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自殺
自凰曦月離開，已過去數日。
整個星辰帝國風平浪靜，並沒有人察覺到有何異樣。
也沒有誰察覺到帝都之中似乎少了什麼……
唯有朱雀府邸有股說不出的沉重，每日的訪客也去的少了……像是回應朱雀府邸里的氣息般，帝都陰雨綿綿，連續數周都不肯放晴。天空徹底被烏雲所籠罩，遮天蔽日，不時下起凄涼秋瑟的小雨，帶著些許悲涼與寂寞，像是誰的心
事。
儘管朱雀府邸不斷派出人去，暗中巡查想找到凰曦月，但卻遲遲找不到她的蹤跡。
想來，她已經離開人類位面，去了其他什麼地方吧？
唯有凌空不死心的遊走，誓要把整片大陸走過來，也要尋到主人……
是夜，持續多日的小雨終於化作磅礴大雨，嘩啦啦的雨聲吵得人無法入眠。在一條狹窄黝黑的巷道里，纖瘦的人影縮了縮身子，將身上的蓑衣拉的更緊了些。她蜷縮在垃圾堆積而成的小山下面，試圖躲避暴雨的襲擊，即便有蓑衣裹神，卻仍無法
保暖。破舊的蓑衣下，仍不斷有雨水滲入……
『你這是何苦呢？』
耳旁傳來了低沉的聲音。
可少女卻不去理會。
續而又聽它道：『以你現在的實力，無論去哪兒都會受人尊敬的，又何必躲在這垃圾堆中求生？』
或許是煩了，少女才不悅的開口：「我樂意。」
『哈！你還真是個特別的人……有福不享偏要受罪……』
「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有關係嗎？」
『死？哈哈哈，你真會說笑……你不會死的……只要有我在的話，你……』
「……就你特么話多？」
少女忍無可忍的怒斥起來！
下雨天被淋了一身不說，到頭來，居然還要聽他廢話，換了別人只怕也開心不起來。
意識到自己在自討沒趣，那聲音也漸漸消失了。
見它試想的退下，凰曦月這才冷哼一聲。自從離開朱雀府邸后，邪神出沒的就越發頻繁了，想來是他日益壯大的緣故吧……偶爾，就連身體也不受控制，任由他擺布。凰曦月必須用上十成十的精神力，這才能搶奪
回身體……
以這樣的狀況，凰曦月不敢去其他位面，免得邪神借自己的身體和威望，引發更大的災厄。只能躲在偏遠的村落里，喬裝成乞丐的模樣。
另一方面，凰曦月也試著驅逐邪神，將他從自己的身體里趕出去，但每次都是徒勞。
凰曦月也想過自殺，但每當意識到有危險時，邪神就會強硬的奪走身體的一部分，並阻止她自殺。最後，沒有辦法的凰曦月只能選擇自暴自棄……
每天她都故意不去吃東西，不去喝水，讓身體的狀況下降到最低。
這樣就算邪神控制住了自己，第一件事也不是去害人，而是去找吃的，以便身體能繼續運作下去。
雙方就這樣進行著拉鋸戰，到底是凰曦月先把身體拖垮，還是邪神先一步控制住身體……都不得而知了。
凰曦月無所事事的蹲坐在垃圾堆中，等待著大雨停歇。
驀地，一雙精緻的鹿皮短靴出現在了眼前。
精巧的縫紉一看便知不是什麼普通人家。
凰曦月匆忙抬頭，就見龍澈正望著自己，而他手中的雨傘也微微傾斜，為她撐起了一片天地，遮蔽了風雨。
「你……」
凰曦月錯愕的望著龍澈，簡直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為什麼，為什麼龍澈會找到自己？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樣，龍澈苦笑了一下，緩緩道：「我說過了，我是你的雙生天使，不管你在哪兒，我都會找到你，並且來到你的身邊……這裡實在不符合你的身份，
走吧……我們離開這裡。」
說著，他伸出手，邀請凰曦月跟自己離開這兒。
可凰曦月卻固執的把頭別到一旁，冷淡道：「我哪兒也不想去……」
面對她的固執，龍澈的聲音卻十分輕柔，就聽他勸道：「會生病的。」
「病死算了！」
凰曦月自暴自棄，又略顯惡毒的說道。
邪神毀了自己的生活，還要摧毀別人！可到頭來，卻要因為生病而和自己一起死！
光是想想她就有一絲報復的快感！
可對於這個想法，龍澈不敢苟同。
「……我說過，不會讓你死的。」
輕盈的話語回蕩在巷道，可龍澈的話卻是刺激了少年般，就見她猛地跳了起來，完全沒之前虛弱的模樣。
「不死？那我留著幹什麼？留著，只會有更多人因我而死啊！」
邪神在腦海中構建的地獄，凰曦月也可以看到……
數以萬計的人倒在了腳下……
屍骸延綿萬里不見盡頭……
鮮血染透了山川河流……
不論男人女人，小孩老人……
無關精靈，人類，神族魔族……結果都是一樣的……
望見那地獄圖的時候，凰曦月便下定決心……一定要摧毀自己的身體！
即便因為邪神的關係，自己無法自殺，她也會加速身體的破敗！
