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撕裂的靈魂
隨著會議的結束，在座的大臣也漸漸離去，心中盤算著關於未來的計劃。
埃文公爵是走在最前面的！
緊隨其後的便是他的女兒鳳懷煖。今日他們二人在這會議上失了威風，又連連受挫，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恨不得趕快離開這個令人尷尬的地方！
好在會議已經結束了，也沒有人在乎他們的去留，便任由他們離開。
埃文公爵垂頭喪氣，走在前面，誰也不看。倒是鳳懷煖還有些戀戀不捨的意味，臨走了還不忘幽怨的瞪上一眼武大郎！
望著她那要吃人的眼睛，凰曦月真是覺得好笑。
陸陸續續有大臣們離開了房間，凰曦月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然而驀地，卻聽戰連城冰冷道：「武大郎，你留下。」
「誒？」
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讓自己留下？你想做什麼？
難道是因為自己偷看族譜的事？
畢竟她跟隨魔尊學習，認得多少字魔尊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自己其實是能看懂書里的內容的……這件事，戰連城心知肚明！
但明知如此，剛才他還是選擇了庇護自己……
儘管回憶起來，心底有一瞬的溫暖，但是這會兒，凰曦月卻無心感受……因為她知道，戰連城現在可能是要來興師問罪了！
凰曦月心中隱約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她求救似得看向了克勞德，但是克勞德以還有事為由先閃了。
無奈，她又將視線投向了路西菲。
然而對於她的請求，路西菲卻是聳了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臨走前，他投來一個你自求多福的表情，續而拍了拍她的肩膀，麻溜的走人了。
不多會兒，偌大的會議室就只剩下他們兩人，連多餘的侍衛也沒有。
凰曦月垂著頭，沒有說話，她不知道這個人想鬧哪樣。
她悄悄窺視著男子輪廓分明的側顏，但是這個人什麼都沒說，一時間，她只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
房間里傳來靜謐的呼吸聲，偶爾翻閱族譜時傳來的書頁聲，男子目不轉睛的掃視著族譜上的文字，想什麼想的出神。
這更是讓她坐如針氈！
你有什麼話倒是快說啊！
是想急死我嗎？
要殺要刮給個痛快話行不行！我受不了這種空氣啊！
凰曦月崩潰不已，她抱著頭，痛苦的扭曲著面容。
好在她一系列誇張的動作都在男子身後進行，男子並沒有看到少女崩壞的臉。
然而下一秒，就見他合上族譜，將金漆裝裱的族譜重重一砸！
也不知道因為憤怒，還是單純的書本厚重，整個房間里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凰曦月猛地豎起了寒毛，知道他要責備自己了！
卻聽他壓抑情緒，淡淡說了一句。
「上前來。」
簡單三個字，卻讓凰曦月頭皮一陣發麻！
儘管戰連城拚命克制，但那無法言語的威嚴卻從天而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可如今卻無法逃脫……想來，她必須硬著頭皮才能走上前去。
凰曦月規規矩矩的站在戰連城的對面，接受來自他的目光和審視。
男子輕輕嘆了口氣，續而雙手交叉放於胸前，他凝視著少女，像是要將她的偽裝扒下似得！
許久，他才淡淡道：「今日之事，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懷煖她不是故意的……說到底，她就是太在乎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男子斟酌著自己的用詞，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過古怪。但仍舊掩蓋不掉話語里的疲憊。
見他不是要責罵自己，凰曦月頓覺輕鬆！她迅速擺了擺手，不以為然道：「原來是這件事……沒關係的！」
反正自己也給過她教訓了，所以凰曦月並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見武大郎並未含恨，戰連城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
說著，他才仰倒在王座上，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
「比起這個……倒是謝謝你袒護我……剛才，若真是被問罪，恐怕我已經……」
本以為話題到此為止，然而她的話語就像是提醒了戰連城一般。
就見他眉宇間的輕鬆瞬間消散，續而嚴肅的打斷了她：「……為什麼要打開族譜？」
冰冷的話語讓凰曦月頓時血液逆流！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自己作什麼死啊！簡直是自掘墳墓好嗎？
可說出去的話等於潑出去的水，凰曦月飛快的轉動腦筋，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
「因為克勞德找不到疑點，所以才讓你去替他找吧？」
像是早就看穿了似得，戰連城點破了真相。
