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地如一
燕雲身子大震,從那種奇妙的境界中醒來,雙目也不由自主的睜了開來,正瞅見一張蒲扇般的大手掛著一陣掌風向他當頭劈下,不由一怔,道然的手掌已經停在了他的額前。
盡管知道對方不會真的下狠手,仍忍不住一陣後怕,抬手擦去額頭的冷汗。
這時道然已經收手,上下打量燕雲幾眼,笑道:“不錯,悟性很高,不過借助外力對自身無益,我更希望你能不借助其他東西達到天地如一的境界。”
道然說話的同時目光似有似無的在燕雲背後的鎮魂仙竹上掃了幾眼,說完轉身招呼天一道人進了院子。
燕雲卻愣在了原地。
“天地如一?”
就是剛才那種奇妙的境界嗎?
甄亭一臉欽佩之色溢於言表,過來拍了拍燕雲肩頭,頭前帶路道:“燕兄弟好悟性,我修煉數百年,到分神後期才摸到天地如一境界的一點皮毛,沒想到燕兄弟小小年紀就明白了其中真意,厲害!”
燕雲跟隨著甄亭進院,腦中想著剛才道然的話和他剛才那奇妙的狀態,對甄亭說了什麽全然沒聽進去,隻是應付的點了點頭,甄亭似乎看了出來,也不在意,隻是笑笑。
道然做為玄天七聖之一,修為高低自不必說,早已達到合道後期,隻等機緣渡劫飛升,但剛才的幾次交手,道然並沒特意用修為上的差距壓製他,即便如此,道然的經驗閱曆也不是他可以相比的。
燕雲剛才已經感覺招架不住,突然福至心靈,雙目緊閉,五感收攏,憑借心眼,仍能將道然的招式看的清清楚楚,再加上精神高度集中,使燕雲陷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中,好像他就是這一方天地,這一方天地就是他自己。
在這一方天地中,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逃不脫他的感知,幾如親見,正是這種奇妙的境界讓燕雲每次都能在道然突如其來的掌勢下尋到一線生機,險險的避了過去。
最後這一掌,道然和之前的掌法沒什麽不同,相反還特意收斂了幾分,隻是在出掌同時的那聲大喝,口中蘊含了真氣,像是醒神震魂的一種功法,如醍醐灌頂般,將燕雲震醒,從那種奇妙的境界中清醒過來,在想躲閃已經來不及了。
後麵道然的話更是有些奇怪,好像看出他是借助鎮魂仙竹開了天眼,才能機緣巧合的進入天地如一的狀態,道然能看出來,燕雲不覺意外,但為何打斷他,讓他提前清醒過來呢?多感知一下那種境界,對他來說不是更有好處嗎?還是說有什麽其他深意?
對於道然是否存了什麽壞心思,故意將他震醒打斷他的頓悟,燕雲到是沒有絲毫懷疑,不是信得過對方的人品之類,而且完全沒有必要,不說道然與天一道人莫逆的關係,隻說初次見麵這寥寥數語,就能知道此公性如烈火不假,卻是真性情的一個人,這種泰鬥一般的人物,不屑去做這種事。
燕雲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領,跟隨幾人來到屋裏,就見正對門的桌案上供奉著一副人物畫,畫上一人,劍眉星目,雙目炯炯,似乎隻是隨意的站著,卻有一種栩栩如生的感覺,畫工即便是燕雲這種外行人也感覺的出不是很高明,隻能算一般,人物卻很傳神,在燕雲看過去的時候,好像畫中的男子也活了一般,同時向他看來,體內的真氣開始沿著經脈遊走,嚇了燕雲一跳,真氣運行的路線正是玄天宗的太乙無上經。
燕雲趕忙晃了晃頭,讓自己清醒過來,太乙無上經乃玄天宗心法總綱,自己一個外人要是這個時候修煉起來,被玄天宗察覺,特別是道然就在眼前,詢問起來,自己如何解釋?這種犯忌諱的事情燕雲可不想嚐試後果。
偷眼瞥了一下道然和甄亭,見兩人並沒發現他的異常,正在和天一道人說話,這才放下心來,同時有些疑惑,這畫上的人到底是誰?這是畫上的人物特別,還是作畫的人神奇,竟然引動他的真氣自動運行。
燕雲又轉頭看了那幅畫幾眼,卻在沒有了剛才那種感覺,好像畫上的人物也與尋常無異,不由心頭起疑,是自己做賊心虛,還是其他原因呢?
