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魚榔之死
大概聽到了動靜，他立即抬起頭看向鳳傾心，眼神淩厲，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他笑了笑，問道：
“知道我是如何殺的紫燕麽？”
“如何？”鳳傾心問道。
魚榔笑了笑，昏暗的日光中，連笑容都有些扭曲。
“我本來沒打算殺她，在魚市上她來找我，我坐在舟頭上，看見她朝著我走來，我的心都在顫抖，可她來竟然是求我，求我以後別去騷擾她，她說她隻把我當做弟弟。”
魚榔的笑聲越來越大，一股濃烈的悲哀從他身上溢出，忽然他紅了雙眼，猛地收了笑意：“弟弟，她竟然把我當成他的弟弟，她對我笑，給我溫暖，竟然隻是把我當成弟弟！我不要！我要她永遠屬於我，隻對我笑，我要她永遠屬於我！
所以，在她低頭挑魚的時候，我拿著刀起身走到她身側，當時魚市很吵，很亂，我什麽都聽不見，隻有那句不要去騷擾她不停的在我腦中縈繞，就這樣，我抬起手，一刀就將她的頭砍下，她連聲音都沒有，腦袋就滾到了舟尾上，雙眼仍然看著我。我反倒很覺得她此刻臉上的表情是最美的，你沒有瞧見，她此時眼裏都是我。”
鳳傾心閉上眼，他所說的和當時她推測的一樣，“你是跳入河水裏逃走的，目的是為了藏起那把刀，我在你的漁船上並沒有發現凶器。”
“不錯。既然他們不要我。那我就把他們變成我的。那夜很安靜，我從縣衙的狗洞裏鑽了進去，看著安靜的躺在那得紫燕，當真是醜極了，於是我拿著幹淨的魚線將她縫成我最喜歡的樣子，還有我愛極了的笑容。這樣她就永遠的屬於我了。”魚榔回憶起來，竟低低的笑了起來。
鳳傾心猛地睜開雙眼，冷眼看著他道：：“所以在婉柔要嫁給陳浪之後，你就將她也變成了你的？”
“不錯，那天就在高壽來找我之前，我將婉柔約出來，我祈求她不要嫁給陳浪，讓她留在我身邊，可她滿眼的害怕，那種溫柔的神采消失了，她想要逃離，拚命的喊叫，我徹底失望了，索性我將她也殺了，變成我自己的。”
“你為什麽要殺司映，就是因為他發現了你的異常！”
“他的確該死，若不是他你也不會懷疑到我的身上，隻可惜我沒能殺了他！”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魚榔，當你殺了紫燕的時候，你就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怪不了任何人，隻是，還我有一件事情想不通。”
“什麽事？”魚榔看著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鳳傾心看著魚榔臉上的笑容，覺得格外陰險：“你的武功是怎麽學會的？”
“我的武功嗎，當然是自學的，是我在祖父的房間裏發現的廢棄的刀譜，這把刀是我自己磨的，沒想到，用著還挺順手。”
果然是祖上傳下的異能，隻是這魚榔天賦異稟，上天沒有給他正常的人生，自然給了他過人的天賦。
魚榔一步一步走進風傾心，小小的身子攜帶著的戾氣，蔓延在他稚嫩的的麵孔上，有種詭異的凶狠，在這麽近的距離內，甚至讓人從心底裏泛出一股寒意。
“如今，你看中的人是我麽？”鳳傾心挑唇嗤笑一聲。
魚榔雙眼蒙上一層同痛楚，又變成小孩子的聲音：“鳳姐姐，你對我很好的。隻可惜你身邊出現了一個男人，我感覺的到，他就要把你搶走了。”
鳳傾心看著他稚嫩的臉，不由得輕歎：“魚榔，在這個世間上從來就沒有誰屬於誰，隻有兩情相願，有些事你不能強求，就比如紫燕，和婉柔，他們對你好，對你笑隻是把你當做親人，可那不並不是愛，魚榔，你殺了他們，你又得到了什麽？”
魚榔冷眼睨著她，聲音陡然變成成年人，陰森的恐怖：“你錯了，我隻按照我自己的心意做事，殺了他們，她們就永遠的活在我的心裏，那笑容，我會記得一輩子。”
魚榔對她笑了笑，又變成小孩子無辜天真的模樣，：”當然了，還有你，風姐姐，你留下陪我好不好。”
鳳傾心眸子一狠，骨刀瞬間擲了出去，身子也欺身而來，冷聲嗬斥道：“不能！”
碰的一聲，魚榔抽出懷裏的大刀，劈向迎麵而來的刀刃，骨刀斜斜的滑了回來，鳳傾心旋身接回，而此時她才看清，魚榔手中握著的竟是一眼殺魚時所用的菜刀。
魚榔冷哼一聲，菜刀在他手中耍成了花樣，翻手倒換到刀背一側，用刀背橫掃鳳傾心的胸腹。鳳傾心靈眸一轉，整個人往後一縮，後退了一步。