凰曦月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一樣！猛地一緊！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但是……回憶起關於戰連城的事，他似乎就是有看穿一切的本領。
既然他已經猜透，所有的偽裝都只會變得拙劣。
想來，她也不再隱瞞。
「是的……這也是我進入王城的原因……」
如今目的已經達到，自己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就算此刻被趕出王城，她也不應該有怨言。但臉上的失落卻不是假的……
戰連城打量著她失意的面龐，許久才再次開口。
「你是個聰明人，我很希望留下你這樣的人才，加以培養。畢竟身邊還是要留幾個能辦事的……」
「魔尊的意思是……！」
凰曦月已經猜到了什麼，可她非要親耳聽到才敢相信。
就聽戰連城道：「我不會攆你走。相反，還要留下你，培養你。」
聽到這一番話，凰曦月的心頓時飄了起來！
這幾乎是她來到魔界后聽到的最動聽的話了！
「多謝魔尊寬宏大量！」
「別高興太早。雖然讓你留下，但有些事也要和你說清楚……這種行為，我最多只容許一次，懂么？」
雖然語調嚴厲，而這一次，已經是帝王對屬下莫大的寬容了！
凰曦月當然明白，想來她立即點頭道：「是！」
望著武大郎這張凡庸又不漂亮的臉，不知道為什麼，心底就是恨不起來。
換做他人，在他坦白前來的目的時，或許就已經頭首分離了！
想來，他又補充道：「我並不是在生你的氣。你在我身邊，以後總是要接觸這些的。只是我不喜歡別人擅自作出出格的舉動，懂么？」
「嗯……」
凰曦月收斂了一些得意，乖巧的點了點頭。
見她知道自己錯了，戰連城這才點了點頭。
然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男子微垂眼帘，眸底閃過別樣的情緒。
「……之後呢？看了這裡面的內容……驚訝么？」
雪櫻的唇瓣微微翹起一個弧度，然而卻不似得以往那般親切，反而帶了幾分冷意。
凰曦月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問這件事，但卻還是順著點了點頭。
「裡面的內容……你都相信嗎？」
男子將視線投向了窗外，想什麼想的出神。
然而這個問題卻讓凰曦月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這麼問？
凰曦月困惑的望著男子的臉。
儘管只有一瞬，自己似乎從他迷離的眸底看到了一絲悲涼……
「我不知道……畢竟是王族的族譜……而我一個下人，怎麼敢質疑呢？」
她垂下眼帘，如實回答道。
少女話音擲地，卻沒有另一個聲音接上。
男子拄著頭，有些寂寞的望著窗外，好一會兒才輕嘆一聲。
「這上面的東西都是胡說的。」
「胡說？全部嗎？」
凰曦月驚呼起來！這種話可不能當作沒聽到啊！
就見戰連城轉過頭來，苦澀的笑了起來。
「……也不是全部。但關於本尊的事，卻全都是謊言！」
男子發狠的說著，從語調里不難聽出他的惡意。
望著強掩痛苦的戰連城，凰曦月不由投去了關切的眼神。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
少女柔聲勸著。
或許是那聲音觸動了他心底的柔軟，就見戰連城冷笑起來。
「兄長死後，魔界亂作一團，我怎麼可能丟下路西菲，以及魔界，獨自一個人離開？把我當作什麼了？」
儘管從男子俊朗的面容上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但凰曦月就是能感受到他的震怒！
確實，這太不合理了。
魔尊有實力，又是第一順位繼承者，怎麼會任性的丟下一切獨自離開呢？
甚至讓路西菲那樣的孩童來承受一切？想來，她不免追問起來：「那是發生了什麼呢？」
面對凰曦月的質問，難得的，戰連城沉默了。
像是在糾結，男子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終於，像是下定決心，他才道出了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因為詛咒。」
「什……詛咒？」
凰曦月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戰連城卻是點了點頭。「我被人下了詛咒，每過一億年，身體就會衰敗，並迅速死亡，陷入輪迴……每輪迴一次，靈魂就必定會被侵蝕一部分，被撕裂一部分，同時失去那一部分記憶……所以我不可能記得人類世界發生的一切，因為那一部分的靈魂已經被撕碎……其實到了現在，連兄長的模樣也想不起來了。或許下一次，連弟弟的事也想不起來了吧？你知道最可
笑的是什麼嗎？那就是事到如今，連自己到底是怎麼被詛咒的都不記得了。」
男子自嘲的冷笑了起來！眼底是道不盡的悲涼……
多麼令人諷刺啊……
傳聞坎比神帝的他，超越歷代魔王的他，卻遭遇這樣的詛咒！更悲哀的是，連一切到底是因何而起都想不起來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下一次的崩潰前，為路西菲打出一片天地！
而得知這一切的凰曦月，也是徹底愣住了……
如果戰連城說的沒錯……那他豈不是永遠都想不起在人類世界發生的一切？而他，也不可能想起凰曦月，想起關於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