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衛唐安前來搶親
君長安被柳二郎緊緊牽著手,心如死灰。
望著這完全陌生的環境與四周鬨笑的來客,她只覺自己被拋棄,如浮萍般卑微,心中竟也沒了知覺,已然麻木。
高堂之上,長輩們笑得滿心歡喜,前來的賓客也議論著二人如何般配。
並未有人在乎她願不願意,歡不歡喜。
《禮記·昏義》中有言:婦至,婿揖婦以入,共牢而食,合巹而酳,所以合體、同尊卑,以親之也。
經過繁瑣的禮儀,二人終是要喝下那象徵著生生世世、同甘共苦的合巹酒。
君長安緩緩垂下雙眸,與衛唐安經歷過的點點滴滴皆在腦中浮現。她鬧,他笑;她犯錯,他承擔;她不開心,他任她捉弄……
淚水仍是不爭氣地從她臉頰滑落,君長安袖中的雙手死死攥著,嵌入掌中,卻不覺疼痛。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待婚成之後,便用髮釵了此殘生,這副身體,絕不會讓其他人玷污!
衛唐安,我們做了如此多的掙扎,可此生終究是有緣無份……
我便在黃泉路上等你,來世我們再做夫妻。
此生,是我負你……
衛府。
此刻的衛唐安正赤裸著上身在院中習武,他被停了職,又被禁足,整日里無所事事,只得在府中將拳法練了一遍又一遍。好在他與長安的婚期將近,讓他多了些事情能夠打理。
他已將府中按照長安喜歡的模樣裝飾了個遍,又在院中種滿了花,只盼著早些將她娶進門來。
小廝端來一盆清水,衛唐安拿起帕子擦了擦臉,這才將衣裳穿好。似是突然想起什麼,連忙喚來親信。
「府中可有侍女?」他皺著眉問。往日里自己獨來獨往慣了,自己也並不喜歡侍女的服侍,早已遣散了一批。可如今長安若要嫁進來當主母,沒有侍女服侍是決然不能夠的,總不能天天讓一堆老爺們跟著她。
「莫約有七八個,都是府中的家生子,因將軍不喜,也只是做些雜貨。」親信如實稟報,「我再去尋些家底清白,手腳利索的來?」
衛唐安揮了揮手,示意無需費力。
這時,門外傳來震天響的鑼鼓之聲,顯然是有人家的成親隊伍經過,若是以往,衛唐安只會覺得這聲音極其嘈雜,可如今,竟還有些羨慕。他不由得想到,若是君長安一身嫁衣,將會是如何傾城絕艷,衛唐安也勾起嘴角,面上染了些笑意,他的長安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一陣窸窣的跑步聲傳來,方才跑去看熱鬧的一個親信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卻是滿臉驚慌失措:「將軍……我剛才看到……我……」
衛唐安只覺心下一緊,不妙的感覺傳來,他快步過去扶住那人,道:「你看到什麼?」
「我……」那親信喘著粗氣神,指著門外,連忙喊道:「那成親的隊伍,是從君家而來,馬車上的人,正是長安娘子!」
衛唐安怔住,只覺五雷轟頂一般,連忙抓住他的衣襟,怒道:「你沒看錯?」
「將軍自幼與君娘子一同長大,我怎會看錯!」那人感覺到衛唐安抓著自己衣襟的手不住顫抖,雖心有不忍,卻也不得不說:「看那隊伍是朝柳家而去……少府監根本沒想把長安娘子嫁給將軍!他在騙你!」
衛唐安猛地怔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本以為君伯父是看二人感情深厚,不忍拆散,原來不過是在君長安大病在身的情況下,為了照顧她身體才答應的。
「長安……長安……」他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攥緊了拳頭,向外跑去。
正巧,一人從外歸來,正牽著馬準備去馬廄,衛唐安見此,縱身躍上,這才絕塵而去。
待他風塵僕僕的趕到時,二人已拜過了堂。
這是衛唐安第一次見到君長安穿著嫁衣,當真是風華絕代,只可惜,她對面那人卻不是自己。衛唐安無比清晰的看到了君長安臉上的淚痕,心下卻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君長安自願嫁入柳家,那他就什麼都不怕。
可望著那慘白的小臉,他仍是心疼不已。
當看到君長安舉起那合巹酒,滿臉的絕望時,衛唐安再也忍不下去,拔出腰間的短刀,手腕猛然施力,便將這道鋒芒狠狠地投了出去!
啪嗒——
君長安手中的酒杯應聲而摔在地上,將酒水灑了一地。
眾人紛紛大驚,望著地上的短刀,躁亂起來,不知發生了什麼。
「何人敢在柳府造次!」柳二郎大喝道,警惕地望著四周,卻絲毫沒有想要保護自己身邊妻子的意思。
「是我。」
人群中的衛唐安緩緩走了出來,面色冷峻,夾雜著肅殺之意,面無表情的盯著柳家二郎,如盯著一個死人。
「衛唐安……」長安抬眸,果真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她連忙起身朝他跑去,再也顧不得許多。
撲入熟悉的懷抱,君長安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似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傾訴出來。
「你終於來了!」她嗚咽著,拍打著他的胸膛。
衛唐安死死將她摟住,如抓住了什麼珍寶,堂堂七尺男兒,竟亦在這時紅了眼,聲音沙啞地安慰她:「乖,不哭,我一直都在。」
只是此刻,柳家人面色鐵青,來往賓客紛紛指著二人,將一切不堪的詞語都用在了二人身上,可衛唐安並不在意。
「衛將軍!你好大的膽子!」柳家二郎指著衛唐安,手指不住顫抖。對於娶君長安這件事,他並不支持,卻也不反對,不過只是一場交易罷了。若婚後君長安老實本分,他也會與她相敬如賓,可誰知,竟然冒出來個衛唐安,掃了他柳家的面子!
「我要帶她走!」衛唐安死死盯著他,吐出這幾個字,卻是不容置喙。
「你走得出去嗎?」柳二郎冷笑,拍了拍手掌,只見家丁護院們紛紛將衛唐安圍了起來,手中皆拿著棍棒。
衛唐安低頭為君長安擦拭眼角的淚水,眸中滿是柔情,輕聲詢問:「可害怕?」
君長安搖了搖頭,破涕為笑:「不怕!只要與你一起,便什麼也不怕!」
他笑了笑,在君長安額前烙下一個吻,再次抬起頭時,卻是滿眼的肅殺之意,冷冽刺骨。
「我要帶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