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母女
或許是聽到了聲音，那蝶翼似得睫毛上下動了動……
好一會兒，婦人才疲倦的睜開眼睛。
然而，當她望見座下的二人時，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
這至高神位面已經多年來不曾有人到訪了，如今怎麼會有人前來？
大概是懷疑看錯了，她揉了揉充斥著倦意眼睛，又仔細看了看。
看這一眼，卻是讓她頓時紅了眼眶……
「是你……是你嗎？」
婦人顫顫巍巍的開了口，像是見到了奇迹一般，她慌不擇跌的從那王座上一躍而下。
換作平日，她必定不會如此慌亂，丟了儀態，亂了分寸。
可今日，她卻顧不得許多……
就見婦人踉踉蹌蹌的走上前，雖然十分吃驚，可眸底卻充滿了喜悅……
「曦月……是你嗎？你……你是我的曦月嗎？」
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婦人喃喃自語著，又小心翼翼的走上前來。
終於，她站在了凰曦月的面前，二人只剩下一步的距離。
婦人就站在那裡，雙目含淚的望著少女。
她不敢上前，生怕再多走一步，少女就會化作幻影消失……
她不敢碰觸，生怕這麼一碰，少女的身形就會煙消雲散……
如同多少年來的每一個夜晚……
是真的么？
還是假的呢？
可是……可是她又那麼真實……
婦人無法遏制這份歡喜。
可在那之前，淚水卻不受控制的掉落下來……
不想哭出聲來，讓眼前的人不快，婦人捂住了自己的嘴哽咽起來。
而凰曦月，終於親眼見到了這個女人……
她鬆開了戰連城的手，緊張的想上前，卻又沒有上前……
這個女人對自己來說，太過親密，卻也太過陌生……
她不知道該如何反映。
二人就這樣隔著一步之遙，互相凝望。
許久，凰曦月才下定決心。
就見她試探著，輕輕的呼喚著婦人……
「……娘……」
這一聲娘，雲麗已經等了太久太久。她盼望已久的時刻，終於在數千年後的今天得以實現！
「曦月，我的曦月！你回來了，你回來了啊！」
婦人再也控制不住，她趕忙上前，越過了這一步之遙。
溫柔的臂膀一把擁住了少女，將她確實的抱在了懷中。
這一刻，婦人再也控制不住，滔滔的淚水滾落下來。
因為她確實的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當雲麗抱住自己的瞬間，那些沉睡在靈魂中的記憶撲面而來！
她第一次呼喚自己的名字……
第一次擁抱自己……
第一次哺育自己……
這些聲音，這些觸覺，這些溫度，至今也回蕩在凰曦月的腦海里。
儘管這些畫面太過模糊，根本沒有清晰的輪廓，可凰曦月就是知道……眼前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親！
多年來，她的委屈也好，她的快樂好，統統湧上心頭。
這一刻，她也不受控制的紅了眼睛……
「……我回來了……」
她控制著自己，不讓自己也哭出聲。
而雲麗，用力的點著頭。
「嗯，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婦人撫摸著她的秀髮，一遍又一遍，相隔千年，她們母女總算是團聚了！
二人緊緊相擁著，感動的淚水流淌下來……
也不知道這樣過去多久，二人才平復下來。
「我的曦月長大了……快讓我看看……」
雲麗歡喜的捧起了少女的臉，真的是看了又看，彷彿根本看不夠。
與戰連城那惡趣味的打量不同，雲麗是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在打量著凰曦月……
她的眉梢，她的眼睛，她的瓊鼻，她的雙唇……
每一個地方，都有雲麗熟悉的影子。
「我女兒就是漂亮，一定迷死了不少男孩吧？」
雲麗打趣的說著，就見她略顯疲憊的臉上，綻開一絲歡喜的笑容。
雖然雲麗已不再年輕，可臉上卻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迹。她這麼一笑，卻是比少女還要純真可愛。「不愧是我們的女兒，真是百看不厭……不過說真的……你這眉頭，還有眼睛，倒是像你父親……嘴巴和鼻子卻是像我……本來還很擔心你爹那生硬的樣子遺傳給你可怎麼辦
，結果組合起來看啊，還意外的挺好看啊。」
雲麗歡喜的誇獎著少女，毫不吝嗇的稱讚著她。
彷彿是要將這麼多年來的誇獎全部傾瀉而出。
凰曦月微微一笑，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望著自己的女兒真實的出現在眼前，雲麗真是歡喜不已。
又是誇她穿著品位好，又是稱讚她氣質卓越，將來一定超過自己。
說著說著，她便摸上了凰曦月的秀髮。
「這頭髮怎麼亂了？一定是來的途中很匆忙吧？來，為娘的來給你打理。」
說著，她的手中便多了一把水晶梳，她仔細的牽起凰曦月的秀髮，小心為她整理被吹亂的毛髮，每一個動作都很輕柔，生怕弄疼了她似得。
雲麗如此溫柔的對待自己，凰曦月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她從未被如此溫柔的對待過。
這和戰連城對待自己不同。
一個是愛情，而另一個是親情……
原本她就沒有親人，不懂為親情何物。
而在朱雀世家的日子，更是受盡冷眼與欺辱，每天還要與兄弟姐妹惡鬥，不死不休。
可如今，卻有一位真正的母親在疼愛自己，在擔心自己。
這種突然的溫馨，讓她打心底里感動。
實則這些日子以來，凰曦月也曾經幻想過，會與神妃進行怎樣的對話。
當她們見面后，又會說些什麼……
會尷尬么？
氣氛會凝重么？
還是雙方嚎啕大哭一場？
可是……都沒有。
雲麗表現的非常妥當，彷彿只是女兒出去了幾天這才回家似得。
不僅讓自己感到十分親切，更重要的是，二人不會哭的稀里嘩啦，太過難看。
身後是婦人絮叨的聲音，凰曦月也想回應。
可如今，凰曦月才發現，除了那一聲娘，自己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只能感受著來自神妃的愛，所有話語都哽咽在喉，唯有淚水源源不斷溢出。
若不是自己控制住了，只怕又要滾落下來。
整理好了秀髮，雲麗這才歡歡喜喜的把女兒轉過來，美滋滋的打量著。
「這多好啊，你看，多漂亮～對了！你們這麼匆忙趕來，一定肚子餓了吧？要不要娘做些吃的給你？你爹以前可喜歡娘的手藝了……」
雲麗滔滔不絕的說著，似是恨不得將自己的心都掏出來給凰曦月。
可話說著說著，卻發現少女卻是紅了眼眶……
至此，那些滔滔不絕的話語消失在了空氣里。
雲麗垂下頭，厚重的劉海遮住了她的面容。
許久，她才顫抖著吐露了一句……「對不起啊……」