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傳功
夜靜無波，漆如黑，濃如墨。
不知是不是心裏原因，燕雲感覺今天晚上玄天宗格外的寂靜無聲，剛到亥時，燕雲就從天目峰出發，向望天峰而去。
昨晚和天一道人的一席話，讓燕雲受益匪淺，心中的意念更堅，好好修煉了一晚，白天在院子裏練了會劍，奇怪的是逍遙並沒有來找他，似乎都特意給他製造一個安靜的環境，燕雲卻並沒有多想，其實想與不想，心中早已有了決斷。
回想起和天蛛上人一戰，這不是和天一道人的友情切磋，即便天一道人嘴上說的嚴厲，他也知道不會真的傷了他的性命，甚至都不會讓他受重傷，但和天蛛上人對戰不同，那是隨時都可能被殺的搏命之戰。
這一戰他受傷不輕，若不是體內玄天回春金丹的藥效還在，療傷及時，絕不會這麽快好過來，即便如此，體內髒腑移位，經脈受損也不是短時間內能恢複的，甚至最近幾天都不易動手。
而且更慘重的是，他好不容易修煉出金丹後期修為的身外化身也在和天蛛上人一戰中灰飛煙滅了，這可能是他最大的損失了，對此燕雲到是坦然麵對。
身外化身不過是碧玉金蟾的天賦能力，隻要真氣充足，隨時隨地都可以在修煉出一個甚至多個身外化身，這隻是時間問題，而且和天蛛上人一戰，他收獲不淺，平時學到的東西融會貫通都施展了出來，隻是感覺他沒什麽克敵製勝的絕招。
想想蔚靈仙，不論是玄天宗十大玄功之一的雀火朝天舞，還是驚雷劍訣，亦或是那套飛天閃靈訣身法，都堪稱絕學，一經施展不說驚天動地，卻也讓人無法小視，比他要有手段的多，雖然他在反應意識應對上並不輸給她，卻缺乏這種克敵製勝的手段。
在這一點上，不隻是燕雲徒呼奈何，就連其他散修也同樣麵臨著同樣的問題，往往是修為有了，卻沒有與之對應的實力，特別是和名門大派的這些弟子相比時，這種劣勢更加明顯。
燕雲一路上也不知道自己胡思亂想了著什麽，踏上虹橋直到上了望天峰，才苦笑著想到，蔚靈仙似乎沒告訴他在哪裏見麵，而且約在這個時候……
若是偷偷通知他，燕雲會以為這是佳人有約，但通過天一道人轉告，似乎又不是那麽回事，好像隱隱有另一層含意。
一路上遇見值守的玄天宗弟子，隻是看了燕雲一眼，就麵無表情或微微點頭讓過，隻是眼裏都或明或暗的有些似羨慕又似遺憾的神色，讓燕雲隱隱有些感覺，似乎這次會麵，已經得到了玄天宗上下的默認，越是這樣，越是讓燕雲心頭不安。
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碧波潭，遠遠就看到碧波潭四周並沒有人，難道是自己來的早了？燕雲想想又搖頭否定，看來不是這裏。
燕雲有些漫無目的的轉了一下，看到一條通往望天峰頂的山路，想了一下就走了上去，這條路似乎沒有止境一般，不知道通向哪裏，左拐右繞的，但大體的方向是通向山頂。
難道這是蔚靈仙對自己的考驗？
想想又覺得不是。
兩人是在碧波潭相遇，發生的一係列事情也都在碧波潭，之前沒說見麵的地點，燕雲就以為是哪裏，誰知道碧波潭並沒有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這條路越走越窄，越走越陡峭，到了最後幾乎是筆立如刀的直上直下，讓燕雲心中好奇，沒想到望天峰還有如此險地。
大概已經到了子時吧，可是蔚靈仙到底在哪裏？是不是自己走錯路了，燕雲想要往回走，可是看了一眼身後茫茫沒有勁頭的山路，又轉回身向山頂走去。
山風呼嘯，寂靜無聲，不知多久後眼前突然霍然一空，這條不知道走了多久的山路終於走到了盡頭，在前方，一峰突起，似乎已經到了望天峰山頂，一座雄偉大殿在遠處隱隱露出一個輪廓。
就見夜空中，一人迎風而立，默默的站立在那處山峰的峰頂，白衣若仙，飄逸出塵。
隻看背影，燕雲就知道那正是自己尋找的佳人——蔚靈仙！
或許是太了解自己，或許是自己藏不住心事，一回到天霧峰，就被道清真人看出了心事，當時隻是讓她回去靜修，誰知隨後就被叫來說了一番語重心長的話，似乎什麽都沒有提及，但話中的未盡之意她卻聽明白了。
似乎得到了道清真人提前的通知，連晚上不讓人來的望天峰都對她開放了，宗裏似乎默默的靜待著她的結果。
師父的意思蔚靈仙明白，讓她以修真大業為重，斬斷情絲，這說起來多麽容易，在她遇見燕雲之前，或者在碧波潭的事情發生之前，她都認為沒有什麽事情能擾亂自己的道心，可是她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才三天不見，卻好像三年，三十年沒見那麽久，心中對燕雲的思念卻如潮水般蔓延，蔓延，再蔓延，直到充滿整個心田！
