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陣
銀須老者沉吟了一下，吩咐道：“不必了，兩個人都消失會引起有心人的警覺，讓廖老看住她。”
“是。”
銀須老者想了一下，又道：“以後有天巫門的消息立刻報給我。”
虛空中的女聲有了一絲波動，似乎怕對方怪罪，生硬的道：“是。”
銀須老者問道：“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另一個聲音回道：“回老祖，青翼上人傳來消息，說……”
虛空中的聲音明顯停頓了一下，銀須老者不耐的道：“他說什麽？”
“青翼上人說月光珠丟了，懇請——”
不等說完，銀須老者打斷道：“什麽？這個廢物，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銀須老者雷霆震怒，整個空間都瞬間變得靜悄悄的，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觸怒老祖。
半晌，銀須老者才冷哼一聲，吩咐道：“上次不是有天火珠的消息嗎，讓青翼去辦，告訴他，這是他唯一的機會，若是失手，或者泄露出半點風聲出去，他永世不得超生。”
“是。”
隨著一聲恭敬的應答，仙氣繚繞中，似乎整個空間都變得朦朦朧朧模糊不清了，讓人疑似夢中……
到了第十五天，天一道人才禦劍歸來，還是那間竹舍，燕雲本來一肚子牢騷，真想問問對方是不是故意將他扔下又不準備半點食物的，但看對方疲憊的樣子，話到嘴邊卻說道：“老頭，你怎麽去了這麽久？”
天一道人也不在意，答道：“事起突然，即便玄天宗也需要些時日才把東西準備妥當。”
燕雲點點頭，他並不關心玄天宗，隻是好奇對方準備了些什麽東西。
天一道人問道：“你可懂陣？”
燕雲鼻孔朝天的冷哼一聲，若說其他方麵，燕雲沒有自信，但在陣法上，燕雲不相信有誰會超過他，即便是天一道人，也未必趕得上他，大話剛到了嘴邊，卻想起了震古爍今的無名動天息，輕狂的念頭淡了一些，口上仍冷冷的道：“懂一點。”
燕雲嘴上說的客氣，表情卻完全出賣了他內心的想法，那樣子似乎在說：隻懂一點，但比你懂的多。
天一道人好像沒看到燕雲的嘴臉，點點頭，遞給燕雲一枚玉符，淡淡道：“認真點，這關乎到你的小命，有不懂就問。”
燕雲也不多話，接過玉符就集中精神，盡管心裏有所準備，但當接收到玉符中的龐大信息時，還是被震動了一下。
寰宇五行陰陽大陣。
這枚玉符和之前的傳功玉符不一樣，之前的傳功玉符隻有一段段口訣，這枚玉符卻是一枚留影符。
當燕雲的意識一進入玉符中，就仿佛置身於一方世界，也就是寰宇五行陰陽大陣中。
虛空中一個白色身影，看眉目，正是他的影像。
就見陣中的自己一手手咒訣打出，陣法不停變化運轉，周圍接天連地的磅礴真氣向他洶湧而來，然後白色的身影身上閃過赤，青，黃，白，黑五種顏色的線條。
燕雲知道這五種顏色分別對應了五行中的一種，赤對火，青對木，黃對土，白對金，黑對水，而每一條顏色的線條就是該種屬性的真氣在體內運行流轉的路線，先後湧向丹田，嚐試哪種屬性的真氣對碧玉金蟾有作用，然後就將所有的真氣都轉化成該種屬性。
看到這裏燕雲已經明白了天一道人的設想，依靠陣法的無上神威，凝聚天地之力與碧玉金蟾對抗，逼迫碧玉金蟾與他的靈魂交戰，畢其功於一役。
這也是唯一的辦法。
之後一段段操控陣法的咒訣傳入燕雲腦海，燕雲隨之緩緩從玉符中退了出來，當睜開雙眼時，正看到天一道人目光炯炯的望著他，大有探尋之意。
燕雲想了一下，道：“你的想法我明白了，控製陣法的咒訣我需要時間熟悉一下。”
天一道人點點頭，陣法他可以代為布置，但操控必須燕雲自己來，別人代替不了。
燕雲凝重的道：“但我有幾個想不通的地方需要解答。”
天一道人點點頭，燕雲問道：“第一，我真元全失，怎樣操控大陣呢？”
燕雲不由想起操控靈蠱周天大陣時候的景象，不由想起了洪月嬌……
天一道人沒注意到燕雲出神，點頭答道：“陣法從發動到聚集天地靈氣需要一個緩衝時間，這個時間由我將真氣注入你體內，但這個時候不要嚐試去試探碧玉金蟾，我的真氣畢竟有限，要等陣法聚集到足夠的靈氣再去試探，我會在那時解開封印。”
燕雲點點頭，天一道人考慮的已經十分周全，雖然不知道天一道人現在的修為，但能名列玄天大陸十大散修，修為又豈會低了？
