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謂道
燕雲感覺自己好像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時間仿佛已經靜止，不，是時間和空間都已經靜止，而周圍也不是一片黑暗，而是無邊無際的虛無，什麽都沒有，又仿佛置身於一片混沌之中。
如此這般不知過了多久，燕雲漸漸恢複了意識，感覺到了自身意識的存在，而這個虛無的空間中，似乎隨著燕雲意識的蘇醒而運轉，一片混沌之中，然後是點點星鬥般的光亮。
那一點一點的閃光，就是傳說中的星星嗎？
古老相傳，在遙遠的遠古時期，玄天大陸上空就有無數的星鬥，每當黑夜降臨，天空中就會出現滿天的星鬥，也有無數個傳說。
有人說每一顆星星，就是一個死去的人，還有人說每一顆星星就是玄天大陸這麽巨大的一片土地，甚至比玄天大陸還要巨大，也有人說天上的星星是修真成仙後神仙的仙府，一閃一閃就是守護仙府的陣法禁製在運轉。
無數種傳說在民間，在修真者口中傳頌，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場驚天爆炸，之後，不但滿天的星鬥不見了，就連日月也消失了，從此世間陷入了一片黑暗，沒有人記得黑暗持續了多久，也許是一天兩天，又或者是一個月兩個月，甚至是數年乃至更久。
燕雲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想起這些聽過無數次的傳說，這些是在臨溪村從村中的老人給小孩子當作故事講的，但這一刻，燕雲卻覺得眼前的無數閃亮的亮光，就是傳說中的星辰，也許隻有星辰才是這般的絢麗與奇幻吧。
不知過了多久，其中一顆星鬥吸引了燕雲的目光，不是因為這顆星鬥多麽閃亮耀眼，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熟悉感覺，讓燕雲情不自禁的留意上了它，似乎在回應著燕雲的注目，這顆星鬥又閃了一下，然後這顆星鬥在燕雲眼前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眼前一陣白光大作，燕雲感覺自己似乎進入了這顆星鬥裏，這個畫麵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以前經曆過，卻一時想不起來，一陣陣白光，耀眼奪目，燕雲感覺有無數個畫麵在眼前飛舞而過，又好像是一陣陣強弱不同的白光接連變幻，當終於能看清眼前的一切時，燕雲卻一下子怔住了。
一個恐怖，邪惡，嗜血，凶殘的意識將他包圍，好像周圍有一雙雙貪婪的目光正在注視著他，當他去看時，周圍又什麽都沒有，隻是邪惡的意識越來越強烈，他有一種本能的危機，好像下一瞬間就要被吞噬，包圍他的好像是一隻怪獸，而這隻怪獸卻沒有固定的形狀，一會兒變成一隻蟾蜍，一會兒又變成了龍首蛇身的怪獸，一會兒更是變化成人，無時無刻不在變幻，好像沒有固定的形態，又好像每一種變化都是怪獸本來的麵目。
燕雲也終於看到了自身，不知何時自己變成了一個白色的光點，周圍是無窮無盡顏色各異巨大無比的陰暗氣息，每一種顏色好像對應著一種或凶殘，或嗜血，或邪惡的意識，好像自己隨時會被吞沒，不知過了多久，虛空中一陣搖晃，然後那些陰暗的意識都緩緩退卻，隻剩下代表自己的白色光點……
不知過了多久，燕雲緩緩睜開雙目，映入眼簾的是竹舍的屋頂，身上傳來一陣陣虛弱疲憊的感覺，但丹田中涼涼的，沒有疼痛也沒有難忍的灼燒，感覺十分舒服。
燕雲無力的轉了一下頭，自己置身在一座竹舍裏，除了自己身下的一張竹床，別無外物。
不，除了竹床，還有一個人，一個背對著他，正望向窗外出神的人，或許感受到了他的目光，那人緩緩轉過身來，白衣白眉白胡須，感覺年紀已經很大，偏偏滿頭的黑發，烏中透亮，中等身材，一雙眼睛雖然不大，卻炯炯有神，隻是此時透出些許的疲憊，注視著他好一會兒才微微點頭，道：“醒了就好。”
短短四個字，卻讓燕雲感到如釋重負的感覺，好像自己醒來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燕雲此時除了疲憊還是疲憊，根本無暇思考這些，問道：“我昏睡了多久？”
“七天。”老者淡淡的回道。
燕雲卻是一驚，不等燕雲說什麽，老者續道：“你身體還虛，好好睡一下吧，有什麽話醒來在說。”
