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縫屍
司映打算讓鳳傾心有一個重新的開始。他們沒有回去離南,而失去了一個偏遠的小鎮。
她的人生現在空寂荒涼就好像一潭死水,再泛不起一絲一毫的波瀾,更沒有任何生機,她知道,她現在活著,是為了自己。
司映陪伴著她好久,從夏天走到了秋日,從秋日又等來春天,一年的時間過去了,他仍然走不到她的心。
司映卻覺得如此也好,至少她現在是為了他才活著,就這樣默默相伴,也是好的。
這日清晨,行雲如流水,空茫無際,無憂鎮裏很熱鬧,有一男一女比肩行來,緩步走上石橋,站定。
石橋下和橋頭此時正是一天中最嘈雜熱鬧的時候,溪流聚合,河水漫漫,水上漁舟,片片風帆。
橋棧邊停著一艘艘小舟之中滿載著魚蝦,活蹦亂跳的。隨著魚販子一聲開市,到處都是買賣的討價還價聲,魚腥味彌漫了整個石橋。
鳳傾心看了兩眼就沒了興致,偏頭對司映,厭厭的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說罷,轉身就要離去,司映卻勾著她的袖子,嬉笑道:“別呀,我是想買條魚的,你在這等著我,一會回去給你熬魚湯。”
說罷,不等鳳傾心開口便衝下橋頭,他看著司映的背影痛苦的閉上雙眼,抿著唇心裏滿滿的都是歉疚。
而就在這是,橋頭一聲驚嚷聲劃破了此時生機勃勃的清晨。
鳳傾心緊閉著的雙眼猛地一睜,一股子殺機瞬間便在石橋下蕩漾了開來,緊接著就是一陣血腥之氣夾雜在魚腥當中,讓人作嘔,然後討價還價的魚販和賣家不由自主地便收了口,驚恐萬狀地看著橋棧,滿臉子的駭然之色。
“殺人了!”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整個橋舟上頓時亂作一團,逃跑的,叫嚷的,護魚的,人群頓時就像那流入河裏逃生的魚群,炸裂開來。
鳳傾心急忙從石橋上掠下,卻有人從身後扣住她的手腕,鳳傾心一驚,手臂橫甩出去,反掌抓住來人的咽喉。
抬眼看見司映驚愕的拎著魚,四隻眼睛都看著她道:“傾心,你怎麽了?”
“橋下出了人命,我去看看。”說罷,鬆開手跳下石橋衝著死人的地方躍去。
司映看著她的背影嘴角漸漸騰起一抹淺笑,一甩手將魚扔下了橋,心喜道:“傾心,你終於回來了。”
鳳傾心撥開人群,極力的大喊道:“大家安靜,不要破壞了殺人現場。”
喊了幾嗓子,卻依然控製不住人群,鳳傾心無奈,隻好盡力向屍體推搡去,奈何人群是在太過擁擠,竟然走不出分毫。
忽然感覺身後出現一雙手,將眼前的人都甩了出去,硬是給她擠出一條路來,鳳傾心不用回頭都知道此人是誰。
在司映的幫助下,很快便來到死者的船上。
人群漸漸散去,鳳傾心蹲在橋棧上,皺著細眉看著死者看了好一會兒。
沒想到她竟是一名年輕的女子,可此時腦袋卻分了家,圓滾滾的咕嚕道舟尾,身體卻在在舟頭上。
司映在身後用食指摩挲著下巴,深沉到:“這個女人衣著樸素,且死在魚舟裏,她定是一個魚販子,瞧死者的死法殘忍,死相恐怖,她一定是仇殺,看她的魚筐裏的魚大肥美,錢匣子裏的錢也堆的很多,一定是惹來其他魚販子的羨慕或者嫉妒,被同行殺死可能性也很大。”
鳳傾心瞥了她一眼,正欲開口說話,身後卻傳來一聲讚歎聲,回頭卻見一個瘦高的捕頭打扮的人走了過來,對著司映連連豎起大拇指,誇張的讚美道:“神探,神探啊,隻這麽一眼竟然將這個案子分析的頭頭是道啊,你真是本捕頭的貴人。”
說罷不停地拍著司映的肩頭就差沒抱住他了,司映幹笑幾聲道:“我隻是隨便一說,你是捕頭,還是你來破案吧。”
“唉,此言差矣,旁觀者清麽,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來人啊,去找到那些魚販子給我挨個調查,看誰有嫌疑就把誰給我逮起來。”
司映一驚,連忙道:“我說捕頭大人,辦案怎麽能這麽草率。”
“誰說草率了,方才你不是分析的頭頭是道麽?”
“我隻是隨口一說。”
“但是很有道理呀。”
鳳傾心站起身,冷豔睨著那瘦高捕頭,負手立在橋棧之上,麵容雪白,眉眼冷然,冷冷的哼了一聲。
那瘦高捕頭挑眉看著鳳傾心,撇唇道:“這位姑娘你哼唧啥,難道是在質疑本捕頭麽?”
