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約定
隨著洪月嬌的解釋，燕雲和文泰漸漸明白過來，在圖安古老相傳，赤火果最多隻活千年，到千年不管是否結果，都會枯死。
這隻是民間的一種說法，在一些深山老林裏，就像這萬丈深淵之下，不乏千年，甚至萬年的古樹，沒見到這棵赤火果樹之前洪月嬌也沒當傳言是真，隻有看到後洪月嬌才醒悟過來。
燕雲笑道：“周圍寸草不生，顯然養分都被赤火果樹搶了過去，看這棵赤火果樹無精打采的樣子，恐怕用不了幾天就會枯死了。”
洪月嬌也點頭道：“來得早不如來的巧，正好成全了我們。”
三人相視一笑，當下洪月嬌上前想要摘下，誰成想手剛一觸碰赤火果，這枚金黃色的果實竟然自己掉落了下來，三人都驚奇無比的互看了一眼。
洪月嬌用雙手將赤火果捧到眼前，細細打量，越看越喜歡，不由讚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漂亮的赤火果。”
隨即瞥了文泰一眼，將赤火果遞到燕雲麵前，笑道：“之前那些靈草就歸我和文大哥了，這枚赤火果燕大哥收下吧。”
燕雲不由看了兩人一眼，搖頭道：“這枚赤火果太珍貴了，我不能要。”
文泰通過這幾日的接觸，早明白了洪月嬌的心意，當下也勸道：“燕兄弟收下吧，你若不收我和公主都會過意不去的。”
見文泰也這麽說，在看看洪月嬌堅決的神色，燕雲微微點頭，接過這枚珍貴的赤火果。
三人的好運氣好像一下子都用完了，接下來又找了半天，竟然在沒找到一株靈草，眼看天色黑了下來，三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在休息一晚，明日起程。
第二天一早，三人一起站在飛鷹的背上，隨著飛鷹振翅高飛，漸漸的離開了地麵，直到下麵的無數參天古樹都變成了一個個小黑點，然後是無邊無際的雲霧，穿過雲霧，終於回到了一線天。
三人不由一下被一線天上的景象吸引，就見一線天上無數的士兵枕戈以待，正在四下搜尋，更有無數條繩索攀岩而下，看那樣子，竟然想要到萬丈懸崖之下一看究竟。
三人的出現一下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文泰稍稍辨認方向，就向著黃羅傘下飛去。
當先一人龍袍加身，正是圖安國主洪圖安，幾日不見，洪圖安消瘦了一圈，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多歲，看上去無比的憔悴。
洪月嬌一落地就撲到了父親的懷裏，哭道：“父皇，讓你擔心了。”
洪圖安老淚縱橫，不停的拍著愛女的後背，勸說道：“不哭，不哭，沒事就好。”又抬頭微微對燕雲兩人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洪月嬌一股腦的將這數日發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吐了出來，隻是隱去了異獸被殺那一段，改為文泰降伏了異獸。
洪圖安隻是不停的點頭，當洪月嬌說出自己的天賦時，洪圖安麵色微變，不由看了文泰一眼，問道：“你可將這消息回報天巫門了？”
文泰微微點頭，洪圖安歎息一聲，道：“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月嬌既有如此天賦，就不該埋沒了，隻是……”
洪圖安眼裏滿是不舍的神情，想想父女二人相依為命，卻一下子就要分離，不由悲從中來，歎道：“記得有暇下山時，回來看看父皇。”
洪月嬌一下抱住父親，又哭了出來。
燕雲和文泰對視一眼，也不知該如何勸說。
仙路漫漫，給了人無限希望，無限憧憬，無限未來的同時，也要麵對身邊的親人一個個離去的殘酷現實。
這也是眾多修真者一旦得到修真的機緣就不願在回到家鄉的原因之一，寧願忍受山中清苦，寂寞的修真歲月，也不願回去看到父母親人等長輩一個個離自己而去，特別是一些同齡人，數十年後在相見時，得道者還是那般模樣，而另一個可能已經垂垂老矣，這是對雙方最無情的打擊，無論是誰，心裏都不會好過。
歲月無情，仙路更無情，修真者就是要麵對種種無情的考驗，磨練心智，直到山河破碎麵不改色，才真正做到了無欲無求，才能成就無上仙路。
麵對此情此景，燕雲卻又是另一番感觸，第一次生出了修仙真的要沒有任何感情嗎？
隻有斷情斷義無欲無求才能成就無上仙路嗎？
在洪圖安的陪伴下，燕雲三人結伴同行，四人身後是延綿數裏的圖安大軍，足有數千人。