“你果然比其他人難對付，不過我喜歡。”
魚榔獰笑一聲，短短的腿趁機躥上巷壁，菜刀閃著寒光居高臨下的向鳳傾心的頭頂砍去，還不等鳳傾心另辟蹊徑避開那迎麵而來的刀鋒，腳腕便被一隻爪子抓住了。
鳳傾心回頭看去，見一隻黑貓正纏上了她的腿腕。
高手過招，一點細枝末節都可能是生的轉機。
鳳傾心渾身僵硬，眼見那刀峰已然迎頭，當即柳腰向後一擺，菜刀擦著她的前襟堪堪劃過，魚榔回手又是一刀砍下，緊接著她抬起被貓纏住的長腿，將那炸了毛的畜生向著菜刀甩了出去！
局勢瞬間反轉，魚榔大驚失色慌忙收刀，整個人狼狽的從巷壁上滑了下來，跌撞後退，臉色煞白。可已經來不及，那黑貓已然撞在刀刃上，鮮血順著貓的小腹汩汩留下，那畜生蹬了蹬腿，便死了。
“小魚榔！”魚榔跪在那黑貓的屍身上，眼淚撲落落的流，聲音裏全是心碎和絕望：”連你也要離開我了麽？”
小魚榔，那隻貓竟然叫做小魚榔。
鳳傾心抿唇看著他，眼裏湧出歉疚：“魚榔，你和我回去吧。”
“回去，回到哪兒，讓別人繼續把我當成笑柄麽？”
“沒人把你當成笑柄，魚榔，有的時候是你自己在拒絕別人的好意。”
“好意，是像你這樣殺死了小魚榔麽？”
說罷，他雙眼變得血紅，張開雙臂，周身驀然掠起一陣黑風，裹挾著陰森和寒意，忽的他甩起菜刀向她撞來。鳳傾心雙眼被風吹得睜不開，感覺腰腹被狠狠一撞，她咳嗽向後退了一步，揮起骨刀，卻不擋對方淩厲攻擊，她感覺魚榔刀滿如寒月招招致人死地動了殺意，一刀刀砍向鳳傾心！
她知道，魚榔是動了殺心了。
鳳傾心終於應對不暇，肩頭被他砍了一刀，她飛快抬手打開那菜刀，一手捂住肩頭的傷口，鮮血飛快的湧出來，她能感覺到自己手上沾滿了血。
“鳳姐姐，你跟我走吧。”魚榔收了刀緩緩走向她，眼中帶著祈求。
“魚榔，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麽？”她抿唇低語。
魚榔他凝望著她，眸中閃著駭人的光芒，一絲恨意傷心自眸中緩緩滲出，生出寒意徹骨。
忽然他如迅疾閃電一般，欺身而來，刀尖直抵鳳傾心喉間，近在咫尺，冰冷的顫抖，是刀，亦是他的手。
“你知道我這一刀下去，你就死了。”
“想殺就殺吧。”鳳傾心閉上眼，對生死看的很淡，青雲若是死了，她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倘若我的死能換回你的良知，倒也值得。”
鳳傾心勾唇笑了笑，魚榔被她唇邊的盈盈笑意，閃的睜不開眼，隻覺頭暈目眩。
“我喜歡你的笑容，鳳姐姐。”他的聲音又變成了孩子的聲音，沒有雜念。
鳳傾心猛地睜開眼睛，見魚榔也在笑，笑容那麽無暇。
“姐姐，這麽多年我也過的很累。每日都怕別人看破我的心事，害怕嘲笑，害怕孤單。”
“其實我最喜歡的是紫燕姐姐，她對我最好，我將她的屍身安放在城外鳳凰山腳下。”
“將她埋在那得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要是死了，一定與她埋在一起。”
魚榔笑著對她說著，眼淚從眼角堆積，最終還是被擠出眼眶。
“魚榔，你……”鳳傾心看著他，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裏升騰，似乎是為了證實，高壽的聲音在巷子口如驚雷一樣響起。
“大膽魚榔，快放下手中的刀，不要在執迷不悟了！弓箭手準備，不要傷害鳳姑娘！”
魚榔臉上的笑意更濃，對鳳傾心道：“鳳姐姐，希望來生我可以活著像個正常人，可以愛別人，被人愛。”
“魚榔！”
忽然，他轉過身對著巷子口的高壽喊道：“後退，不然我就殺了她。”
高壽看著被挾持的鳳傾心，抿了抿唇，卻不想放過這個抓住他的機會，知府大人的壓力已經讓他喘不過氣來，如果在抓不住魚榔，恐怕他這捕頭就當不下去了！
“放下武器，不然就不客氣了。”
“你們竟然連她的性命都不顧了。”魚榔譏唇，轉頭對鳳傾心一眼，那一眼極盡溫柔，不過下一瞬又冷下聲道：“鳳姐姐，那你就陪我一起死吧！”
說罷，揚起菜刀朝著鳳傾心脖頸上砍去，巷子裏昏暗，隻有鳳傾心看的清楚，他並沒有用刀刃。
“動手！”高壽猛地下令。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