燕雲也覺得實在太疲憊了，微點了下頭，闔上雙目，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好像在將睡未睡之際，聽到老者輕輕的一聲歎息。
當燕雲再次醒來時，竹舍已經一片黑暗，已經入夜了，這次身上恢複了些力氣，感應了一下，身上還是沒有半絲真元，但奇怪的是一點不覺得餓，精神也大好，這時燕雲才發現，身上的衣褲都已經換過了。
竹舍之中太黑，隻有外麵傳進來的微微光亮，看的不怎麽真切，但燕雲也知道這不是自己的衣褲，意識清醒過來，不由想起昏迷前的情景，內心一驚，下意識的摸了下丹田處，入手一片涼涼的寒意。
內心有無數個問題，燕雲起身下了竹床向外走去，到了門口才發現，自己在一座二層竹樓上，順著竹梯下到一樓，走出竹樓，不由一愣。
晚風清冷，一地夜光如雪，一人當風而立，隻看背影就知道正是那老者，老者緩緩轉身，目光炯炯的注視著燕雲，眼裏的疲憊之色已經消失，這名老者身材不大，卻慈眉善目，手拿拂塵，一派仙風道骨得道高人的模樣。
盡管知道是對方救了自己，燕雲卻怎麽看這老者都不順眼，鼻孔中哼了一聲，問道：“你就是天一道人？”
天一道人點了點頭。
天一道人越是淡然，燕雲心裏越不爽，憋了十多年的問題終於可以當麵問清楚了，燕雲道：“你憑什麽收我為徒？你有什麽資格？還有你這種厚臉皮的人，也不問問我願意不願意，就找上門來收徒，哼！”
天一道人既不惱也不怒，隻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卻沒說話，直到燕雲又要開口時，天一道人才淡淡的道：“我隻是覺得你不作我的弟子可惜。”
燕雲想過無數個理由，甚至想過對方可能看破了他最大的秘密，但沒想到對方竟會這樣回答。
燕雲愣了一下，看對方的樣子也不像信口雌黃，問道：“可惜？有什麽可惜的？我們素不相識，我死活和你有關係嗎？”
天一道人道：“天下奇人無數，我的修為不是最高，我的見識也不是最廣，但這世間，或許隻有我能救你。”
燕雲不由冷笑出聲，反駁道：“我要你救？我活的不是好好的嗎？幹嘛要你救我？”
天一道人也不生氣，反問道：“你真的活的好好的嗎？”
這一句卻把燕雲問住了，他的修為盡失，丹田中還有個不知名怪物隨時會醒來，怎麽看他也不是活的好好的，但要燕雲開口認輸卻是不能。
燕雲冷哼一聲，沒有說話，眼珠轉了轉卻發現了奇怪之處。
他修為盡失，都是因為丹田中的不知名怪物作祟，但這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情，想到這裏不由看了對方一眼。
即便真的能未卜先知，也不會卜算到十多年後的事情吧？
那是？
燕雲哼了一聲，問道：“你還沒回答我，你憑什麽做我師父？”
天一道人道：“憑我的修為比你高。”說完竟然不理會燕雲，向另一邊的竹舍走去。
燕雲氣急，喊道：“喂！”一連叫了幾聲，對方都沒有回答，直到身影消失在竹舍裏。
燕雲想了一下，還是跟了過去，到竹舍門口才發現，竹舍的門是開著的，隨著燕雲跟進竹舍，竹舍裏也亮起了燭光。
天一道人端坐蒲團之上，在對麵的地上還放著一個蒲團，除此再無他物，竟然比燕雲醒來的房間還要簡陋，連一張床都沒有，見燕雲關上門，天一道人一指蒲團，道：“坐。”
“故弄玄虛。”燕雲嘀咕了一句，左右看了看，見別無他物，還是坐在了蒲團上。
燕雲搶先開口道：“你想做我師父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讓我心服口服才行，不然……嘿嘿，小爺我可不認你！”
天一道人脾氣很好，隻是微微點頭，算是接受了燕雲的提議。
燕雲笑道：“那我就來請教你一下，什麽是道？何謂道？”
天一道人脫口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即為道。”
燕雲冷哼一聲，搖頭道：“這算什麽回答？不過是書本上的東西。”
天一道人目射奇光仔細打量了燕雲好一會兒後點頭道：“隨心而為，隨性而為，既為道。”
燕雲哼道：“這算什麽回答？我想殺人就殺人，既隨心，也隨性了，這也算道嗎？”
“此為殺道！”
說到殺道兩個字時，天一道人停頓了一下，看向燕雲欲言又止的模樣，燕雲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回答，反複咀嚼這四個字，並沒有注意到天一道人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