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可人朝歌(中)
“客官怎麽一個人在獨自飲酒?要不我陪客人飲上兩杯如何?”就在我一人喝悶酒之際,一個溫柔的聲音忽然想起。
來人是一位公子,一張瓜子臉,五官秀麗,麵容竟是莫名的熟悉,卻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
“我不請自來,夫人不會生氣吧?”長長的睫毛輕顫,睫毛下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眼睛是我見過最純粹漂亮的。
對於突然冒出的人,現在的我已經見怪不怪了,用手指了指空著的伏醉八仙凳:“公子請坐吧,來著便是客,哪有那麽多的說道。”又朝外麵喊了聲:“夥計,在加兩副碗筷!”
“一個人喝酒,那叫悶酒。這酒呀,還是兩個人來喝得好。”那公子也不管我,自顧自地說著。
這時夥計已經拿了餐具進來,我便順手倒了兩杯酒。那夥計也是個機靈的,眼觀鼻鼻觀心,並沒問那公子什麽時候從哪裏進來的。
忽然那公子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說:“夫人身上有傷,本不該喝酒的。”他把玩著手裏的酒杯,淡淡地說:“要是出了什麽事情,怕是不妥的。”
可沒過多久他又爽快了起來,挪了挪位置,直接坐到我身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才對嘛。要不你喝我看著,那我該多難受呀。”我說笑著,將自己酒杯裏的酒也喝光,然後又去斟酒。
兩個人喝也覺得沒意思,我叫來小二,讓他去把幻影叫來。幻影剛一進雅間,見了那公子,驚訝地脫口而出:“朝歌公子?”
我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朝歌說道:“你果然是朝歌,看來六爺身邊的人個個都是奇葩呀。”
朝歌站起身來,微微行禮,聲音柔軟地說道:“剛剛朝歌多有得罪,還望夫人見諒。”
我擺擺手,“什麽罪不罪的,出來喝酒的,不必拘於禮數了。”
幻影自進來之後就一直畢恭畢敬的坐在一旁不說話,而朝歌也不在搭理我,自顧自地喝酒。我突然笑起來,抓起壇子一口氣將半壇子酒都灌了下去。
“夫人!”幻影冷冷喝了一聲。不過現在我和他算是混得熟了,已然不怎麽害怕這個人,酒勁上來更是將這一聲當做了耳旁風:
“夥計!再拿兩壇酒來!今天--”眼角瞟到麵無表情的幻影,心虛之下,硬生生將“不醉不歸”四個字吞了回去。
幻影是個一條道跑到黑的人,不讓我喝酒,自己也不喝。冷眼旁觀我和朝歌推杯換盞。朝歌似乎和幻影很熟悉,對他的冷氣完全免疫,連帶著我的膽子也壯了起來。喝著喝著,雖沒有全醉,也有了些許朦朧的感覺,說話間舌頭也大了,更是前言不搭後語。
“……男人……算什麽……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迷迷糊糊之中,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說些什麽。
“屁話……沒有男人……女人根本什麽事情都做不了的……要是出了什麽事……倒黴的還不是……男人……”若說我還保持一點神智,朝歌似乎就是完全喝多了,搖搖晃晃直往幻影身上靠,“女人哪……什麽事情都往男人……嗝……身上推……女人到底什麽樣……得真要是……上了床……才能知道。”
出於對女性同胞形象的維護,我一把抓過醉倒在幻影身上的朝歌:“……KAO……你丫的說什麽呢?在我麵前敢說這麽少兒不宜的東西……”結果用力過猛,朝歌竟然直接倒在我身上,睡著了。
我端著酒杯,還想嘲笑他兩聲,從麵後伸出一隻手,有些粗暴地將朝歌拉開,後者順勢趴到桌上,接茬睡覺-,然後我眼前一花,手中的酒杯不見了。
“杯子,杯子別跑……”我含糊地喊道。
正晃著腦袋找我的酒杯,就聽見一個刻板的聲音說,“不能再喝了!”
“為毛?為毛你說不能喝就不能喝……”我突兀地趴在桌子上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天佑呀……天佑……你就讓我多喝點吧,管天管地,為毛還要管我喝酒呀!!”我眯著眼睛,已經辨認出他是幻影,話到嘴邊擅自改了名字還不知道。
“不行!!”幻影才不管我胡言亂語什麽,斬釘截鐵地給我一個響亮的否定回答。
“……不行!不行我也要喝……”我不管那邊的人到底是什麽反應,也開始叫囂起來,“讓我喝吧……讓我喝吧……我不開心……”叫囂無果的我開始撒嬌,鬼使神差說出這句話,我的哭聲越來越大,本來有些亢奮的心情陡然間變得極其失落,喝多了便更加難以掩飾自己的情緒。
我是個小女人,我是個脆弱的小女人,無論到了哪裏,這個定論似乎都改變不了。我用手抹了抹臉,並沒有淚水,看來隻是雷聲大雨點小。
“夫人……”幻影似乎想要安慰我,我才不要別人可憐我,我是堅強的。
“我沒事!”鬼嚎了兩聲,抹抹不存在的眼淚,竟然酒醒了大半。我說,心裏卻有了些抑鬱的感覺。
“夫人還是放不下國師大人嗎?”幻影小心地問著。聲音依舊冷淡得緊。他的話隻說了前半句,並非在出謀劃策,而是說出了眾所皆知的事實。
我瞪著眼睛看了他好久,不是吧,連幻影都知道這件事情了?那滿京師的達官顯貴豈不是都知道這件事情了,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
“KAO!!”為了表示我的憤怒,我絲毫不顧自己的淑女形象破口大罵起來,“你當我是那種人?見一個愛一個?”我擺擺手,搖搖頭:“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不是的。我既然已經嫁給了六爺,怎麽還會去惦記別的男人!!”
“我知道,夫人是溫柔善良的人。”幻影苦口婆心的安慰道,大概對於近乎瘋癲的我,他也沒有什麽辦法了。
聽到幻影這句話,我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朝歌方才說的,隻有上過床才能了解女人什麽的。
不過我硬是管住了這張無遮攔的嘴,沒有說出什麽令人誤解的話來。更因為這番話讓我覺得有什麽事情是我刻意忘記不想提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