其實燕雲在來玄天宗的時候就有一種衝動,將自己發現的血蠱玉符的事情說出來,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人證,不怕玄天宗不相信,玄天宗作為正道魁楚,應該會召集其他門派秉公調查,但燕雲不是天真的熱血少年,盡管從年紀上看燕雲就是不擇不扣的一個天才少年,但畢竟兩世為人,不會天真的以為玄天宗真的能展開什麽調查,燕雲感覺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就如當時他所見的那樣,修真界各門各派的功法血蠱玉符中都有記載,盡管隻記錄了元嬰期以下的功法,但誰能保證沒有其他的玉符記錄更高深的功法呢?
燕雲有種直覺,這件事情如果被揭發出來,必然掀起修真界有史以來最猛烈的風暴,想想吧,一直被各門各派捧若珍寶的修真典籍,竟然無聲無息的就泄漏了出去,還不是一個門派一部功法,而是所有有點名氣的功法都在其中,整個修真界非爆發一次大混亂不可,一是清查宗派裏的內鬼,另一個就是調查背後的元凶,而做為揭發人的自己會得到什麽後果?即便有天一道人的庇護,麵對整個修真界所有的門派,誰能庇護的了?更何況這一切背後的元凶又有怎樣的力量?
正是因為清楚這裏麵的水實在太深,根本不是他能左右的,正是因為知道揭發出來自己不外忽兩種結局,一種就是玄天宗等名門大派相信了他的話,這是最好的結局,即便如此,他以後也寸步難行,誰都會懷疑他會自己門派的功法,為了防止本門功法的外泄,必然對他做出種種限製,甚至是抹除記憶這種邪派的手段,另一種則更加淒慘,就是被背後的元凶或者各大門派直接抹殺,永除後患,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燕雲願意看到和所能承受的。
燕雲幾次壓下想說出來的衝動,還是悶聲發大財的好,自己其實也是受益者,沒有那枚血蠱玉符,自己另外幾顆金丹現在還沒有著落呢,既然說出來沒有好處,還可能丟掉性命,為什麽要說呢?
自己的命運都操控不了,還想擺布別人的命運嗎?
燕雲自嘲一笑,深深的感到了自己的無力,還是自己的修為不夠,實力不足!
“你笑什麽?我說的很可笑嗎?”道然麵色一沉,聲音如雷。
燕雲不過是想著自己的心事,覺得自己杞人憂天才一笑自嘲,根本沒聽幾人在說什麽,麵對道然的發問更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說的不可笑,長的到是挺可笑的,我既不是你的徒子徒孫,又不是你請來的客人,你不用對我大呼小叫,小爺就不多打擾了。”
燕雲轉頭對天一道人續道:“老頭兒,這裏太悶,電閃雷鳴的,我怕一會兒會下雨,就不陪你了。”說著也不等天一道人回答,向外走去。
“放肆!這就是對你師父的態度嗎?”道然如雷的咆哮自身後傳來,燕雲卻腳步不停的出屋出院,竟自走了。
“師父息怒,燕兄弟首次來碧霞山莊,我去招呼他。”甄亭說完,見道然微一點頭,當即起身離去,出了院子甄亭麵露笑意,拜入道然門下數百年了,敢這麽和乃師說話的,燕雲還是第一個,特別是後麵一句,師父盛怒之下沒有多想,一會兒回過神來還不暴跳如雷阿,所以他先溜為妙,要是一會兒讓他去抓燕雲,他去是不去?
“燕兄弟等等我。”甄亭喊了一聲,幾步追上燕雲。
燕雲心裏也是一鬆,剛才不過是對道然的態度有氣,動不動就對他吼叫,這一出來才發現,還真不知道去哪,甄亭追上來自是最好不過了。
屋內,兩人先後離去讓屋裏靜了一靜。
道然和天一道人在蒲團上相對而坐。
半晌,道然才低低的哼了一聲,聲音和緩了許多,問道:“這小子平時就是這麽對你說話的?”
天一道人淡淡的點了點頭。
道然不滿的哼道:“你也太放任他了,連一句師父都不叫,枉你為他付出那麽許多,真不知道值與不值?”
“我確實沒教他什麽,他能有今天,全靠他自悟,叫不叫師父的,不過是一個稱呼,我聽著他叫我老頭兒反到順耳。”天一道人麵帶微笑。
道然無奈的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什麽,自語道:“那小子的悟性到是不錯,隻是說話亂七八糟,什麽這裏太悶,還電閃雷鳴,不知所雲。”
“哈哈,你那些徒子徒孫沒少在背後叫你雷公吧?”天一道人眼含笑意淡淡的問道。
道然點了點頭,罵道:“這幫混帳羔子!”剛說完想到什麽,吼道:“臭小子,竟然當我麵說我是雷公!”
道然氣的暴跳如雷,吼聲似乎連屋頂都要掀翻了,已經走出老遠的甄亭似乎聽到了師父的喝罵,不敢停留,招呼燕雲一聲,加快了腳步,好像身後有無數追兵提刀拿劍的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