例如，用月卷進行自殘，流放體內的血……
或者故意不吃不喝……
如此，總能削弱邪神的一點力量吧？
望著凰曦月癲狂的眼神，龍澈只覺得無比心疼……
為什麼凰曦月要背負著這麼悲慘的命運呢？
為什麼要讓她遭遇這種事？
她本來會是比任何人都幸福的神女啊……
望著一身污穢的少女，龍澈只覺心快被撕碎了！
他拋下手中的傘，一把擁住了少女濕漉漉的身體，悲憐的訴說著：「你是我活下去的全部意義……所以，別輕易說死這種話……」
龍澈吐露著心底的話語，可凰曦月卻用力掙脫著。
「放開我！如果你再抱著我的話……魔力會……」
「我知道，邪神會吸食我的魔力。但是放心吧，我生來便受諸神祝福，渾身上下都有神族的加護，邪神是不可能吸食我的魔力的。」
聽到這裡，凰曦月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吸收他的力量。至此，她才稍微鬆了一口氣，但是，她並沒有因此而開心……
「你有加護真是太好了……但是，你可以因此得救，別人卻不行！所以我……」
她想說什麼，卻被龍澈粗暴的打斷了。
「我不在乎！即便全天下的人都死了……即便所有位面的神都死了，我也不能讓你死！」
就算是自己的貪願，他也不能放棄凰曦月！
若再度失去她，那自己將變成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而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了！
不僅僅是自己……
神妃，夜冥軒……
以及迄今為止幫助過凰曦月的人們，所有的一切才是真的白費了！
「希望我活著……那隻你的願望而已。」
凰曦月麻木的說道。望著比誰都痛苦的凰曦月，龍澈握住了她的雙臂，大聲道：「不！這是所有人的願望！沒有人希望你死，凰曦月，大家都期待你活下來！然後一起開心的生活……這才是大
家的心愿！」
「……別對我說這種話呀……如果我相信了的話，不就無法安心去死了嗎？」
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去死的……
不要動搖這份決心啊！
「只要我消失，一切都會結束的……」
像是說給自己似得，凰曦月喃喃道。
可龍澈卻決絕的搖了搖頭。
「不……不會結束的。就算你死……」
龍澈斬釘截鐵道。
「這話是什麼意思？」
自己死了，難道還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嗎？
就見龍澈神色凝重的望著她，許久，這才緩緩道：「……你被邪神附身，並不只是單純的意外……」
突然的話語讓少女猛地僵住了，她瞪大了雙瞳，將龍澈的模樣刻入眸底。
「你說……什麼？」
就聽男子輕嘆一聲，這才道：「現在我也不再瞞著你了。實則，所有神族在出生時都會受到祝福，就像我不會被邪神侵蝕一樣。你作為神女，更是不會例外……」
盛大的誕生宴上，諸神一一上前，向搖籃里的嬰兒施下了祝福。太陽賜予她不畏強權的勇氣，月亮賜予她盛世美顏，天空賦予她廣闊的心胸，大地賦予她堅強的個性……不僅僅是這些，水神賦予她對水系魔法的抗性，火神賦予她抵抗火
焰的力量……
每一位神都向她獻上了自己的祝福，為幼小的神女添加了一層層的保護。
「你受眾神祝福，后又有神帝與神妃加護。按理說，你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多也最強大的護盾。不可能有人傷害到你的……更不要說是附身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
「在你誕生之日，有一位神沒有祝福你，並且……正是她製造的這個漏洞，讓邪神抓住了！」
天空傳來一陣雷鳴，煞白的電光點亮了整個天空。「不僅如此……邪神為什麼能攻打進至高神位面也值得考慮……當時神帝早已聽聞下界之事，對邪神也有所了解，已經部署多日，怎麼會給邪神可乘之機？還讓他打斷重要
的休眠？想來，是有叛徒故意為止……」
水潤清澈的瞳孔驟然一縮，凰曦月眼望著龍澈……
心底閃過無數個念頭！
吸血鬼一族的遭遇，女祭司的話語，精靈位面的傳聞……
這個瞬間，所有線索都匯聚到了一起……
那一刻，雷光閃爍，轟鳴撕裂了天空。
「有人想害你，並且希望你死。我們怎麼能讓他如願呢？」
龍澈如此斷言道。
至此，凰曦月想死的念頭徹底打消。
就見她眸底的情緒沉澱下來，一道精光驟然閃過……「看來我還不能輕易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