司映見狀急忙打著圓場,鳳傾心卻不屑的冷聲嗬斥道:“不錯,我就是在質疑你,你連屍身都沒驗,死者身份都沒證實,就敢如此草率的定案?”
那是瘦高捕頭被鳳傾心說的下不來台,臉一冷怒火道:“你這個小姑娘,方才這位小兄弟不是說了他是魚販子了麽,本捕頭也這麽認為……”
“一派胡言!”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鳳傾心一聲嬌喝打斷,抬腿從橋棧之上踏入小舟裏,走到屍體麵前挑起她的衣衫一角道:“此女衣衫雖然樸素,可料子卻是極好,都是前幾年流行過的,哪裏是一個賣魚的小販子能買的起的,她一定是哪個大戶人家的丫鬟來買魚的,而且她若是賣魚的,身上該有魚腥味,而她的身上一點魚腥氣都沒有,反而有份淡淡的脂粉香氣,更加坐實了她根本不是魚販子的證據。”
“那,那她是怎麽死的?”捕頭的氣勢弱了下去。
鳳傾心走到滾在船尾的頭顱邊上,看著死不瞑目的女人頭,道:“她的臉上沒有驚愕的表情,一定是在彎身挑魚的時候被人從身後一刀將頭砍下,且凶手的力量極大,頭顱斷口出平肉平整,說明此人是個用刀的高手。”
“會武功的人。”瘦高捕頭擰著眉頭皺著臉卻是越來越愁,隨後他緩緩將目光落在鳳傾心身上,立刻換了一副笑臉,湊到橋站對她喜笑顏開的搓手道:“不如……”
“沒時間。”沒等他說完,鳳傾心斬釘截鐵的吐出三個字來,從舟裏跨過橋頭無視笑著像花一樣的捕頭,拉著司映就走。
那瘦高捕頭一路小跑跟了出來,擋在鳳傾心身前,卻愁的的眼淚都要流出來道:”姑娘你就好人幫到底,幫我查出凶手來吧。”
“不是你是捕頭麽?”鳳傾心瞧著他此時人模樣,一點官家人的氣勢都沒有,就沒什麽好臉色。
那捕頭耷拉個頭,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道:“實話和你說了,我是花錢買來的捕頭,才上任一個月,頭一回碰到這麽可怕的案子,這,這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鳳傾心氣結,這種人怎麽也能當上捕頭。
司映在一旁拉著她的胳膊道:“傾心,不如我們就幫他一下。”
“幫他?”鳳傾心斜睨著那捕頭,滿眼的惱火。
司映瞧著她一臉的火氣,不由得心喜,她終於有了一絲生機,隻有斷案時才會有如此倔強的眼神。
“我們不是幫他,是在幫那個死去的女人,也許這個案子身後會有什麽故事也說不準呢。”
鳳傾心眉眼暗了下去,可惜,她已經沒了魂瓶,也看不見鬼魂了。
“罷了,幫她這一回吧。”
那捕頭立刻眉眼堆笑,一個勁的作揖道:“謝謝姑娘,謝謝姑娘,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鳳傾心將眸子落在女人屍體上,微眯起眼道:“當務之急是查到這個攤位的主人是誰,這個女人是在買魚的時候被殺,而此刻這個小販子卻失蹤了,他此刻的嫌疑就很大,就算他不是凶手,那麽他也一定看見了什麽。”
“姑娘所說言之有理,我馬上派人去找。”捕頭雙眼立刻滿上了神采,卻又忽然想起來什麽,緊張道:“姑娘,那屍體該怎麽處理?”
鳳傾心有些無語,這回連司映都看不下去了,扶著額頭無奈的搖頭道:“當然是放在你們縣衙停屍房了。”
那捕頭連連點頭,鳳傾心和司映抬腿離去,那捕頭又在身後叫嚷道:“姑娘,公子那你們住在哪兒,我有線索好通知你們!”
司映翻了一個白眼,二人沒有回頭,道:“永安街青衣坊。”
夜裏,天涼如水,鳳傾心站在院子裏透過樹梢看著月色,雙眼迷離飄忽著,連她自己都不知在想著什麽。
感覺身後有人為她披了外袍,鳳傾心回頭看著司映,笑了笑道:“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司映溫柔的看著她道:“你不是也沒睡麽?”
鳳傾心抿了抿春,沒有言語,輕歎一聲,將眸光又落在清月上。
司映看著她的側顏也沒有說話,時光忽然靜謐下來。若不是門外忽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司映反倒生出地老天荒的感覺。
鳳傾心眉眼一凜,偏頭看著門口的敲門聲,一聲比一聲緊迫,安靜的夜裏突兀的仿佛能勾起人的心跳聲。
司映也變了臉色,步子放的很輕,二人還未走到門口,大門倏地被人踹開了。
二人皆不由得一驚,卻看見那個瘦高捕頭一臉驚恐的跑了過來,腿肚子都打顫,鳳傾心不由得皺眉問道:“捕頭大人,發生何事如此驚慌?”
那捕頭看見二人似乎找到了主心骨。一下子癱軟在地,竟然哭著道:“那,那女人,腦袋和身子,被,被人給縫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