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殺心
“你是何人？”
男人緩緩開口，短短的四個字就讓人心生恐懼，他的聲音就如他的人一樣，沒有一絲溫度
鳳傾心警惕的看著他，低聲問道：“小女子並無意冒犯，闖入荊棘山，隻是為了求見荊棘婆婆。”
“她？”男人收了那把紫劍，眼神竟變得遙遠，嘴角挑過一抹譏嘲的笑，鳳傾心不明白男人為何會有這種神色。
她略低眉想了想道：“這位公子可是認識那老婆婆？”
那男人挑眉臉色變了好幾遍，冰冷的臉色更深了幾分，隨即竟勾唇譏笑嗤嘲的笑了笑，頓時他的臉色又轉成青白之色了。
鳳傾心一驚，這是恨的神色。
“我當然認識她。”
鳳傾心心生警惕卻也顧不上這麽許多，急忙道：“公子可否引我一見，小女子有重要的事求她！”
“重要的事？”男人挑了挑眉輕笑道：”是為了樹下那個快要死的男人吧？”
鳳傾心立刻緊張起來，緊了緊手中的刀柄，橫在胸前，道：“你究竟是誰？”
“告訴你又何妨？”男人臉上的笑容在清泠的月下有些輕蔑，他道：”我的名字叫淩風。“
鳳傾心雙眸不可置信的睜大，再一次令她感到意外，他手中這把紫劍和淩風兩個字不禁讓她想到一個人物。
“你，你就是江湖上傳言的定坤劍淩風？”
“沒想到，過了快五十年，還會有人記得我。”男人望月輕笑，眉宇間流露出一抹悲傷來。
鳳傾心此時的詫異無異於見到了神仙，微張的唇久久都合不上，好半天她回過神來，看著眼前豐神俊美的男人，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他的年紀。
“你，你怎麽都不老？”
淩風哂笑一聲。譏唇道：“世人皆愚昧，我與娘子所修之功乃是青華永駐。”
“那你娘子呢？”鳳傾心看他形單影隻不禁疑聲問到。
“打聽那麽多幹什麽？想不想救你的男人了，在耽誤下去，怕是要一命嗚呼了。”
鳳傾心心口揪痛，連忙向青雲疾步跑去，見他仍安穩的誰在樹下，她蹲下身撤掉他身上的荒草，緩緩地將他抱在懷裏，此時他已然氣息微弱。
淩天俯身拉起他的手腕，兩指搭在她脈搏上為他診脈。
良久，淩風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笑道：“果真快要死了。”
“你！”鳳傾心被他臉上的嬉笑激怒，水眸中燃起熊熊怒火，恨不能將他撕碎。
“前輩若是來看笑話的話，請恕小女子沒時間奉陪。”
說罷不在理會他，背起青雲向山林濃霧裏走去。
淩風看著二人的背影，臉上譏諷的笑意越發深了，輕聲道：“走吧，恐怕過不了一個時辰，他就咽氣了。”
鳳傾心果然邁不動步子了，猛地回頭，淚水頓時洶湧而下，豆子大的淚珠嘩嘩嘩的如泄洪一般從眼眶中四散流下。鳳傾心死死地抿著嘴唇，忽然雙膝一軟，竟是跪在了淩風麵前，悲痛的祈求著：“前輩，我求你發發慈悲，救救他吧。”
“我為什麽要救他？”淩風問的漫不經心。
鳳傾心一怔，搖了搖頭喃喃道：“我們曆經辛苦才走到這裏來，都已經邁到最後一步了，不能功虧一潰。”
忽然她黑眸一緊，略帶希望的問道：“前輩，你既然不願出手相救，就請你告訴我荊棘婆婆的藏身之處？”
“我為何要告訴你？”
鳳傾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他為什麽要在這裏求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當下站起身背起青雲向林中走去，淩風緩緩地跟在後麵雙手抱胸漫不經心道：“這個男人也絕不簡單，生死契這種邪毒的蠱術平常人恐怕根本就熬不住三年，他竟然撐了六年，我方才為他診脈，他的氣息微弱，可內力卻異常渾厚，真可謂是當世奇才。”
“你說夠了麽？”鳳傾心倏地回眸，眉目之間凝結一層著冰霜，渾身的清冷氣息：”你若是不想救他，就請不要在他耳旁聒噪。”
淩風被她的氣場煞了一下，隨即仰頭大笑起來，好半天才停下，鳳傾心蹙著眉頭在他的眉眼中竟看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好吧，你真的想救他？”淩風盯著她問道。
“當然。無論如何我都要救他。”
“什麽條件都答應。”
