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絕望
45.絕望
李秀英越罵越氣，手下也死命的用力。
李秀英和唐莉猙獰的臉在趙玉蘭眼前放大，無限大，漸漸的變得模糊，最後，她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她的頭，歪到了一邊。
唐春在機房裡碎了一陣麥稈，換唐大生進去，他要去茅廁，出來以後，不見曬場上的三個女人，找了個遍，也不見人影，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唐春急匆匆的往家去，進了家門，就見趙玉蘭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口鼻流血，臉色青紫。
唐莉和李秀英則慌張無措的站在一旁，見唐春進來，她們嚇得逃出門去。
唐春顧不上她們，撲上去看老婆。
伸手一探，趙玉蘭卻已經沒有了鼻息。
唐春的腦袋嗡的一聲，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剛才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沒有了氣息了呢？
好半天，唐春才嚎啕大哭起來。
唐春從來沒有想過，沒了老婆，他會怎樣，這十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有這樣一個溫柔賢惠的女人陪在身邊，以後再沒有了她，他的心一下子就被掏空了。
唐春像一個孩子一樣無助的哭著，除了絕望的哭，他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逃出門外不遠的李秀英和唐莉聽見唐春的嚎啕大哭，對看了一眼。
唐莉驚魂未定的道:「她……真的……死了嗎？」
「都沒有……鼻息了，臉……也青黑了，好像……死了吧？」李秀英戰戰兢兢的說。
「哪怎麼辦？咱們殺了人。」唐莉忍不住抱著胳膊縮成一團。
李秀英見女兒這樣，鎮定下來，「誰說是咱們倆殺的，誰看見了？」
唐莉咽下一口口水，「那我二哥……」
「我是他媽，他不可能把我送進監獄里去吧？」
「那咱們要不要回去看看？」
「不用，咱們去曬場。」李秀英恢復了之前的鎮定。
她們去曬場繼續翻曬麥稈。
家裡，唐春哭著哭著，淚眼朦朧中，無意中發現趙玉蘭動了一下。
是不是眼睛花了？他停止了哭泣。
用雙手擦擦眼淚，揉揉眼睛，再仔細看看，趙玉蘭「嚶」了一聲。
唐春激動的把趙玉蘭抱了起來，摸摸看，她有氣息了，還睜開了眼睛。
「玉蘭，玉蘭，你沒死？你沒死，太好了，太好了，你嚇死我了。」唐春傻笑著，那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趙玉蘭看見涕淚橫流，又哭又笑的唐春，想起剛才的一幕，她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玉蘭，你哪裡不舒服？你等著，我去請村裡的陳醫生。」
趙玉蘭抓住唐春，氣若遊絲的道:「別去，我休息一下就好。」
「好，我抱你到床上去休息這地上涼。」
唐春把趙玉蘭抱到床上躺著，給她換了被血浸染的衣服，用熱水擦洗乾淨了臉，又仔細的給臉上和脖子上的傷敷上了紅糖水。
唐春又給趙玉蘭煮了三個紅糖雞蛋。
趙玉蘭全程睜著大大的眼睛獃獃的躺在床上，無論唐春和她說什麼，做什麼，她都沒有反應，紅糖雞蛋湯是唐春一口一口給她喂下去的，她就機械麻木的張嘴吃著。
「玉蘭，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你，可是我怎麼辦呢？我總不能去殺了她們吧？」
「玉蘭，你有氣就撒到我身上吧！你打我，掐我，只要你覺得好受一點，怎麼都行。」
許久，趙玉蘭才啞著嗓音道:「唐春，我想吃韭菜雞蛋餅，你去弄了給我吃。」
唐春擦擦眼淚，「好好，我這就去做，你好好躺著，我很快就做來給你吃。」
唐春急急忙忙去灶房，韭菜沒有了，他得去菜地里割。
唐春回到房間道:「玉蘭，家裡沒有韭菜，我去地里割，很快就回來，你睡一覺，睡一覺醒來，我就會把韭菜雞蛋餅做好。」
趙玉蘭聽見唐春的腳步聲出了房間，出了院門，然後是院門關上的聲音。
趙玉蘭撐了起來，摸摸疼痛難忍的脖子，臉和手腕，她忍著痛，彎腰穿上鞋子，走出了房間，走出了院子，往村外走去。
…………
趙小玲從集市上匆匆趕回到趙家溝的家裡，奶奶正在屋裡喝著玉米糊糊。
趙玉蘭心疼的道:「奶奶，只要我不在家，你就捨不得吃點好的。」
「沒事，這玉米糊好吃還養人，我就愛吃這個，你吃不慣，我去給你烙一個餅吃。」
趙小玲攔住奶奶，「不用，你這不是還剩下一碗嗎？我也喝這個。」
趙小玲端起旁邊的那碗玉米糊糊喝了一口，玉米糊粗劣得直咯喉嚨，趙小玲忍著不適一點點的往下咽。
「奶奶，我去鋼鐵廠報到了，我這次回來，就是要把這裡的一切安排好，然後接你去縣城和我一起生活，咱們以後再也不吃這樣咯喉嚨的玉米糊糊，咱們頓頓吃大白饅頭，吃棉軟清香的大白米飯。」
奶奶歡喜的笑著。
「好好好，我這個老太婆以後就跟著你這個乖孫女享福了。」
「可惜爺爺沒有等到這一天。」趙小玲有些悵然。
「是啊！我比他有福氣，哎！」
「奶奶，我已經在縣城買下了一個房子，那房子很寬敞，不僅咱們倆，就是姑姑他們去和我們住都沒有問題。」
「縣城的房子不便宜吧？你沒有錢，拿什麼去買？」
「之前陳一凡給了我一百多塊錢，我當時不想要，但是想著這個時候我們需要錢，就算是暫時借用一下，就收下了，今天在集市上，我遇到了姑姑和姑父，又向他們借了一點，其他的不差多少錢了，房主說可以緩一下再還也可以。」
「你遇到了你姑姑，他們都還好吧？」
「他們看上去很好，但是我向他們借了一百八十塊錢，不知道會不會回去以後沒法向公公婆婆的交代。」
「他們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她那個婆婆可是一個厲害的，家裡所有的收入都是她保管著。」
「我聽說是他們修路掙的錢。」
「這錢是明面上的，不交上去不可能，萬一她婆婆問到，他們拿不出來怎麼辦？」奶奶擔心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