驚的抬頭看著這張臉，腦子裡先是空白一片，然後被前身不肯面對，刻意隱藏的絲絲回憶閃爍而過。
回憶的畫面轉瞬即逝，剎那后卻又被內心深處潛藏著的那絲揮之不去的畏懼潛意識掩蓋。
但沈崇已經隱約的看清了一張臉，當時的場景光線似乎很黯，但臉龐的輪廓卻勉強清晰。
那是張淚眼朦朧，絕望凄涼的絕世容顏，的確就是面前這女子。
難怪能把人氣成這樣，唉，這就真的很抱歉了。
可沈崇又覺得自己很無辜。
這能怪我嗎？
前身死就死了，交代後事還不交代清楚，藏著掖著的。
前身和林知書似乎也只見過一次面，後來從未聯繫過。
沈崇連怎有孩子的過程都不記得，印象里的容貌更加模糊，事情又已經過去這麼多年。
不少人在五六年後連自己的初戀女友長啥樣都能忘，我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啊！
「那個……對……對不起。」
沈崇「勉強」掙紮起身，微微低頭，說道。
林知書又不是斬妖的人，沈崇還記得自己應該在普通人面前裝傷員。
當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對不起三個字總是沒毛病。
就沖著她為自己生下寶貝女兒，沈崇不覺得給她低個頭，哄哄她有什麼不對。
看著他這「忍痛」也要向自己道歉的唯唯諾諾的樣子，林知書的氣終於稍稍消了一點。
或許真是自己的反應過激了吧？
事情已經過去快六年。
這麼多年，自己的確從未聯繫過他，從來不想看到他，沒親自見過他，不想讓他出現在自己面前，也不想出現在他面前。
林知書自己倒是看過他的照片，並且時不時還會讓人去拍張新的，但他卻沒有任何渠道與能力打聽自己的消息。
今時今日，此情此景，是報應吧？
孩子的親爹親媽見面不相識，可笑又可悲。
但能怪誰呢？
怪他？怪自己？怪命運？
但她心頭卻馬上又湧起另一種憤怒。
我林知書選男人，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
可你除了會打拳，在別的方面全面失敗，總是一無是處的窩囊模樣。
哪怕你只稍微表現出一丁點能往上爬的潛力，我也不會介意安排人拉你一把。
如果你真能成長到讓我刮目相看的地步，欣欣畫出來的天倫之樂也許就有美夢成真的一天，哪怕只是表面名分，也總好過現在。
所以，還是都怪你！
「算了，我也沒指望你認識我，也不需要你認識我，我也沒興趣重新認識你。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你知道的吧？」
林知書重新調整狀態，可算能扯入今天來的正題了。
沈崇微微點頭，「我知道。」
肯定沒好事唄，之前蔣玉電話里就說了，興師問罪的唄。
林知書冷笑一聲，「知道錯就好。事情已經發生，我沒興趣指責你，這沒有意義。親自來這兒，是為了告訴你我的一個決定。」
沈崇心頭咯噔一聲，暗自覺得不妙，「什麼決定？」
「我下了很大決心才第一次把欣欣完全交到你手上，讓你來照料，但你卻讓我失望了。」
「所以，從今以後，除非欣欣那邊我實在攔不住，我大約會給你和她最多不超過半天的相處時間，並且必須在我的人監視之下。明白了嗎？」
「你應該感到慶幸，我只是不願意給欣欣撒謊，否則你恐怕永遠見不到她一眼了。」
林知書冷冷說完。
她甚至已經預料到沈崇接下來的反應。
他大約會很失落，很痛苦，很無奈吧。
但他依然只會佝僂著他的頭顱，老老實實的接受這個對他來說可能有點殘酷的決定。
他總是如此窩囊，擅長逃避，就像在此之前貫穿他整個人生歷程的每一個重要決定一樣。
林知書對沈崇如此失望，冰凍三尺並非一日之寒。
自從發生了那事之後，她對沈崇做了全面調查，並且跟蹤觀察了他很久。
他在拳台上被人陷害，提前退役后一次又一次的換工作。
他的每一個決定，無不透露出他藏在七尺壯碩身軀下的那顆軟弱的心。
「什麼？不可能！」
病床上的沈崇卻怒目圓瞪，若非這人是林知書，若非因為斬妖的出現讓他時刻謹記要裝傷員，他怕是都得跳起來了。
鬧呢！
我又沒真做錯什麼，你憑什麼奪走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寄託？
就算你是孩子媽，我也不可能答應！
林知書下意識點頭，「既然你……嗯？」
她以為沈崇應下了，反應了一下才發現，事情的發展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開什麼玩笑！欣欣是你女兒，也是我女兒！我為了欣欣什麼都可以不要！我和怪羊一戰時……」
沈崇猛的打斷，「總之你這要求太荒謬了，想都不要想！」
這下林知書確信了。
今天的沈崇，好像和調查資料里那個人差別很大？
蔣姐說他有點變了，真是這樣？
不錯，是變了很多，剛才都敢掛我電話還關機了。
想到這事，林知書心頭湧起的那點驚奇立馬又被怒意壓下。
「所以這就是你先前關機躲著不接我電話的理由？你已經猜到我的態度了？其實我本來還在猶豫，但你既然今天敢關機，下次你和欣欣在一起時還關機的話，難不成我還得派人全城搜查你？」
沈崇雖然還很生氣，但沒做過的事也不能認，更何況事關以後還能不能見女兒，必須據理力爭。
「我什麼時候掛你電話了！少信口栽贓！」
重逢的喜悅，那是完全沒有的，現在沈崇已經進入了孩子爹的戰鬥狀態。
昨天是戰怪羊，為了保護欣欣的生命。
今天是戰孩子媽，為了捍衛與女兒相聚的權利！
戰場不同，交鋒的方式不同，但同樣激烈，沈崇同樣寸步不讓！
林知書繼續冷笑，摸出手機放到沈崇面前，把通話記錄和他發過來的簡訊給他一看。
沈崇頓時尷尬，這就很皮了，誰能想到那會是你！
「我這是有原因的，我當時逃出醫院了！醫院的人先用座機給我打，我先掛了，後來看見手機，我以為也是醫院打來的！不信你看我通話記錄，你前面幾十秒就有個座機來電！」
他強行解釋。
林知書給他這詭辯氣笑了，根本懶得去看他手機，「你逗我呢？你現在就躺這兒，你給我說你逃出醫院了？那你為什麼要逃？蔣姐說你傷得都快死了，你怎麼逃出去的？現在你走兩步給我看看呢？」
沈崇一時語結，「這……」
我能告訴你是因為我現在是超人嗎？
我能告訴你，我是因為怕被切片嗎？
我還能告訴你，我現在已經加入斬妖了嗎？
根據保密條例，通通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