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往生塔
開篷一棹遠溪流,走上煙花踏徑遊。來客仙亭閑伴鶴,泛舟漁浦滿飛鷗。
台映碧泉寒井冷,月明孤寺古林幽。回望四山觀落日,偎林傍水綠悠悠。
鳳傾心喃喃吟誦著這段詩詞,對於隱秘的往生塔她越來越勾起了好奇之心,也許真相就在眼前,可她還是要忍耐等待,這種滋味當真不好受。
忘塵看著她的模樣歎息的搖了搖頭,鳳傾心回眸對他淡笑道:“放心,我不會輕舉妄動的,一切待看過群山托塔之後再說。”
遠寒寺山頂,懸崖峭壁,雲霧聳動,連綿山脈隻露出一角山尖,看似雲淡風輕,實為無底深淵。群山草木蒼翠,新芽抽出,並不茂盛,嫩綠的模樣煞是清脆,像綠煙一樣又輕又柔,讓連綿起伏的山脈頓感蒙朧起來。
司映突然眼睛一亮,向朦朧的中央指去,歎道:“傾心你瞧,那裏便是往生塔!”
眾人朝順著司映手指瞧去,往生塔就立在群山之中。
三麵為山,一麵為涯,四麵圍塔而繞,往生塔在眾山環繞中突穎而出,在綠山碧雲的掩映之下,漫談風月。遠遠看著,就像群山合力將這座往生塔拖起來似的。
“原來這就是群山托塔,當真是一大奇景!”陳子夕不覺讚歎出聲。
鳳傾心胸口不停的起伏著,纖白的拳頭握的緊緊的,眼前之景與青蓮之墓竟是如出一轍!
此時,她越來越能肯定所有的秘密都在往生塔裏!忘塵自然也發現其中玄機,二人不由得對望一眼,忘塵以眼神示意她,不急。
靜渠道長在一旁看著幾人,突然道:“幾位恐怕不是為賞景而來的吧?”
忘塵合掌施禮,麵帶微笑道:“實不相瞞,我等便是為這往生塔而來。”
“一座廢塔而已,除了此時的美麗,待草木葳蕤之時,這塔被樹木遮擋,便黯然失色,再無可用之處,不知幾位小友為何對此塔一往情深?”
“不知道長可聽聞十緞錦?”忘塵突然問道,
“貧道略有耳聞。”靜渠微笑:“不過那是方外之寶,貧道並不感興趣,隻是不知這和我遠寒寺有何關聯?”
“世人皆傳十緞錦中有玄機,我等也是無意間得到,從中知曉遠寒寺三字,想來這其中定有關聯,還望道長可通融一下,讓我等登塔一觀,以解心中疑惑。”
靜渠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罷了,幾位若不嫌危險,貧道也不阻攔,隻是白日裏登塔難免太過招搖,還請屈尊幾位晚上一觀。”
——
夜色終於還是來了,墨黑的天深沉的如同人心一般不可料想,一切隱晦之事都在夜裏悄然進行,就如往生塔前這幾個持刀殺氣凜然的黑衣人。
鳳傾心勾唇道:“怎麽,按耐不住了麽?”
黑衣人並未言語,手中寒刀冰冷生輝,一陣風吹過,這幾個黑衣人陡然抬手。
陳子夕橫在三人之前,低聲對鳳傾心道:“請鳳姑娘保護好大師。”
說罷,青劍從腰間出鞘,嘎然清越劃破了死寂,聽得人心為之悸。
他先發製人,動作矯捷得像是在黑暗之中一道閃電,青劍寒光閃過他們的麵前,其中一個黑衣人冷冷哼笑,幾乎同時閃出腕中的寒刀,刀劍相持之後,各退一步,竟是不相上下。
身後黑衣人不約而同的紛紛躍起,一齊砍向陳子夕。
司映抽出腰間大刀,大喝一聲道:“子夕,我來幫你,爾等雜碎,吃我一刀!”
說罷, 攔下其中一人寒刀,刀刀破風,與之纏鬥起來。
鳳傾心和忘塵趁此空隙連忙跑向往生塔,破舊的木門上了鎖,被鳳傾心一骨刀砍斷,二人衝進塔門,順著塔梯,拾級而上。
塔身很高,二人登了好久,始終不見頂,鳳傾心突然止了步,身前的忘塵感到她的停步,驚疑回眸道:“怎麽了?”
“不對!”鳳傾心柳眉微蹩,沉目思索,忘塵在她身旁靜靜的看著她。
好半天她抬起眉眼對忘塵道:“忘塵,你還記得亂葬崗裏青蓮的墓麽?”
忘塵應道:“平地凸起一丘,好似眾山托起,如此塔如此想之景如此相同,你是想到什麽了?”
“青蓮的墓雖然是座空墳,可這空墳之謎是掘起地下的棺材才發現的,這往生塔……”鳳傾心頓了頓,揣測道:“應該有地下暗室。”
“你認為秘密會在暗室裏。”忘塵抬眼沉思,道:“你說的對,倒是我忽略了,其實菡萏一直留了線索給我們。”
鳳傾心頷首,眸子晶亮起來道:“我們去塔下看看。”
二人又順著石階而下,沒一會兒便到了底,隻是塔底雖有間暗室,卻不大,隻有一個幾步見方的空地,壁上落了幾盞蠟燭台,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這應該是儲放雜物的,難道真的猜錯了。”鳳傾心從懷裏拿出火折子,將蠟燭點燃,一室明亮。
忘塵看著幾盞蠟燭台,思忖片刻道:“傾心,你看這幾盞蠟燭台有何不同?”
鳳傾心突然身子一顫,不由自主的心口一陣悸痛一直蔓延到眼底。
傾心,他方才喚她傾心,忘塵,難道在你心底我是不是也開始與眾不同了?
“你怎麽了?”忘塵看她眼底似乎有霧氣升騰,不禁詫異問道。
“無事。”鳳傾心深吸一口氣斂下心中異樣,看著壁上幾方蠟燭台,沉吟道:“這幾步見方的地方竟有三盞蠟燭台?”
忘塵勾唇笑了笑,指著其中挨的最近的兩盞道:“不覺得這多了一盞麽?”
鳳傾心恍然,伸手摸向燭台,發現它竟然是活的,她大喜往外,用力向外一掰,腳下竟然顫抖起來,灰塵和飛蟲就在她的身旁轟然而起,不消一會兒,蠟燭台下竟然塌下了一尺見方的小洞。
二人一喜,看來十緞錦的秘密就要重見天日了!
隻是好事多磨,一道寒光疾馳而來,鳳傾心眼疾手快,拉起忘塵側身一閃,那柄長刀便錚的一聲插入了蠟燭台上。
二人回身看去,隻見一個黑衣人緩緩自暗室門口而入,那人看著她二人冷笑一聲,道:“自古所言,知道的越多,便越凶險,難道這個道理你二人不明白麽?”
忘塵嘴角含笑,低眉合掌道:“阿彌陀佛,施主難道不明白,方外之人不見血腥,怎麽道長在遠寒寺修煉多年,這點執念還是看不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