在蔚靈仙的心中，從出生到現在，有記憶以來，似乎隻有那天共同麵對天蛛上人的一幕幕，才是記憶中印象最深刻的東西，一回想起被天蛛上人用蛛絲纏住看到大石後露頭的燕雲時，即便一向矜持的蔚靈仙，回想了無數次，每次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這個壞家夥，明明一早就在那裏，卻一直不出來，那可是天蛛上人，不知道逃嗎？膽子也真大，若換了自己，自己敢出來嗎？在心底這樣問了幾次，卻始終找不到答案。
記得自己迷迷蒙蒙將醒未醒之時，好像感受到嘴裏湧進了什麽東西，腥鹹腥鹹的，現在想來，就是燕雲的血了，這個家夥還真膽大妄為，那可是自己的初吻啊，就這樣無聲無息昏昏沉沉中沒有了。
想到生氣的地方，蔚靈仙玉拳緊握，如果燕雲就在眼前，真恨不得狠狠打他兩拳，一會兒又想到被燕雲抱在懷裏，赤著上身，頓時玉頰霞燒，豔紅一片，兩人這間相處的短暫的一幕幕，都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裏，目光中柔情蜜意，溫柔無限。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光，蔚靈仙漸漸從沉思中驚醒，或許這些畫麵，就該永遠的留在腦海裏吧，也許這樣才是自己該做的事情，可是……卻讓自己情何以堪？蔚靈仙悠悠的歎了口氣。
“是在想我嗎？這麽出神？”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嚇了蔚靈仙一跳。
轉頭一看，正是一臉淡淡笑意的燕雲，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自己身邊，竟然都沒有發覺，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四目相對，蔚靈仙能感受到燕雲眼中橫溢的愛憐之意，還有一種自己說不清道不明的堅持。
燕雲看到蔚靈仙眼裏的驚喜和淡淡的憂傷，心裏一動，當先說道：“我這人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就像逍遙曾說的，要對自己真，道才會對你真，我覺得很有道理，你覺得呢？”
蔚靈仙也想起兩人初次見麵時，逍遙的那一番話，會心一笑微微點了點頭。
“這次見麵似乎並不是你的本意，我也能猜到玄天宗讓你約我來此的目的，但能告訴我你的想法嗎？而不是玄天宗的想法。”燕雲目光落在蔚靈仙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上，不躲閃也不逼視，隻是這樣淡淡的看著，似欣賞又似在記憶，在回味。
蔚靈仙似乎沒想到燕雲有此一問，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燕雲的猜測，反問道：“那你的想法呢？”聲音清脆悅耳，沒有平時的冰冷與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淡漠，似乎這時才是她的真麵目。
“天一那老頭兒說，仙也不能過情關，我想嚐試一下！”燕雲淡淡的道。
“隻是想嚐試嗎？”蔚靈仙美眸閃爍著睿智的光芒，好像能看破人心。
燕雲一笑，坦然與之相對，深深吸氣，好一會兒才認真的道：“好吧，我承認，從第一次見到你，就被你冰山般的氣質，絕世的容顏吸引，當時就想，若能得妻如此，雙宿雙飛，我願足矣！世俗中有句話叫‘愛江山更愛美人’，我卻說‘愛永生更愛靈仙’，碧波潭一見，看到對手是天蛛上人時，我也猶豫也彷徨了，命隻有一條，不說怕死，但我同樣不想死，但看到你就要死在我眼前，我控製不住自己，我必須出手救你，不然我怕這一生都將在悔恨中渡過。”
蔚靈仙從沒想過有人能當著她的麵說出這麽深情的話，而且是毫無保留的全部敞開心扉，和以往遇見的任何人都不同，蔚靈仙能感到燕雲的心意和濃濃的愛意。
“就算死，也要救我嗎？”蔚靈仙出神的問道。
“對，就算死，也要無憾！”
四目相對，情意暗生！
兩人不知對視了多久，蔚靈仙一笑，道：“這些稍後在說，我約你來可不是為說這些的！”
“那約我來幹嘛？”燕雲不解。
“報恩！傳功！”蔚靈仙的聲音傳來時，人已消失在眼前，隻留下一串白影，如夜間舞動的精靈。
燕雲一時間竟看的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