名聲響亮的一流大派雖然眾多，不入流的小門小派更是多如牛毛，但和散修的數量相比，仍是十不足一，在如此眾多的散修中能脫穎而出，哪一個會是泛泛之輩，而天一道人又是其中的佼佼者，連他都這樣小心謹慎，不敢以自身的修為造次，就可想像他對碧玉金蟾這傳說中的神物是多麽的重視。
燕雲在腦海裏想像了一下可能發生的狀況，又問道：“若五行五種屬性都試探完了，還沒有找到克製碧玉金蟾的辦法又當如何？”
天一道人也難得的露出了凝重的表情，點頭道：“這也是我最擔心的地方，畢竟對碧玉金蟾太不熟悉，所以我才布置了寰宇五行陰陽大陣，而不是單純的五行陣。”
燕雲有些明白過來，問道：“你是說這陣法還有最後的變化？”
天一道人點頭道：“正是，最後的兩種變化就是陰和陽，但我沒有這兩種屬性的修煉方法，隻有利用陣法將聚集到的這兩種屬性真氣一股腦的衝入你的丹田，這也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結果。”
燕雲似乎置身於這樣的場景之中，不禁冷汗淋漓，如果走到這一步，就已經將命運交給了上天，或者直白點說就看他的運氣了，那已經不是人力所能操控。
燕雲也感到深深的無奈，陰和陽兩種屬性的修真功法在修真界簡直是鳳毛麟角，這也是無可奈何的辦法。
見燕雲再無疑問，天一道人將寰宇五行陰陽大陣的最後兩種變化教給了燕雲，然後讓燕雲熟悉操控陣法的咒訣，就出了竹舍。
之後的七天燕雲都用在熟悉腦海中的一手手咒訣，而天一道人也忙了七天，用這七天在竹舍前方的空地上，布置了寰宇五行陰陽大陣。
直到第七天傍晚，兩人才再次見麵，看著天一道人憔悴疲憊的樣子，燕雲感激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隻是微微點頭道：“咒訣沒問題了。”
天一道人道：“好。”
燕雲道：“我需要好好休息一下養足精神，三天之後開始怎麽樣？”
燕雲其實是想讓對方好好休息一下，隻是沒那麽說而已。
天一道人好像知道燕雲的心思，注視了他一會兒才點頭道：“就這麽定了。”說完在不理會燕雲，獨自閉目養神。
燕雲起身回到了自己的竹樓，這段時間燕雲已經將竹樓上下查看了清楚，一樓是一個藏書室，裏麵有無數卷古書，竹簡，手抄本等，燕雲隨意翻看過幾本，見都是和修真無關的典籍，就沒有在放在心上。
這時回到竹樓二層，趴在床上卻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盡管身上很累，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燕雲太了解其中的凶險了，這就是一場豪賭，而賭注就是他自己的性命。
贏了自不必說，不僅留得一條小命，還可以得到傳說中的神物碧玉金蟾。
輸了則魂飛魄散形神俱滅，徹底從世間消失。
燕雲不怕死，隻是覺得若真的這樣死了，實在沒有價值，更無奈的是，他還無法拒絕這場賭局，他沒有選擇。
至少……
至少現在他還有賭一把的機會，若在等些時日，他想賭一下都不可能了。
想到這裏燕雲忽然豪氣頓起，仰天吼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小爺我絕不會死！”
這一聲吼聲威震天地，燕雲隻覺得因為修為盡失而憋在心中數天的悶氣一掃而空，神清氣爽，不由哈哈一陣大笑，躺在床上不一會人就進入了夢想。
天一道人則在燕雲吼叫的時候微微睜開了雙眼，露出一抹鬆口氣的表情。
盡人事，聽天命。
普通人如此，修真者又何嚐不是如此？
三天後的清晨，兩人不約而同的走出竹舍，對視了一眼，天一道人看著神采奕奕的燕雲問道：“準備好了？”
“好的不能再好。”
燕雲一笑，顯得頗為自信，兩人向陣中行去，燕雲突然止步，停頓了半晌，才一字一頓的道：“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有什麽不測，請幫我照顧一下我妹妹，如果有可能，也請在必要時候幫一下燕家。”
燕雲等了半晌，身後寂靜無聲。
燕雲暗歎一口氣，自己的要求有點太過苛刻了。
這時卻聽天一道人以他慣有的口氣淡淡的道：“你放心，我會的。”
燕雲邁出的腳步再次停頓了一下，卻什麽都沒說，也沒回頭，徑直走到了寰宇五行陰陽大陣核心處，深吸一口氣，緩緩的盤膝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