燕雲和文泰都明白，洪月嬌父女這次分離，就不知要何時才能相見，因此特意給父女二人單獨相處的機會。
一直到了一線關，燕雲感觸良多，早在文泰到圖安皇城時，洪圖安就命滕錦山帶兵收複了一線關。
想想當初洪武國發兵血戰數日才占領了一線關，文泰隻一句話，就兵不血刃的將一線關歸還給了圖安，一時間不知是何感觸。
早有傳令兵將國主到來的消息報了過來，因此才到一線關城下，滕錦山就率軍迎出城外，而在最前方，一人披頭散發的跪在地上，雙手被反綁身後，一身囚衣染滿了鮮血，不知是誰。
燕雲遠遠看見滕錦山，不由麵露喜色，這次不用在偽裝自己，連忙打馬飛奔迎了上去。
滕錦山詫異的看了燕雲一眼，也熱情的迎了上來，兩人一個虎抱，頗有意氣相投的感覺。
洪圖安意外的問道：“怎麽他們兩人認識？”
洪月嬌臉色微紅，吱吱唔唔的將當初為了試探燕雲，逼燕雲和滕錦山動手的事情說了一遍，洪圖安和文泰還是首次聽到這件事情，不由開懷大笑。
滕錦山見國主到來，連忙上前施禮，起身後道：“國主，叛將成笠已經帶到，怎麽處置聽國主發落。”
洪月嬌恨恨的道：“這個該死的家夥，我殺了他！”
洪圖安也想到了死去的趙牧，不由歎息一聲。
洪月嬌抽出白劍，幾步就來到成笠麵前，成笠自知必死，也不抬頭，一副要殺要剮就請動手的模樣，洪月嬌顫抖著將白劍舉了起來，卻半天落不下去。
洪月嬌雖恨極了成笠這個叛徒，但要她親手殺人還是太強人所難了。
燕雲歎了口氣，劈手奪過白劍，劍光一閃，成笠隻悶哼了一聲就被一劍穿心。
洪月嬌一下撲到燕雲懷裏，放聲哭道：“為什麽？為什麽要你打我殺的？大家和和氣氣的不好嗎？為什麽有這麽多勾心鬥角你爭我奪？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
燕雲無言以對，世俗世界如此，修真界又何嚐不是如此？
有人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紛爭。
這話說的太對了，世俗世界是一個江湖，修真界又何嚐不是另一個江湖？
燕雲輕拍公主的後背，一邊道：“世間就是如此，不管在哪裏爭鬥都避免不了，所以為了自己，為了自己要保護的人，要不停的變強，變強，再變強，直到自己成為最強者，沒有人在敢挑釁你，欺負你，隻有這個時候你的世界才會平靜。”
洪月嬌緩緩抬頭，沒想到燕雲能說出感觸這麽深刻的話，認真的想了良久，雙目閃亮的望著燕雲，問道：“我的世界？”
燕雲點頭道：“對，誰成了最強者，誰的世界就會平靜，在那之前平靜隻能是幻想，除非到一個沒有人的世界。”
洪月嬌笑了起來，道：“那月嬌就努力成為最強大的人，最強大的仙女，到時候月嬌來保護你。”
燕雲隻是笑笑，又怎麽會當真。
洪月嬌古靈精怪，立刻就看出了燕雲的敷衍，認真的道：“總有一天，月嬌會變得很厲害，厲害到保護燕大哥！”
燕雲見她說的如此鄭重，不由收斂笑容，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好，一言為定。”
洪月嬌俏皮的退了一步，伸出小手指，笑道：“我們拉鉤！”
“好，拉鉤就拉鉤！”
燕雲也伸出了手，這似真似假玩笑一般的話，竟然成了洪月嬌以後前進的動力，每次遇到困難，遇到坎坷，遇到挑戰，洪月嬌就會想起今天的話，想起自己的約定，瞬間又會變得鬥誌昂揚，一往無前！
燕雲的這番話與其說是說給洪月嬌聽，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
自己招誰惹誰了？一出陣就被追殺，差點魂飛魄散，說到底還不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嗎？說到底還不是人性貪婪，即便修真成仙也不能免俗。
或者說成仙的隻是修為，而不是內心。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物競天擇弱肉強食，想不成為別人的食物，隻有變強，變強，再變強。
三人在一線關休息了一日，次日一早，洪圖安和滕錦山將三人送出城，燕雲也打算就此離去。
洪月嬌不舍的揮手和父親告別，三人走了一會兒，文泰道：“還是坐飛鷹走吧。”
洪月嬌轉頭看向燕雲，哀求道：“燕大哥，在陪月嬌幾日吧。”
燕雲雖然心急，但又怎麽能夠拒絕？
見燕雲點頭，洪月嬌一聲歡呼。
文泰放出飛鷹，三人站在上麵，就見下方的景物越來越小，越來越小，飛鷹一聲嘯鳴，翅膀一振，轉瞬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