鳳傾心又感覺到了生的希望，將青雲放在地上，對著淩風直直的跪了下去，一字一句道：“無論什麽要求。”
“好，我讓你殺一人，你若殺的成，我變救他。”
鳳傾心一驚，殺人？
淩風感覺到她的遲疑，冷笑道：”怎麽，不願？”
鳳傾心抿了抿唇，手掌也緊緊地握住，一直以來，她的心中隻有對與錯，善與惡，可如今，有了青雲她才知道，什麽對錯與否，善惡是非，通通不重要，他活在，才是她這輩子最重要的事。
“我答應你。”
“好！”淩風又仰頭大笑，笑容邪魅又陰沉。
“可是青雲他……”
“放心，我會讓他活著見你。”
“好，你讓我殺誰？”
“想必你也認識，她就是荊棘婆婆！”
鳳傾心有些吃驚，挑眉滿腹疑惑地看他。
“你也可以不去，不過你男人的性命可就不保了，更何況你就算找到了她，她也未必會出手相救，荊棘婆婆可是一個生意人，得到你想要的，就必須從你身上得到一樣東西，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鳳傾心渾身震顫一下，他說的不錯，荊棘婆婆想要她的情魂，可是魂瓶已經被她打碎了。即便她苦苦哀求，她也未必會心軟，更何況，青雲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好，我應你了。”鳳傾心垂著眉眼，偏頭又貪戀的看了一眼躺在她身旁青雲的側顏，眼底浮出一抹堅定和決絕。
“她就在這水霧的盡頭，你用八卦乾坤走位就能過的去。”
“請你照顧好他。”
說罷，執起龍舌刀便向水霧中飛騰而去。
淩風看著漸漸消失的青色的身影，眼底的狠厲濃重起來。
“荊棘婆婆，你的好日子也該到頭了。”
鳳傾心按照淩風所指，用八卦乾坤法走去，這眼前彌漫在周身的霧氣真的漸漸消散淺淡，她更加向深處飛躍而去。
終於，她走出了這片山林，然後，遠遠地她看見了一處矮坡，坡上有一座茅屋。
走得近了，她才看清這茅屋有些破舊，繞著霧氣，在大山之中有些冷清荒涼。
沒有猶豫，她縱身飛掠便躍了上去。
然後就看見眼前有一龐然大物衝天而起，鳳傾心連忙在空中旋身，身旁那大物在耳旁咆哮，鳳傾心退了幾退，不用回頭，她也知道，這大物是何。
是那名喚黑龍的灰黑大蛇。
黑龍橫艮而起，高豎立半身，血紅的信子從它的嘴中吐出，雙目如燈，還呼呼地噴著毒氣，而後仰頭長鳴，徑直朝著鳳傾心撲進來，貪心地張開血盆大口。
鳳傾心心中沒有一絲恐懼，拿起龍舌朝著它砍了過去，黑龍的蛇尾如一道狂風帶著驚雷之勢朝著她掃來，鳳傾心咬牙不去躲避，硬是接下這一猛擊，隻在瞬間，她身子便不受控製的朝著一側飛去，她感覺五髒六腑都被這一撞移了位，脊背狠狠的砸在地上。
沒有低咽，沒有痛囈，鳳傾心躺在地上卻是低低的笑了起來，吃力的爬起身看著那大蛇痛苦的將滑膩的全身絞在一起，淒厲的長鳴卻怎麽也拔不掉插入眼睛裏的短刀。
“能傷的了黑龍，女娃娃果真不是一般的人。”
荊棘破婆婆蒼老的聲音悠悠的漫來，鳳傾心聞聲抬頭，看見茅屋的門被打開，她拄著木頭拐杖蹣跚而來，如今倒是換了一身衣裝，著淺白錦繡衫子，滿頭白發挽成了髻，頭上橫七豎八的插了五六隻珠寶鳳釵，全身披金戴銀，明晃晃的直耀的人睜不開眼。
卻又越發顯得她矍鑠起來了。
荊棘婆婆笑了笑對黑龍招了招手，那大蛇立刻沒了脾氣，匍匐而來，她摸著它的頭，淡淡的歎息道：“讓你受委屈了。”
那蛇似乎也聽懂了人話，用頭蹭了蹭她的手背，倏地回眸瞪著鳳傾心，那目光向滲了毒一樣，長身立刻立起，渾身全是殺氣。
“好了，黑龍。”
荊棘婆婆一句淡淡的話，它立刻萎靡起身子，軟軟的趴在地上，她愛憐的看著黑龍，忽然一把拔下插入它眼睛裏的龍舌刀，鮮血帶著蛇的眼珠崩裂開來，那畜生竟連叫也沒叫。
鳳傾心抿了抿唇，眼底浮出一抹歉疚，又瞬間壓了下去，握緊了手掌。
“原來竟是龍舌刀，怪不得如此殺氣騰騰。”
荊棘婆婆將刀放在手心裏細細觀看，挑起褶皺的眼看著鳳傾心，雖是上了年紀的人，兩隻眼光有些爍爍有光，卻一臉的和藹笑容，卻是個忠厚的樣子。
“鳳姑娘，你這次來可是帶了一股子殺氣來的？”
鳳傾心看著眼前的老婦強迫自己狠下心，眸光瞬的銳利起來，肅殺如寒冬般的視線掃過她，冷聲道：“對，我就是來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